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间,从弟弟翻身成为哥哥的陈泽兰,从外头提着一个满脸猥琐的男子走了进来,此人正是前几日在外头被陈南星骂走的人。
使劲将他摔在地上,那男子言语间骂骂咧咧的。见他言语间不干不净,陈泽兰抬手又给了他一拳。
后头跟着的刘婕和鹿衔唱着“苍天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手中提着几捆野菜,丝毫不在意前边的事儿。
被打的那人忙不迭地求饶,嘴里喊着别打了。
陈长河见状忙起身问道,这人是怎么回事,陈泽兰呸了一声,道“刚才我村后头找我妈她们去了,出门前就见这小子在我们屋附近转悠。我问了村子好几个人,才找到我妈在哪。没想到,找到我妈的时候,这个人在竟然蹲着不远处,看我妈他们摘野菜。跟监视我们似的,我妈说这人之前来过咱家,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兄弟,你那是问人吗?你是打人问出来的野菜地吧!”被打的男子心有余悸道。
“哥的事儿你少管。”
他能说村子里根本没人搭理他吗?问了好几遍没人吭声,他也是示范性的挥了挥拳头而已。陈泽兰向来以理服人。
陈家上下对于他的操作见怪不怪了,只是纳闷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咦,这不是那日上门来找事儿的小混混吗?陈南星还记着,那日自己把他骂跑了,怎么又跑回来了?质问道“喂,你老来我们家干什么?”
被打的那人嘴上开始求饶,却不接话。
陈泽兰继续挥了挥拳头,正准备继续打。刘婕看不下去了,这还有个孩子呢,从小不能灌输暴力,于是开口道“你就招了吧,我儿子别的什么也不会就是会打架。”
陈南星将他从地上扶起来,道“你看你不说话又要挨揍,有什么事儿你要说啊,你不说我们怎么知道,我们不知道怎么个事儿,那他打你我爹娘可管不了。”
皮肉之苦和坦白,被打的男子遵从了心的意愿,道“说说说,我这就说。”
被打的男子名叫刘二,他不顾身上疼痛从地上爬起来,啐了一口道“呸,你们一家子被流放逃了便逃了,现如今又跑回来,还占了本该分给我的屋子。我就是盯着你们,看你们什么时候逃,这屋子又该属于我了。”
本地人来了,陈长河朝女儿使了个眼色,接收到套话信号的陈南星心领神会,故作诧异道“叔,你咋这么说我家,咱们大伙不都是平头老百姓吗。”
又道“你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这屋子本就是我们家的。再说了,谁逃了,大家都是村里人,我们家只是在外头迷了路。”
陈泽兰本想插嘴说上几句,但刘婕也不是傻的,看懂了丈夫的操作。拉着陈泽兰和鹿衔走到一旁,假意收拾那刚摘来的野菜。
陈泽兰还想开口说话,于是乎刘婕赏了他一嘴子野菜,让他闭嘴。
鹿衔见哥哥满脸痛苦,吃吃地笑了起来,这野菜可苦了。
刘二寻思着这姑娘怕不是傻了,连自家啥成分都不记得了,直接道“你们装什么傻,你爹犯了泼天大罪,被流放到村子里挖矿。什么平头老百姓,真会往自个儿脸上贴金,村里头的人现在谁敢靠近你们。”
什么泼天大罪能变成流放的逃犯?陈长河不动声色,示意陈南星继续套话。
陈南星扯着刘二袖子亲热道“叔啊,我爹哪是犯了什么泼天大罪,不过是小事儿。前些日子,我爹给官兵们打得迷糊了,他们太过分了。”
给父亲扣上脑子迷糊的锅,这样才更好套话。
刘二面色古怪,环视了陈家这一大家子。陈长河面色木然,刘婕和小孩收拾野菜,陈泽兰被野菜噎得苦嗓子,直扣喉咙想吐又吐不出来。
这家子大约是真被打傻了吧,刘二同情道“你爹瞧你年纪小,没给你说他给贵人治病没治好。反倒是将贵人害死了。上头留着你们一命,流放到此处挖矿已是开恩了。”
闻言,一家子人脸色难看了起来,只有陈长河依旧面色木然,内心却掀起波澜。
陈南星和刘婕悄悄打量了古代的陈长河原身,是了,陈长河也不像是地里常年劳作的模样,比起其他村民,他更像是一个书生。
在古代学医的应该是被称作郎中吧。刘婕这时候也开始好奇了,不禁追问道“那你知道我老公,啊呸不对,相公治死了谁?”
