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回来时乐乐正“砰砰”的用头使劲砸着窗户,玻璃被撞出蜘蛛网状的裂痕。
陈洛坐在轮椅上,他的四肢百骸还泛着微微的酸疼,他顺着乐乐的方向望向窗外。
落日余晖下,对面楼顶上站着几只小鸟像是等着离家之人回家,有两只大点的一直徘徊在窗外。
沈夏树来到他身旁为他披上了那件羊绒披肩,陈洛望向沈夏树,眸色中虽还是暗沉的却能依稀感觉到渴求地意味。
沈夏树见着乐乐即将头破血流地冲出这“空气屏障”,他无奈长叹了口气:“唉,我知道了”
当打开窗户时,乐乐又失去了那种迫切,他绕着房间转了一圈而后停在陈洛的手上。
小鸟的胸脯下很暖和,底下却又有什么硌得慌。陈洛艰难的抬起手最后一次抚摸着乐乐的头。
小鸟飞走了,陈洛感觉手里多了什么,摊开手一看,他高兴的将这举起来,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跌跌撞撞朝沈夏树走去。
沈夏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大幅度动作弄得心惊肉跳。刚想上前,陈洛就被乐乐的鸟饲料绊倒一下子摔倒在他怀里。
他如重获稀世珍宝一样捧起来给沈夏树看。
那是沈夏树挣到第一桶金时给陈洛买的戒指。
那是一枚素戒指,没有漂亮的宝石点缀,也没有繁杂的花纹衬托,像是珠宝店打折卖的,时间久了颜色也有些暗淡,陈洛却爱惜般一遍遍擦拭着。
沈夏树还记得那是大三的暑假,陈洛病得还不严重,他舍不得戴一直把戒指放在他觉得安全的地方。后来随着病情的加重他渐渐忘记了戒指的纯在,多年后的沈夏树再提起那枚戒指,他泪流满面地说对不起。
之后沈夏树给他买了很多比那更贵更好看得替代品安慰他,可陈洛始终觉得不及那没戒指的十分之一。
春天的末尾,沈夏树忙的团团转,他搞不明白,明明他就要离职了为什么还有这么多工作,还都推不掉,最要命的是还要出差。
虽说这几天陈洛的状况比之前好了很多,但他怎么能就这样放心让陈洛一个人待在家这么久。自从那次露营回来陈洛告诉他,自己辞职了,他们俩大多数时间都黏在一起。
沈夏树:“虽说这次出差地不远,但一个星期真的太久了。”
沈夏树:“要不要带他一起去?”
沈夏树急切地看向书房的位置:“他怎么还没出来?”
这几天陈洛也很忙,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回到家就把自己关在书房,还经常外出,沈夏树每隔五分钟都要给他打电话,问他“在哪?跟谁?在干嘛?”得到满意的答案才能安一些心。
他一边整理出差要用的文件一边等陈洛。眼看已经过去了半小时了,文件也只整理了不到三分之一,他终于按捺不住去敲门。
刚要触碰到门地一刹那,陈洛出来了,他满脸轻松,像是心中压着的大石被人扔出去了一样,只是怎么看人有丝悲怆的意味。
他语气轻快地问:“怎么啦?”
周身的氛围突然变得轻松愉悦让沈夏树有点不适应,僵硬的说:“我要出差了。”
陈洛并没有察觉到他的不安,依旧微笑着说:“好的,一路平安。”说罢还吻了吻沈夏树的脸颊
沈夏树依旧不适,他拉过陈洛转了一圈,并没发现异常后把它抱在怀里,下巴悬在他的发顶,轻拍着陈洛的后背,问:“要不我留下来陪你?”
陈洛闻言,并没有回答他,而是佯装生气的轻轻拍打了下沈夏树的背。
沈夏树了然,双手捧起怀中人的脸,与他对视道:“那之后我打的每个电话你都要接,听到了吗?”
陈洛踮起脚又亲了下他的嘴唇,这回沈夏树是真的懵了。
沈夏树:“这是什么意思?”
怀中人开始挣扎,显然不是很想回答他。
5月5日,12:30。我给陈洛打了电话,他在外面。
沈夏树:“喂?吃饭了吗?”
陈洛:“还没,等会就去吃”
沈夏树:“你那边怎么这么吵,在外面吗?”
陈洛:“对,在药店,不小心划伤了,买点创可贴”
沈夏树:“家里不是有吗?你怎么……我妈在旁边吗?”
陈洛:“对”
沈玲:“喂?夏树啊,是妈,小洛腿上划了个口子,我看了伤势不重,上上药好好护理很快就好了,你别担心。”
沈夏树:“你……”
沈玲:“放心吧,我没有为难他,你快去吃饭吧时间也不早了,也不知道心疼点自己”
沈夏树:“好~那妈和阿洛拜拜咯”
5月5日,15:00。没打通陈洛的电话,妈打来了电话
沈玲:“喂,儿子你快点回来吧,小洛要坚持不住了”
沈夏树:“什么!他怎么了?”
沈玲:“他吃了一瓶的安眠药,医生刚给他洗了胃,现在还没醒呢,总之你快点回来吧”
嘟……嘟……嘟嘟……
5月5日,20:00。
沈夏树隔着厚重的房门,迟迟不敢进去。他的背被大汗侵湿,裤腿溅了泥,这样狼狈的模样真是少有。
沈玲应该早有预料,递给沈夏树一套干净的衣服还有些吃的。
沈玲:“吃点吧”
沈夏树胡乱的把衣服往身上套,一遍遍整理着袖口,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那间病房。
沈玲头一次见他这样六神无主的样子,懊悔的掐了自己一把,默默叹了口气。
沈玲捏着包上的小猫吊坠,缓缓地说:“小洛……是个好孩子,对不起,妈妈骗了你,我跟你说的第一印象差,那都是胡扯。”
沈玲:“妈啊,第一次见他,是在路边一个毫不起眼的垃圾桶旁。他大半夜的蹲在那,身上还穿着工装,我以为……我给了他200块,他没要。”
沈玲说着说着声音哑了,眼眶也红了,她极力压抑着哭腔,之前被自己掐过的地方传来一阵阵刺疼,连带着心脏也不舒服,有点喘不过气
熬了一会儿,她接着说:“第二天,我再去看,那孩子还在那,只不过怀里多了好几只小奶猫……我跟他约定好以后只要我有空,这个点我们都来一起喂猫。”
沈玲望向病房的方向:“我比你还更早认识他,我怎么会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人呢?我早就把他当干儿子了……”
沉默许久的沈夏树突然开口道:“他去了哪?”
沈玲:“药店,我要是能早点知道他是去买安眠药的我就去阻止他了”
沈夏树:“你阻止不了他的,谁也阻止不了,我也不行”
沈夏树颤抖地拿出陈洛给他的戒指,没拿稳,掉在了地上。他撑不住了,当第一滴眼泪落下后,他开始放声大哭,整个医院的走廊都是他的哭声。
这一夜没有流星许愿,大雨淹没了沈夏树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