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遇·画中仙

暮色初降,洛阳城外的村落沐浴在琥珀色的霞光之中。黛瓦青墙错落有致地隐匿于树林深处,炊烟袅袅升腾,卵石铺就的小径蜿蜒曲折,偶见樵夫肩负柴薪归来。清澈的小溪潺潺流过山脚下的一处篱笆小院,微风轻拂,檐下的铜铃发出清脆悦耳的铃声。

竹帘半卷的书房中,姬如雪一身蓝色衣裙,正坐在书案前专心致志地研究一本琴谱。这琴谱是幻音坊妙成天昨日送来的,说是与漠北人对战后针对漠北幻术所编,合上琴谱,姬如雪暗道这个乐谱修改的几处颇有难度,得找个时间去买把琴回来练练。

忽有落花随风跌进砚台,她抬眸望去——李星云正蜷在窗边竹榻上,玄色衣袍松垮系着,暮色透过轩窗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不知是不是梦到什么开心事,只见他眉间舒展唇角带着一丝笑意,这般安宁睡颜已许久未见。

姬如雪一手托腮,静静看着他的睡颜。

西宫大战后他身负重伤,唯有修炼九幽玄天神功才堪堪压制体内那狂躁无比的内力,她伸手掖了掖滑落的衣袍,指尖轻抚他眉头——即便在这无名村落隐居月余,他还是如此紧绷。

见他睡得正香,取过书案上的狼毫开始作画。狼毫饱蘸墨水,手腕轻转纸上渐显毛团轮廓。笔锋正要勾勒兔耳,李星云醒了,伸了个懒腰来到她身侧。温热气息已漫上耳垂:“雪儿,我怎么瞧着这个兔子看起来很像我呢?”

李星云慵懒嗓音里带着三分促狭,指着画纸上那只在榻中呼呼大睡的兔子问道。

姬如雪听出他在明知故问,偏是不想如他的意,顺口抵赖道:“哦?是只赖床的野兔罢了。”接着给纸上酣睡的圆团添上两撇胡须后收笔。

可这个回答哪里能让李星云满意,便开始在她身边东拉西扯,一会儿说雪儿都没有给他作过画,一会儿又说自己在路上遇到什么东西都会想着给雪儿带回来。姬如雪终究是抵不住他的软磨硬泡,将画作卷好递给他。

李星云美滋滋地收下画作,转身放在书柜中的一个盒子里。这时他倏然想起一件事,将书柜角落里一个未上锁的铁盒子拿了出来放在书桌上。

姬如雪没见过这个盒子,有些疑惑道:“这是什么?”

“这是温韬送过来的,说是在李淳风待过的一处小屋中发现的,应是他遗留的物件。”李星云边说着边打开了盒子,里面只有一份看起来并不老旧的卷轴。

打开卷轴,映入眼帘的是一幅气势恢宏的画面,群山连绵、江河浩淼。细看画上各处山水间,画满了李星云与姬如雪这些年的经历......

看到这里二人便知道温韬为何将此画送来了。

“果然是那个老变态!这肯定是李淳风的画。”李星云呸了一声,但是随后又添了一句:“别说,画得还蛮不错的。”

姬如雪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继续观察画卷。

“这是?”姬如雪发现了画中渝洲城城门上站着一个小女孩,想伸手指给李星云看。不曾想就在手碰到纸的这一瞬,水墨山河间烟霞翻涌,满室烛火齐齐摇曳。几簇花枝从画中慢慢伸延而出,一个绯红色衣服的小女孩踏着花枝跃出画卷,与姬如雪指间相碰。

只见她一双乌黑的大眼睛,乌黑的头发编织而成的麻花辫子上别着一个火灵芝,绯红色的衣裙有绿色丝带点缀着,腰间银铃脆响。圆鼓鼓的小肚腩和圆圆的脸蛋更显可爱。

李星云与姬如雪二人皆被这眼前这画面所震惊,从画里出来一个小女孩?

