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西落,福利院的二层缓台上,一个少年呆呆的望着对面的教堂,教堂顶端的十字架正好立于太阳的正下方,尖尖的塔顶好像一颗精致的领结与青灰色的墙壁连接,看起来就像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巨人。凉爽的秋风吹着少年的面颊,少年整理着思绪,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简直不可思议……
福利院每个教室都很大,只设置了两个年级,低年级与高年级,低年级是七岁至九岁,高年级是十岁至十二岁。好学生李林与坏学生余佳奇坐在窗边最后一排。好学生与坏学生的区别在于考试的分数,分数高的就是好学生,分数低的就是坏学生。
李林每次都是满分,而余佳奇则从来没有及格过,想要考满分不太容易,考不及格其实也不太容易。
李林并不是多么努力的学生,每当考试的时候,答案会自然而然的出现在脑海之中,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原来知道这么多。
余佳奇无论多么努力都没有什么用,他记不住老师讲的一切,在他的电子笔记中几乎记录老师说过的所有话,但是无论如何就是无法进入到他的脑袋。
李林成为福利院创立以来唯一每次考试都是满分的学生,余佳奇也成为福利院创立以来唯一从没有及格的学生。
余佳奇是一个腼腆的孩子,从来不主动与任何人说话,别人问他:“你吃饭了吗?”他愣愣的点点头或者摇摇头或者用“嗯”“没”等等一些简单的词来回答问题,一度大家都觉得他可能智力有问题,好在后来老师讲了关于星星方面的东西,他总算能够记住,但是那并不能使他考试及格,因为关于星星的问题只占很少一部分,就算这样他也很感谢那些星星,因为证明自己不是弱智,也不至于在同学面前抬那么不起头,小孩子的嘲笑更加直白的残忍。
余佳奇请教李林如何记住这些知识,但是李林只是摇摇头回答:“我也不知道,但我就是知道。”
余佳奇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因为他也有这种感觉。老师讲关于星星的知识,他仿佛早就知道,一遍就记住了,仿佛是勾起了内心深处的回忆。
临近考试,李林总是在课外的时间给余佳奇补习,补习的方式就是李林提问,余佳奇回答,尽管这样做的效果并不明显,但是两人也想不到其他的办法,只好就这样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这样的重复他们坚持了三年。结果仿佛已经注定,什么样的努力都无法改变。
一月,下午,刚刚考完试,余佳奇垂头丧气看着窗外的雪,呼啸的风摇晃着大树,树枝猛地倾向一侧,然后又猛地反弹回来,发出尖锐的声音,他觉得这棵树可能挺不住如此强烈的摇晃随时会被折断。
李林趴在桌子上,仿佛睡着了,余佳奇心想:“这样的画面还真是少见。”,印象中李林从来没有趴在桌子上睡过觉,余佳奇转头看向窗外摇摇欲坠的树和漫天的风雪。
“佳奇,你以后可能看不到我了。”李林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目光看向窗外,这句话是对余佳奇说的,也仿佛是对着窗外诉说。
“什么?为什么啊?”余佳奇转头看向李林,他的眼睛很平静,仿佛外面并没有暴风雪,只是一场滋润万物的春雨。
“我感觉到我将会离开,去很远的地方,可能永远都不在回来。”李林仍然平静的说着,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情。
余佳奇不知怎么回答,但他对李林的话深信不疑,因为每次怀疑李林的话,最后都被证明是自己想多了,李林说的话精准的就像早八点的上课铃声。
“你尽快的离开这里吧,这里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李林说完这句话就此打住,转过头看向电子黑板上关于假期学生的活动安排,12号参观迪菲特集团,26号去中心动物园,30号打扫教室等等。
余佳奇想问李林更多的问题,但此刻他大脑一片空白,一直回荡着李林说的会发生不好的事情,会是什么事情呢?
