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怪事

流沙山上,秦大牛一脚踢飞一个喽啰:“让你去劫财,你给我截个人回来做什么?!”

喽啰连滚带爬挪蹭到秦大牛脚边,脑袋磕得哐哐响:“大当家的,不是小的不劫财是那个人实在穷得厉害,小的瞧着那人长得很是不错,所以想着这财没劫到截个人回来让大当家瞧了舒心也值了,这才……这才……”喽啰豆大的汗珠子直往地上滚,“大当家的饶命,饶命啊!”

秦大牛没好气瞪他一眼:“好了,好了,别在这嚎丧了!那人被你说的那么好看我倒是要见识见识,究竟是个什么球模样?!”

喽啰赶紧捂着脑门儿退下:“大当家的别急,我这就去把罗家的独生子给带过来!”

不多时,喽啰领着个素衣青年走了过来。年轻人身为阶下囚面上非但没有半分惧色,反而步子稳当身形笔直,嘴角还挂着丝儒雅端重的笑,浑身上下一股子矜贵只往外头钻。

不像朝不保夕的阶下囚,倒像养尊处优的大皇帝。

秦大牛捏着下巴皱了皱眉,倒是个有趣的。

年轻人走到跟前,秦大牛这才看清了那人的长相。眉眼生得周正,一张面皮子长得……长得……

秦大牛在空荡荡的脑壳儿里搜刮半晌总算倒腾出个能听的字眼,这人长得有些……诗意?

他肚子里墨水不多,幼时在街上乞讨经常听那些文绉绉的书生说些叫人听不懂的话。比如河边的睡莲生得好看,他们说颇有诗意。又比如某某的相貌十分好看,他们说眉眼间颇有几分诗意。好像但凡好看的东西都能和诗意扯上关系。

是以,秦大牛觉得这年轻人生得好看,那定是长得格外诗意。

喽啰将年轻人领到秦大牛跟前,嬉皮笑脸道:“大当家的,您瞧,这人生得如何?”

秦大牛将那人上下打量一番很是满意,他摸着下巴咧嘴笑了笑,:“嗯,这小模样儿倒是不错。”

那人听秦大牛开口,慢慢抬起头瞧了他一眼,温和的眸子里似有了细微的波动,很快那股子波动四散开去再没了踪迹。

恍若从未存在过。

看见好看的人这心情不由好了几分,秦大牛哈哈大笑两声朝着那人道:“喂!你叫个什么球名字?”

那人没搭话,淡淡的目光顺也不顺瞧着秦大牛。秦大牛活了二十几年什么场面没见过,可偏这人没遮没拦的目光盯得他浑身难受,他面皮子没忍住抽了好几下。正要开口吓唬那人一声,一道文雅厚重的声音荡进耳洞里:“程云褚。”

“嗯。”夜无天挑了挑张狂的眉毛,“你就是城南罗家绸缎铺子的独生子?”

程云褚的目光从方才开始一直黏在秦大牛身上:“不是,我只是他们家的一个管账先生。”

秦大牛一听直接从霸王椅上弹跳起来:“不是他家的独生子那你坐他罗家的轿子干个球用?!好好的财路被你生生给搅黄了,晦气!”秦大牛在椅子边儿上来回走了好几遭,暴躁一跺脚,恶狠狠道,“程云褚你自己说,你要怎么赔偿我这次的损失?要是给出的回答我不满意,你就等着脑袋搬家吧!!”

这回程云褚倒是不含糊直接道:“我倒是有个主意,不妨一试,说不定到时候会挽回大当家的损失。”

“真的?”秦大牛僵着面皮子看他。

两道目光直愣愣撞上,一道霸道一道和善,程云褚瞧着瞧着忽地笑了:“自然是真的。”

秦大牛本还凶神恶煞的,看到程云褚那满是……诗意的笑心里头的火苗子瞬间灭了个干净。秦大牛不自在蹭蹭鼻尖儿,强撑着一脸的张狂:“你说是就是好了,不过你总盯着我瞧个球?”

程云褚的目光半分未动依旧牢牢落在秦大牛面皮上,说出的话颇为胆大:“抱歉,觉得大当家生得好看,没忍住多瞧了几眼。”

其实自己本也是周正养眼的好相貌,因着这土匪霸王的营生才硬将自己伪装成了一副狂妄恶狠模样。没想到相貌诗意如他,竟也会觉得自己好看么?

“没有人跟大当家说过么?”程云褚嘴角带笑,语气温和。

秦大牛一时没反应过来:“说什么?”

程云褚默然一笑,说话相当直白:“自然是说大当家相貌英俊,可堪婚配了。”

众喽啰猛地倒吸一口凉气,不免为这口无遮拦的管账先生捏了把冷汗。

想他秦大牛占山为王十多载干的都是抢钱掠地的营生,在这流沙山也是个说一不二的狠角色,更是个爱财如命的大财迷。如今被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儿当场给调戏了,这不来个血溅当场怕是不好收场。

秦大牛两根眉毛蹭地束得老高,他伸手指着程云褚高喝一声“大胆”。对上那双温煦的眸子时,浑身的怒火忽然没了底气,那根突兀的手指也默默收了回来,不自在看向一边的喽啰:“给他安置住处。”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走到门口时还因脚下不稳打了个趔趄。

一道微不可闻的轻笑声从身后传来,秦大牛脊背一僵匆匆离开。

到了院子里,他回头瞅瞅身后疑惑晃了晃脑袋。今日他这是怎么了?那人分明除了生得出挑些旁的也没什么,自己怎的这么反常?手脚都不听使唤了?