待三人都缓过神来时,华阳针已抵住女童咽喉。

“你是何人?”李星云与姬如雪异口同声道,眼神满是戒备。

女孩那藕节似的小手忙捏住针尖,赶紧解释道:“我不是坏人,我是......”

“大帅,宫内传来急信~”此时门外传来镜心魔的声音,打断了女孩的话。

李星云和姬如雪听到镜心魔的声音后,心中感到一丝不安,难道是子凡跟师妹那边出事了?小女孩趁他们走神瞬间咻得回到画中。

李星云将华阳针收于袖中,卷起桌面上的画卷,镜心魔进入书房后呈上一封书信。

“近日洛阳城西有多户孩童不知所踪,且孩童的家属离奇死亡,四十七具尸首皆呈枯木状......”

“有目击者声称亲眼见到是不良帅将小孩掳走。如今坊间谣言四起,都说是不良帅为修炼邪功,要以孩童之血滋养身体,再以邪功屠害百姓。百姓纷纷要求官府擒拿不良帅,解救孩童、还洛阳一个安宁......”

原来如此,张子凡目前正与李嗣源旧部残党周旋,无力顾及此事,且底下暗探调查发现此事与一股神秘江湖势力有关,只能将此事托给李星云。

李星云不自觉地捏紧信纸,思索一番,便回到书案前提笔回信。

姬如雪见此便不做打扰:“洛阳城中还有多少不良人?”

镜心魔表示大部分不良人仍在洛阳,随时听候差遣。

“即刻飞鸽传书给张子凡。”李星云将密信轻轻推向案前,“另外,洛阳城内不良人分成三支。”

“一支彻查洛阳城中孩童失踪异状,一旦有风吹草动立即来报;再派暗桩潜入义庄殓尸房,查探目前遇难百姓尸体异状。”

李星云屈指轻叩案桌,语声稍顿:“余下的,去会会那些与漠北往来密切的江湖暗桩。”镜心魔得了指示便退出书房。

姬如雪与李星云也没了一开始的惬意,此时窗外一道惊雷劈亮半阙山河,雨幕深处,似有无数黑影正朝着灯火摇曳的洛阳城涌来。

李星云看着窗外景象,眉心轻轻皱起。姬如雪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轻声道:“能在洛阳城这么大张旗鼓,背后的势力不简单。”

“应该不止一股势力。”李星云捏紧手中的书信。

“我可以帮你们呀!”一个稚嫩的童声从身后传来。

回头看,原来是刚刚卷轴中的小女孩又出现了,只是她话刚落音,两柄短刀便交错横在她的脖子上。

“你究竟是谁?”李星云本就神色凝重,此时的语气不免带着些威压感。

小女孩却丝毫不怕,叉腰回道:“干嘛这么凶,我可是小神仙耶!”

“神仙?”

“对啊,是蓬莱仙境中的火灵芝神仙哦!”火灵芝的语气听起来臭屁死了。

说罢便退出二人武器范围,凌空蹦了两下,翻身坐在屏风之上。

“我本是蓬莱仙岛的小神仙,却被一个恶婆婆关在画中多年,不让吃喝,日夜折磨!”

不让吃喝,日夜折磨......李星云与姬如雪看着她圆滚滚的小肚腩、胖嘟嘟的脸蛋这及其拙劣的演技陷入沉思。

很明显,李星云并不相信她的话,神佛之论对他而言本就是荒谬,他更倾向于这小女孩精通幻术或者有奇异的能力。于是继续追问:”空口无凭,我怎么知道你是小神仙还是小神棍装神弄鬼呢?”

“我才不是神棍!”火灵芝稚嫩嗓音裹着三分怒气,小脸气鼓鼓的,“你们要如何才肯信?”

姬如雪见她已掉入李星云的话术陷阱,顺势接口:“听说神仙都会法术,你会吗?比如死而复生之术。”

“不会。”火灵芝摇了摇头。

“时间倒流?”

“额.....也不会。”火灵芝还是摇头。

李星云看不下去了,大笑道:”这都不会,还敢说自己是神仙。”

“你说的这些都是大神才会的,我只是个十岁的小神仙,自然不会啊!”火灵芝见他嘲笑自己,撇嘴辩解道。

“那你会什么?”

