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教授是段夜白的导师，在A大念书时，他曾受过恩师不少关照。
“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样？听说你弟弟已经苏醒了，现在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吧？”
段夜白心里一暖：“谢谢齐老师关心，医生说小墨他恢复得还不错。”
“那就好，等你弟弟出院，你身上的担子也能轻一些，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别不好意思。”
“谢谢齐老师，您已经帮我们很多了。”
段夜白这么说并不是在客气，他跟弟弟创立夜曜纪元时，正是段家最落魄的时候，幸好有母校和恩师一直在背后支持。
“对了，我这次打电话过来，是有件事想和你商量。”叙完了旧，齐教授开始谈正事。
“是这样的，最近学校准备开几场讲座，想邀请你回来做主讲人，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讲座？
段夜白微微一愣，A大是名校，优秀校友很多，他没想到母校居然会邀请自己。能被母校这样重视，他自然不会拒绝：“当然没问题，我很荣幸，齐老师。”
“那太好了，你看看什么时候方便，学校这边安排人和你对接。”
……
全息游戏出现后，全息体验馆也渐渐多了起来，尤其是在各大高校周边。
KK全息体验馆就在A大附近，由于地理位置优越，平时来玩的学生很多，不过今天时间还早，店里有些冷清。
店员小何打了个哈欠，托腮望着店里唯一的客人发呆。
男生是店里的常客，长相十分优越，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冷淡疏离。对于这个男生，小何了解的不多，只知道他叫俞柯，是A大的学生，以及不管几点过来，一定会在晚上七点下机。
果然，晚上七点，男生准时出现在前台，轻叩桌子，嗓音沙哑：“你好，麻烦帮我下机。”
这是……感冒了？
小何愣了两秒，随后才注意到他身上只穿着一件看起来并不厚的棒球服。
她有个和男生年纪相当的弟弟，怜爱之心顿时升起，忍不住关心道：“现在是初春，早晚气温比较低，要注意保暖呀。”
男生闻言，惊讶地抬头看了一眼小何，耳朵尖微红，似乎有些受宠若惊，却没说什么。
结了账之后，他把证件揣回兜里，压低帽檐，这才神神秘秘地应了一声：“嗯，我知道，谢谢你啦，但——这是属于我的试炼。”
说完，两手插兜潇洒离去。
嗯？试炼？什么试炼？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脑袋里到底都装了些啥？
小何望着男生的背影，一脸茫然。
-
俞柯回到宿舍时，已是半小时后。
舍友只有方瑞一个人，正戴着耳机看球赛，看到俞柯进门，连忙点了暂停，摘下耳机问道：“俞哥，你总算回来了，又是去打游戏？”
“嗯。”俞柯淡淡地应了一声，脱下外套随意地搭在椅背上，然后坐下来，打开电脑。
白天打游戏，晚上的时间则都用来学习，这是俞柯一贯的安排。
“下午有几个学长过来，想邀请你进他们社团，是篮球社和天文社的。”
俞柯毫不犹豫：“帮我拒绝掉。”
方瑞笑着道：“我知道，已经帮你拒绝了。你上学期都没加入任何社团，我想应该是没有进社团的打算。”
他跟俞柯是邻居又是发小，对于他这位好友的性子，方瑞了如指掌。
“对了，这周六有一场校友讲座，在综合会议厅，你去吗？”
俞柯头也不抬：“不去。”
方瑞摸着下巴想了想：“也是，你对这种讲座向来没兴趣……”
“不过我听说……”方瑞故意拉长了声音，状作随意地说道：“主讲的校友，好像是你一直崇拜的那个学长，我记得是叫……段夜白！”
敲键盘的声音骤然停下。
“之前总听你念叨这位段学长，我以为他的讲座你会感兴趣呢，既然你不想去那就算了……”
方瑞还在持续输出，俞柯一句也没听进去。
听到那名字的瞬间，整个世界仿佛忽然安静了下来。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好友喋喋不休的说话声……全都消失不见。他感觉一股热意骤然涌上脸颊，耳边嗡嗡作响，只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他……要来了？
半晌，俞柯这才回神，抬头看向坐在床上的方瑞。
“瑞哥。”
“怎么了？”
“那个讲座，看来非去不可了。”
方瑞露出一脸“果然如此”的神情，心想：小样，哥还不清楚你心里的小九九么？
他笑嘻嘻地应道：“知道了，帮你占座。”
“……要前排的。”
“啧……还用你说。”
-
很快到了周六这天。
段夜白推掉了当天的全部工作，提前到达A大的综合会议厅。
时间还很早，此时会议厅里没有多少人，除了工作人员，台下还稀稀落落地坐着几名学生。
一进门，坐在正中第二排的一名男生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男生容貌出众，存在感极强，穿着白色连帽卫衣，外搭黑色棒球服，两手插兜，一张冷淡疏离的脸，仿佛对任何人或事都漠不关心。
然而，这样一个人，从他进门开始，视线就一直紧紧追随着他，目光灼灼，他忍不住朝男生多看了几眼。
“学长，怎么了？”讲座的负责人叫林航，学生会的，跟方瑞的关系不错，他顺着段夜白的目光看去，小声解释道：
“那是俞柯，计算机系的学霸，也算是我们学校的名人了，据说他很崇拜段学长你。”
段夜白瞬间了然，微笑着朝俞柯点了点头。
他喜欢聪明人，这小学弟不光颜值高、成绩好，而且还崇拜自己，段夜白心里顿时升起一股奇妙的感觉，仿佛有一颗小小的种子，不时地用力顶着表层的土，想要破土而出，让他的心头微微发痒，于是他在心里暗暗记下了“俞柯”这一名字。
……
虽然已经毕业多年，但段夜白的传说仍在学弟学妹们中流传。
A大校草、计科院男神，连续两届“星曜杯”大赛优胜者；三年修满学分提前毕业，满分绩点却婉拒国外名校橄榄枝；年纪轻轻接手家族企业，成功让段氏华丽转型；段家破产后创立夜曜纪元，初入行业便斩获年度最佳游戏，如今《神降》在年轻一代中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些传言真假难辨，或许还有夸张的成分，但这并不妨碍学弟学妹们对他充满好奇。