不过,为何总觉得这人面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真是怪事。

第二日秦大牛去了程云褚住的院子,那人似是料到他会来一大早就站在院子里等。

远远的,秦大牛就瞧见个笔直的背影。

程云褚迎着晨风冲着他落出个笑,笑里头裹着暖意:“大当家的这么着急来找我莫不是为了罗家的事?”

那笑落在将明未明的云雾里多了几分朦胧,秦大牛瞧着有些晃眼,他不自在挪开视线,兀自在院子里坐下,挑眉斜他一眼:“不是为了罗家的事我会有空来你这里晃荡?”

“大当家说的极是。”程云褚也挨着秦大牛坐下,抬手给他倒了杯茶,“大当家喝茶。”

自从昨日见了程云褚秦大牛这心里头就别扭得紧,如今他靠近了给自己倒茶,这心里头更是别扭得厉害。他抬手一推就要起身,程云褚一把拉住秦大牛的手腕,眼底挂着抹亲和的笑:“一杯茶而已,大当家都不肯赏脸?”

心尖儿上一阵酥_麻突突直往脑门儿上拱,秦大牛面皮子立即起了火烫得厉害,不由瞪他一眼:“程云褚,你做什么?!我可没那球癖好?!!”

眼角的笑意倏地僵住,程云褚安分收了手默默坐好没再看他:“大当家的别误会,我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不过是让大当家喝口茶,仅此而已。”

这表情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可分明是他先动的手。

一向说话粗声粗气惯了的秦大牛:“……”难不成他话说重了?

很快,他果断抛开对程云褚的恻隐之心,恢复了那副狂妄狠厉模样。

“三个月后罗家有批从云南来的上等云丝料子,具体路线我清楚得很。”程云褚声音很低,听不出是个什么心境。

“你被流沙山的人给截了,以防万一罗家的运输路线说不定会改。”秦大牛也没看他,只望着不远处的核桃树。

“这好办。只要大当家的放话出去因为我宁死不肯泄露罗家的事情已经被你给处决了,那么罗家自然也不会轻易更改运输路线,毕竟这批货数量巨大,若是改道必定耗时耗力更耗钱财。”程云褚抿了口茶,“我们只需在行动前提前打探一番罗家的动向即可。”

秦大牛忍不住瞧他一眼:“我这人爱财,这事儿方圆几十里的住户都晓得。我一向只求财并不在乎过程,不过此事我还是免不了多问一句。”狐疑的目光紧紧落在程云褚面皮上,“昨晚我已经派人去打探了,罗家的确有个管账先生叫程云褚,不过听闻程云褚自小是个孤儿是罗家老爷收留了他是以这人极为忠心义气,断不会做这种背叛旧主的事,而你……”

程云褚泰然抬起眼皮,冲着秦大牛淡淡一笑,眼底浮上来一层冷然:“义气这事儿是对旁人,对他们这种人面兽心的畜生就算了。”

罗家一家都不是什么善茬儿他早就晓得,如今看程云褚的反应,看来这人也被罗家虐待过:“那……”

“大当家的求财,我求一个痛快,凡事就不必问得这般清楚了吧?”程云褚神色依旧淡淡的,话中却隐含犀利。

秦大牛以为是自己方才说话太冲冒犯到了对方,他这才说话犀利了些。可程云褚不过就是个微不足道的阶下囚他本不必在意这些,偏他心里头怎么也放不下着魔了一般,怪得厉害,既然放不下索性就将话说开好了:“之前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什么话?”程云褚眼底浮上一抹笑意。

他可是堂堂流沙山的大当家,难不成还要他开口道歉?秦大牛不大自在起身就走:“没什么,既然三个月后才能动手,那你就先在这个院子住着吧。”

程云褚瞧着秦大牛走远的背影,嘴角勾出抹玩味的笑,慢吞吞重复了遍:“没那球癖好?”他抬手喝了一口茶,又不紧不慢补了句,“那倒未必。”

当夜,秦大牛做了一个怪梦。梦中一位仙人贵气飘然立在云端,那人分明站得离自己不远,他却始终瞧不清那人的模样,恍惚中那人牵动唇角似是冲着自己淡淡一笑,竟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大当家,今日午时路远镖局路过咱们流沙山,咱们劫是不劫?”门板外头,喽啰小声禀告。

梦境随之消失不见,秦大牛也懒得费神再去深究。他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板,扯了件披风就往外头走:“劫!路远镖局本就是专为达官显贵运送赃银的,不劫他家那不是傻球?”