吃过晚饭,余佳奇感觉十分疲倦,可能是因为外面的暴风雪,也可能是因为李林说的话,他想要躺下睡觉,在睡觉前他特意经过李林的床铺,住宿的地方很大,所有男生住在一起,一共有五十七个床位,所有女生住在一起,一共有五十五个床位。余佳奇仔细打量已经睡下的李林并没有任何异常,他很平静,身体随着呼吸均匀的起伏。他这才稍稍放心回到自己的床位。
入夜,余佳奇感受到一阵尿意,本来他想憋到天亮,但看了看手腕上的生物表,上面显示才十点零七分钟,看来没有办法了,只能披了件外套跑去厕所,厕所在一楼,余佳奇刚脱下裤子,就看到窗外一个身影晃晃悠悠的向对面的教堂走去,借着昏暗的路灯那人仔细辨认,那人正是李林。余佳奇想要喊他,但是他就是张不开嘴,就那样保持着尿尿的姿势。
李林仿佛喝醉了一般步伐凌乱,像是被什么无形之物控制着。
李林走到了教堂门口,教堂的门打开了,教堂里面范着金色的光,李林慢慢的走着奇怪的步伐进入,他的身体慢慢的分散成明亮的金色光点向四周飞散,直至完全消失,教堂慢慢暗了下来,大门紧闭,风也停了下来。
清晨,李林朦朦胧胧的挣开眼睛,看了看手表,刚好七点一刻,窗外的雪已经停了,穿好衣服,来到洗漱间,今天他起的比其他人要早一些,因为他今天负责打扫教室,他洗了把脸,抬头看着镜子,镜子里的脸陌生又熟悉。
吃过早餐,来到教室,拿起水桶,去卫生间打了一桶水,拿起拖把开始打扫地面。
“早啊,李林。”
一个梳着整齐短发,面庞消瘦,脸色煞白的女孩经过,随口打着招呼,放下很旧但很整洁的绿色书包。
“早啊,朱迪。”
李林自然而然的回应着,朱迪走向教室后面,拿起抹布,擦起了窗台。
“吃过早餐了吗?朱迪?”
李林拿着拖把边擦地,边看向朱迪。
“吃过了。”
朱迪有些尴尬的笑着。
李林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个鸡蛋,递给朱迪:
“吃吧,朱迪,我吃不下了。”
朱迪看着他手上的鸡蛋,咽了咽口水:
“谢谢你,李林”
“吃吧。别客气。”
李林露出微微一笑,仿佛一切很轻松。
朱迪是福利院最低级的那种学生,无父无母也没有亲戚愿意为她捐赠福利院。所以她的饭票比其他人都少,所以她每天并不能吃三顿饭,有时候甚至只能吃一顿饭。
李林打扫过后,回到自己的座位,旁边的座位空空的,好像失去了什么。他忽然发现桌子的角落歪歪扭扭的刻着三个字“余佳奇”。
“余佳奇是谁?”李林努力回忆,这个名字他一定知道,但就是怎么都想不起来,越是回忆越是昏沉,渐渐的他感觉很累,也就不去想了。“就算想起来,也没有什么意义。”
明天就是假期,今天是最后一天的课程,姬老师走上讲台,一个消瘦的中年男人,姬老师讲了假期安排,其中孩子们最期待的就是去迪菲特集团体验生活,因为那里的环境好,吃的好,是他们长大后想要工作的地方。然后是去动物园参观动物,孩子们也很喜欢动物,但那些动物并不能决定他们未来的生活。姬老师着重强调在迪菲特集团要好好表现,如果表现的好,就会留在哪里工作,孩子们听到这里瞬间眼里放光,他们充斥着对未来的向往,对迪菲特集团的向往,大家窃窃私语着:
“如果进了迪菲特集团那这一辈子就不愁了。”
“说不定可以嫁给有钱人哦。”
“能去那里工作是我的梦想耶。”
“……”
姬老师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
“同学们,下个学期我们再见,假期有什么问题,就找生活老师,尚老师。”
一个微胖皮肤白皙的女老师从旁边走上讲台:
“大家好,我是尚老师,假期将由我陪伴大家一起度过,有什么问题,随时来找我。”
一天很快过去,李林也期待着未来美好的生活,一切看起来顺理成章,自然而然,他是学校第一的学生,是会被推荐进入迪菲特集团,并很大概率成为集团的管理人员,对于这即将到来的好事,他比任何人都要期待。
晚上用过晚饭,熄灯之前,他准备去洗漱一下,经过门口,发现一张空床位,床上没有铺盖,床头的桌子也没有任何东西,印象中这里应该没有空位置。
穿过昏暗的走廊,来到一楼的洗手间,捧了一把冷水冲刷着面庞,忽然想起来桌子上刻的字“余佳奇”和空着的床铺,他脑子不受控制的快速思考,心脏快速的跳到,血液飞速的流淌,他感觉身体快要爆炸一样,他感觉到如同死亡般的恐惧,但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想法,拼命的想,拼命的想:“余佳奇?余佳奇?余佳奇?余佳奇……那个床铺究竟是谁?”他僵在那里,无法动弹,仅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要思考,身体慢慢恢复了控制,脑袋进入一片空白状态,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熟悉又陌生:“你究竟是谁?”他不由的想到,心脏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赶紧收束心神。
“同学,赶紧上楼就寝,马上熄灯了。”
李林看向声音处,来人是新来的生活老师-尚老师,她手上拿着电棒,但并没有打开。
“好的,尚老师,我马上回寝室。”
李林拿着搭在肩膀的毛巾,擦了擦脸,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穿过昏暗的走廊,回到寝室。
跟我一起创世吧,大脑洞继续读,无脑洞的这一章就劝退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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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两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