宽敞的会议大厅此时座无虚席，段夜白站在讲台前，环顾四周，微微一笑：
“大家好，我是段夜白，很荣幸今天能在这里和大家一起作经验交流……”
他说话的风格平静沉稳，有种奇妙的魔力，让台下的一众学生听得入了迷。
忽然，一个突兀的声音打断了段夜白：“段学长，我有问题想请教！”
一个刘海稍长，戴着眼镜的男生站了起来。这男生看起来文文静静的，然而提出的问题却十分尖锐，他推了推眼镜，先往俞柯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问道：
“自从《神降》爆火之后，学长和墨大都被视为最具潜力的游戏制作人。但如今，你的工作重点似乎偏离了游戏设计。
很多人说你早已忘记初心，彻底变成了一个商人，根本不配再被称为游戏制作人。
对于这种说法，你怎么看？”
商人？
段夜白一怔，自从他将游戏设计的工作逐渐转交给小墨之后，这样的说法他听到过不少，没想到在今天这样的场合被当面指出。
“赵飞扬。”
一个冷淡的声音从前排传来，带着一丝不耐烦：“八卦也要分场合，今天是学长的经验交流会，不是记者招待会，麻烦问点有水准的问题。”
“俞柯，你别太过分了！你凭什么说我没水准？”
“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俞柯慢悠悠地站起来，转身看着赵飞扬，语气又冷又嘲：
“不看场合，像某些八卦记者一样追问与讲座无关的问题，这是其一；听信网络上的风言风语，不经思考就冲动行事，这是其二；身为A大学生，却对自己的学长毫无敬意，这是其三。”
“你这样的人，说是A大学生，我都怕给我们学校招黑！”
“你——”
赵飞扬气得说不出话来，涨红了脸怒视着俞柯，然而俞柯丝毫不怕他，甚至挑衅般地朝他扬了扬下巴。
眼看事态逐渐焦灼，段夜白正要开口说点什么，林航先一步制止了两人：“好了好了，你们都冷静一下，这里不是吵架的地方。”
他快步走到段夜白身旁，低声说道：“段学长，不好意思，赵飞扬跟俞柯有些过节，估计是听说了俞柯很崇拜学长，这才针对你，你别往心里去……”
段夜白当然不会往心里去，他早已经习惯了各种质疑的声音，在他看来，这两人之间的争执程度完全属于小打小闹。
他给了林航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后看向台下的两人，语气温和谦逊：
“感谢这位同学的提问。其实，类似‘段夜白是商人而非游戏制作人’这样的质疑，我已经听到过许多，如何定义游戏制作人？我认为是个很值得探讨的问题。”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在我看来，游戏制作人是一座桥梁，连接着创意和市场。创造游戏是0到1的过程，而将游戏推向市场则是1到100的变化。再好的一款游戏，如果无人知晓，那它就无法实现自己的价值。”
他看向赵飞扬，温和地笑了笑：“这位同学，在我的理解里面，游戏制作从来就不是单纯的设计出一款游戏，我们需要创意，也需要将创意转化为现实的能力。”
“让我们的游戏被更多人看到，被更多人喜爱，这就是我一直在做的事，因此，我并不认为自己忘却了初心。或许在大多数人看来，我并不是一个符合他们期望的游戏制作人，但我从始至终问心无愧。”
不是针尖对麦芒的言辞，也不是恼羞成怒后的反驳，而是温和谦逊的回答与坦荡包容的态度，整个会议厅紧张的气氛瞬间缓和下来，台下静默了几秒后，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段夜白看着台下的众人，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只觉得自己的学弟学妹们真是单纯可爱，比商场上的那群老狐狸好忽悠多了。
忽然，他察觉到一道灼热的目光，抬眼望去，正好对上了俞柯的视线。他对这个优秀小学弟的初印象很好，于是眼带笑意朝俞柯点了点头。
俞柯原本仗着台下人多，肆无忌惮地盯着段夜白，想多看自己男神几眼，不料突然与男神的视线撞了个正着，心脏猛地像被电流击中一般，瞬间漏了半拍。
他稳了稳心跳，淡定地移开视线，跟着周围的人一起鼓掌，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然而，已经红透的耳根明晃晃地说明，他此时感到十分尴尬……
段夜白自然看到了他尴尬鼓掌的模样，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只觉得这小学弟还挺有意思的。
讲座结束后，按照惯例是互动答疑的时间，段夜白很快被学生们包围起来。
俞柯没有跟着挤过去，而是安静地在台下整理自己的书包。
方瑞用手肘轻轻撞了撞他：“俞哥，你不过去吗？难得见到你男神，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俞柯摇头：“不了，学长今天讲了这么久，肯定很累，我不想打扰他。”
“而且，”他拉好拉链，拎起书包，语气平静却又十分笃定：“我相信，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
总有一天，我会与你站在同一个舞台上。
俞柯默默地想。
然而，他没想到，所谓的再见，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一般游戏制作人的初心：对游戏的热爱。
弟控游戏制作人的初心：对弟弟的宠爱。
#小俞同学有话要说
俞柯：我男神谦逊、温和、有礼，岂是你们这些宵小之辈能冒犯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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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