半个时辰后,秦大牛率领一众喽啰出现在了山头上。俯身从上往下看,山谷里的一切看得清楚透彻。

孟夏光景,中午的日头又大又亮,照得人眼花。

秦大牛抹掉一脸的汗珠子,没好气瞪了身边的喽啰一眼:“小秃子,不是说正午么?这都过了两刻钟怎么还没来?”

小秃子是个机灵喽啰,脑袋秃亮身架子小,入寨时秦大牛给他起了这么个贴切的名字。

“大当家的莫急,我瞧着这时辰差不多了也快来了。”小秃子知道秦大牛的暴躁脾气,赶紧挤着嘴角荡出个讨好的笑,“大当家的再等一会子就好,听说这个路远镖局从来只押好货。”小秃子眼里头放光,忍不住搓了搓手心,乐呵呵道,“大当家,这回咱们可是要大赚一笔啊!”

“嗯,但愿如此。”秦大牛扯着面皮笑了笑,“这样一来今年兄弟们也能过个好年。”

“大当家,来了!”小秃子压着声音喊了声,“大当家!我瞧着那后头足有十来个大箱子。”激动得眼里直闪金光。

浩荡的队伍前头有二十来个壮汉打头阵,壮汉个个粗胳膊粗腿是些实打实的练家子。为首的壮汉手里举着面灰白旗子,旗子上头张牙舞爪写着路远镖局几个大字,瞧着威风得很。

壮汉后头跟着十来辆马车,丈长的箱子方方正正摆在马车上。拉车的马匹走得不快,看那车轱辘压在地上的深度,这箱子委实不轻。

秦大牛心里头欢喜,想来小秃子说的不错,这确实是桩大买卖。

眼瞧着整只队伍尽数进了山谷,秦大牛一声大喝“放木桩”,山谷前后两道七尺高的木桩从天而降稳稳当当插进沙土里,整个镖局被堵了个严实。

镖局众人大惊,壮汉们唰唰亮出腰间的大刀,领头的壮汉高呼一声“护镖”,壮汉们迅速散开将马车围了个结实。

秦大牛蒙了脸,抽出腰间的大刀,领着一众喽啰俯冲下去:“兄弟们!劫完这趟过年咱们每人十斤大肘子!!”

不知是秦大牛的豪言壮语太过鼓舞人心还是那十斤大肘子过于震撼直接喊进了众喽啰的心坎儿里,总之喽啰们如过境蝗虫般乌压压一片直冲马车。

刀剑相接之后便是满山谷的厮杀声,秦大牛连续制服七八个壮汉,那头小秃子带领几个喽啰也打趴几个,这样下去,不过半柱香的功夫这趟镖便轻松收入囊中。

秦大牛举着手里的大刀吆喝:“兄弟们!劫了这镖咱们回去喝酒吃……”秦大牛只觉胸口一凉,浑身一抽抽,未喊出口的“肉”字生生憋死在了嗓子眼儿里。

他在小秃子和一众喽啰震惊的目光里缓缓倒下,恍惚中小秃子龇着牙似乎喊了声什么,然后喽啰们像是打了鸡血般拼命挥动手里的大刀,活像一个个入魔的罗刹。

程云褚躲在墙角抱着笔记版电脑咬着牙给作者发邮件:“为啥子我的戏份这么少?我可是给作者加过一碗鸡腿的?!”

秦大牛提着一桶鸡腿路过,去的方向正是作者住的地方。

程云褚认命删了邮件,仰天大喊:“为什么他有大桶,而我只有个破碗?!!啊!!!!!!!!”

推个古耽预收哇:《王爷这病臣治不了》

毓青有个羞于启齿的秘密。

前几日黑不隆冬的窄巷里被人轻薄过。

这几日他绞尽脑汁想法子要将这色胚给揪出来,可惜人还没找到就被太医院“贴心”的同僚们推出来当了靶子。

去给八皇子诊脉。

上御国的八皇子肖迟是个药罐子,这事儿满朝文武都知道。

他是一天一小病,三天一大病,听说若是上了火都能咳出一盆血来。

最可怕的是,他每回看完太医病情不轻反重,因此但凡给他瞧过病的太医不是丢官儿挨板子,就是点儿背直接上了西天。

吓得太医们一个个闻“迟”色变。

此次这苦差事摊他身上,简直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进了廖王府,见到了传闻中的药罐子,毓青不由眼皮一跳,这人……怎么瞧着如此眼熟?

可不正是窄巷里调戏过自己的大色胚!!

肖迟伸手将床帘又撩高了一些,唇角微挑,目光带笑,眼底颇有几分深意:“吆,怎么是你?”

小剧场:

肖迟一见毓青就咳嗽,咳得上气接不上下气,看起来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碍于肖迟王爷的身份,他只好耐着性子给人把脉:“王爷,你没病。”

肖迟一把握住毓青的手腕贴在胸口揉了揉:“可我每回见到毓太医都心跳加速,身体燥热,这是怎么一回事?”

毓青顿时冷脸:“王爷这病臣治不了。”

PS:八皇子是个“假”药罐儿,身强体壮,该有的男子气概他都有

这是一个八皇子死皮赖脸追妻终于得偿所愿的故事

肖迟攻VS毓青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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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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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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