“我会招蜂引蝶啊,那可是我的绝招!”说到这个,火灵芝一脸骄傲。

“这算什么神仙,你是蘑菇,最多只能招来虫子。”李星云不以为然地呛了一句。

“就他这张嘴你居然能跟他在一起这么多年?”火灵芝指着他对姬如雪说。

“喂,蘑菇精你瞎说什么?”

“他向来如此,如有冒犯还请见谅,你的意思是洛阳的事你可以帮我们?”姬如雪见状将话题引回洛阳一案。

“还是你好,你相信我是神仙对吗?”火灵芝飘到姬如雪面前,拍拍胸脯说:“你们说的那件事我在画里都听到啦,这些百姓是被下了噬魂术。”

“噬魂术?”

“是一种可以吞噬活人魂魄与精血的法术,需要取大人的精血与小孩的魂魄修炼。”

两人听完颇为诧异,世上竟然还有这种邪功。

“那为何要掳走孩童,而不是同那些大人一样直接杀了?”姬如雪不解。

“取精血容易,取魂魄难呗,而且取出魂魄后还需十日炼化魂魄,他们肯定得找一个隐匿的地方将孩童取魂炼化。”说到这里火灵芝也有些咬牙切齿,有的人狠毒起来简直比地狱的恶鬼还要可怕呢。

“十日......第一批孩童已失踪七日”

“必须赶在这三天救出他们,不然等他们的魂魄被炼化,就是老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他们。”

“那你可有破解之法?”姬如雪眸中满是期待。

“额~暂时没有。”

“……”

“但是我......”话音未落就听到门口的脚步声。

“大帅~”门外又传来镜心魔的声音。

火灵芝下意识躲回画中,李星云和姬如雪见她如此,对视一眼觉得有些不解。

画中的火灵芝很快又意识到不对劲,为什么要躲?我又不是见不得人,刚刚是要逃开他们的武器,现在他们又没有拿刀横在脖子上啊。哎呀,反正躲都躲了。小家伙一边嘀咕一边竖起耳朵贴在画上听他们的对话。

镜心魔朝他们作揖后,细说了目前洛阳城中情况:孩童被掳走时生死不明,而且对方不知使了什么招式连小北都难以追踪,大人的尸体都停放在县衙内,目前城中有孩子的百姓为此惶惶不安,甚至传出李嗣源不是真命天子的言论。

见两人脸色都颇有些凝重,镜心魔说:“方才我为此事卜了一挂,此事颇为怪异之像,非常人能解决,且......”他环顾书房四周后,接着道:“卦象表示解法就在此屋之中。”

听到这句话两人心中一惊,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到那个说能帮他们的火灵芝。

“可否能算出解法为何?”李星云问道。

镜心魔摇头道:“只知是在这房中。”

李星云见此也不追问,对镜心魔说:“明日一早,我跟雪儿出发去洛阳,你安排城中不良人先按今日计划行事。”

镜心魔收到命令后便退出了书房。

“我就说我能破解此局吧”,火灵芝见镜心魔离开就跳出画面,“带上我呗,刚刚在画中我突然想到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我们可以假扮一家三口啊,以我作诱饵引诱敌人出来!”火灵芝双手一拍,十分自信地说。

两人听到镜心魔的话后,心中颇为复杂,难道她真的是破局之人?

“方才你也说了并不知道噬魂术的解决方法,且你也只是个小神仙又不会法术,那边情况未明,跟着我们你会很危险的。”姬如雪思索一番,为她讲明此行的危险之处。

“我刚刚话还没说完呢!”火灵芝生怕他们拒绝,连忙解释道:“虽然我法力比不上老神仙,但好歹是个神仙,说不定到时候我能帮你们找到解决的办法呢?”

看他们表情有所松动,赶紧拉着姬如雪的手趁热打铁,语气却十分坚定道:“再说不是还有你们嘛,你们会保护我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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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雪同人(跨时空·芝遇)
连载中是火灵芝不是小蘑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