剑修协会三楼。
司漝批改文书的手微微一顿：“你来做什么？”
乔桉斜倚在门边，唇角噙着漫不经心的笑：“我也是剑协成员，难道不能来见见会长？”
“有事直言。”司漝蹙眉。
乔桉信步走来，自如地拉开檀木椅坐下，仿佛回到自己洞府。他笑吟吟道：“这次是不是做得有些过了？”
“我不觉得。”司漝语气平淡如常。
“药修灵力温和如春水，剑修灵力暴烈似惊雷。”乔桉慢条斯理道，“本就不对口，何必强求兼容？”
司漝：“她必须学会。如今修真界暗流涌动，并不安定。”
乔桉扫过案头堆积如山的卷宗，眼尾微挑：“被你选中的继承人真是辛苦啊。”
“享受多少资源，便承担多大责任。”司漝抬眼看他，“这很公平。”
乔桉装作听不懂似的，忽然转开话题：“师兄，你还真是一点没变呢。”
司漝执笔的手顿了顿：“若真当我是师兄，就回高剑院执教，别整日在外游手好闲。”
乔桉懒散地向后靠去：“算了吧，高剑院非升即走，我可不想在飞升前过劳死。”他扳着手指数道，“如今有普阵院编制，时不时在剑协接单赚外快，还能抽空云游四海——总不能因为没留在高剑院，就说我不务正业吧？”
一道凌厉的灵力破空而来，乔桉倏然后撤，衣袂翻飞间恰到好处地避开。
“师兄都已无情道大成，怎么脾气还是这般暴躁？”
又一道灵力追袭而至，司漝语调冰寒：“我管不了你，但若敢将人带偏——”剑气倏然凝实，“下次用的就是剑意。”
乔桉轻巧地旋身避开，坐回原位时忽然眯起眼睛：“本来还不确定，但这么看来，”他单手支颐，“师兄果然一直压着境界啊。”
#
谢珎试图打消同门的危险念头。
“医药学院开设了仙草移植公开课……”
江榣头也不抬地翻着书页：“这些学院已经放假了。”况且她早看过公开课录像——理论与实操之间隔着天堑。想起实验中报废的仙草，她就觉得心口隐隐作痛。
那些实验简直让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谢珎沉吟片刻：“我堂兄是药修，上次断臂重接便是他出手相助。需要帮你引荐吗？”
江榣眸光倏亮：“有劳谢道友了。若有需要相助之处，但说无妨。我记得，断你手臂的是宁嘉吧？我这就去暗杀他。”
谢珎：“……不必如此。帮我押题就好。”
#
药修居所皆在灵气氤氲的灵山深处。
倒不是为立什么世外高人的形象，纯粹是为了方便照料那些娇贵的仙草。
谢杬正在药圃记录仙草生长周期，见有人来访便温和一笑：“小珎带朋友来玩？”
谢珎拱手行礼：“是我这位同门想向兄长请教仙草移植之术。”
“这位小同学如何称呼？”
“江榣。”
谢杬笑着俯身，用哄孩童般的语气道：“那我要先考考榣榣一些仙草基础知识哦。”
江榣沉默一瞬，暗中传音给谢珎：“你堂兄这般症状，持续多久了？”
谢珎面不改色：“向来如此，习惯就好。”
江榣认命地抬头：“……您请问。”
谢杬指尖轻点一株莹莹发光的仙草：“榣榣可知它的品种与习性？”
江榣冷静应答：“月见草，陆生仙草，喜荫蔽，忌高温。根系浅薄，适宜土壤灵气值在一千至一千五区间。采集需遵循《仙草保护条例》第一百九十六条，人工繁育可采用高药院公布的43号栽培法。”
又考校了几株水生仙草，江榣皆对答如流。
谢杬略显惊讶：“你们学院教得倒是全面。”
感受到同龄人压力的谢珎默默望天：“……并没有。”
#
靠着连日不眠不休恶补的典籍积累的知识，江榣获得了谢杬的认可，被允许留在药圃修习。
谢杬并未急于传授灵力控制的诀窍，只是将一袋灵种放入她手中，目光温和：“仙草移植本是高药院二年级的课程，榣榣不妨先试着种活一株，感受一下生灵之息。”
江榣沉默一瞬，应道：“……我明白了。”
于是她开始了与灵种朝夕相伴、颇需耐心的药农生涯。
白日里，她跟着谢杬学习施肥除虫之法；夜深时，便独自对着一袋灵种凝神运气。剑修灵力本就刚猛霸道，于娇嫩仙草而言不啻于晴天霹雳——即便江榣已极尽克制、将灵力放得轻若云絮，灵种仍接连碎裂，无一幸免。
三十颗灵种以每日阵亡一颗的速度递减，江榣逐渐修炼出古井无波的心态。甚至当谢杬捧着裂成两半的灵种宽慰“这次没有碎成粉末呢”时，她还能回以礼貌微笑。
直至月末某个晨曦微露的清早，泥壤之中终于钻出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嫩绿。
谢杬俯身细看，眼中漾开清浅笑意：“真是生命的奇迹。”
江榣注视着那一点微弱却执拗的绿意，唇角不自觉扬起：“既已发芽，接下来定当好生看护。”
“虽过了最难的关口，仍不可大意。”谢杬直起身，语气温和，“仙草娇贵，一念疏忽便前功尽弃。”
江榣郑重点头：“我必竭尽所能。”
连日来不断调整灵力输出的练习，她早已将精准控制的要领刻入本能，绝不会让这株独苗再有任何闪失。
只不过，想起那一袋尽数“牺牲”的灵种，她有些过意不去。
“我准备下山采购灵种，补回所耗之数。”她看向谢杬，“您若有其他药材或器物需要添置，可一并告知我。”
谢杬闻言眉眼一弯，笑得如同暖阳融雪：“榣榣真是懂事，待我今日忙完，明日陪你一起吧。”
江榣：“……”大可不必。
她当即转身：“天色尚早，我还是现在就去吧。”
#
在山中清修月余，哪些药材短缺、哪些需补，江榣早已了然于心。即便谢杬并未开口，她还是将所需之物一一记下，自备灵石采买。御剑往返不过片刻功夫，不料归来之时，竟见药圃旁立着个不速之客。
那锦衣少年周身法宝光华流转，眉目间尽是矜傲之气。他指着地上一名昏迷不醒的伤者，语气不容拒绝：“这人要没命了，你，赶紧救他。”
谢杬神色未变，依旧温声：“我不愿救。”
“你可知我是何人？”少年下巴微扬，语带威胁。
“便是闻家家主亲至，答案亦然。”
闻珠顿时瞪大双眼，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你竟敢——况且他若死在你门前，你就不嫌晦气？！”
“晦气？”
冰冷的声线自他身后响起。闻珠猛然回头，只见一人手持灵剑而立，目光死死锁住他脚下的泥土。
闻珠下意识挪开半步，嘟囔道：“我脚下有什么吗……”
江榣剑锋陡然爆开璀璨雷光，周身剑气如天雷骤降。她缓缓勾起唇角，每个字都淬着寒意：
“全都死在这儿，谁也别嫌谁晦气。”
闻珠：？！
小剧场
闻珠：我不会刚出场就领便当吧？！
作者：maybe
闻珠：why？
作者：看看脚下
闻珠：啥也没有啊？
作者：你脚下是人家一个月的心血
闻珠：这不拿显微镜走路，谁知道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第 1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