“你们一大家子怕不是得了失忆症,连自家事儿都忘了。要不是认得你们,我还以为你们是假冒的。不过以陈长河的性子,怕是也不会告诉你们,他究竟治死了谁。”
说到点子上了,他们家整整齐齐,的的确确就是假冒的。
想到这里,陈南星愁眉苦脸道“叔叔啊,我们自上回被打了一顿,确实是脑子不好使了。我现在去村里头和孩子们玩,他们都不和我玩了,呜呜。你再给我讲讲咱们村到底是怎么了嘛。”
听见陈南星故意撒娇的声音,陈泽兰更想吐了,他已经看明白了,老姐在套话,老爸在装傻,只有他在吃苦。
刘二乐了,道“你们全家都被打癔症了?没想到啊,那群该死的官兵下手竟然这么狠。”
他瞧了瞧眼前的小女孩,眨巴着大眼睛,湿漉漉地眼神,好像什么都不懂。难免有点可怜,毕竟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才合理。
可他刘二也不是傻子,除了陈南星这小姑娘,其他人全是装的,别以为他看不出来。
“你们逃了许久,是不是很想知道现在村子的情况?别装了,我知道你们没傻。傻子才不会摘野菜打人!!”
啊这,这就看穿了。不装了,演技拙劣的一家四口齐齐点头,蹲在地上的鹿衔也跟着猛点头,他也好想知道他们的过往,他也很想融入这个快乐的家。
刘二仔细打量了这家人一番,呸道“那你赶紧让你儿子给我赔礼道歉还有赔钱,这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虽然我想要你们的屋子,但我何至于挨打啊。后面这句话他藏在心里没有说出口,静静地等待陈泽兰回应。
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陈泽兰拉着个脸没吭声,右手悄悄紧攥着。
陈长河和刘婕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气,还爱护短。他定是觉着自己的母亲受到了危险才会出手,家人的安危,永远排在第一位。
小时候,有高年级的学长想欺负陈南星,陈泽兰那时候还是矮个子,但为了姐姐和别人打得鼻青脸肿,还嘴硬说看那人不顺眼,坚决不道歉。
明眼人都知道,他就是个护短的,没得道理可讲。
眼见一家子人没人接话茬,刘二转身就想跑,陈南星连忙扯住他的衣袖,讪笑道“我替我哥哥给你道歉,叔,我哥哥脑子不好使了。叔,你看我们屋子你有啥喜欢的你随意搬走。”
刘二瞪直了眼,小姑娘说话好生不要脸。这屋子哪有什么值钱东西,他图的又不是这屋子,是这屋子底下藏的东西。
“他不说我打到他说为止。”陈泽兰火气蹭地一下上来,他可不惯着这人。
刘二被他吓了一跳,顿时就想跑,但陈南星使劲拽着他的袖子不让他走。
刘婕也拉着儿子,让他别生气,鹿衔抱住他的腿。
“都是误会,都是误会。老弟莫生气,生气伤身体。”陈长河赶紧出来打圆场,呵呵道。
“老王啊,我儿子也不是故意打得你。你要不监视我们,他怎么会打你呢,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大家都处了这么多年,虽然不是啥至交好友,但你肯定清楚我儿子的秉性是吧。”
都这时候了,陈长河还不忘套话。陈南星硬着头皮道“我爹说得很有道理,你就别生气了。你看你身上也没受伤,我弟都没下狠手揍你。要不,你看你哪里不舒服我让我爹给你治治病?”
父女二人默契配合,把刘二说得哑口无言,是啊,自己要不是监视他们怎么会挨打?
自己要不是觊觎陈家的东西,怎么会天天监视他们呢?
他们说的颇有几番道理,正欲开口,意识到不对,狐疑道“我他娘的是刘二,你才是老王呢!隔壁老王因为和里正小妾偷情早被打死了,你们这是在侮辱我!还有,儿子打了我,老子给我治。你们还有王法吗?”
噗嗤,几人没忍住笑出了声,古代的老王和现代的老王都要防啊。
这家伙说得不错,这算是陈家包打包治一条龙服务了。
陈泽兰这时候也不生气了,被逗笑了,大方道“叔,我今日打了你,是我的不对。但我爹绝对没有侮辱你的意思,他只是记错了你的名字。”
他的气来得快去的也快,是个爽快人。陈泽兰也意识到了自己老爸和老姐在套话,这时候绝对不能拖后腿。
但隔壁老王这个梗,到底在我爸心里藏了多久?套话都能套出个老王来,可把他乐坏了,难道以前的邻居,隔壁王院士和我爸有夺妻之恨吗?
回头找个机会和老爸聊聊天,交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