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幅儿童画,说实话,以柚柚的绘画水平,你非说是掐脖子也行。可是…
“你确定?”
“你看不出来?”小悯气急败坏道。“这个姿势,还能是什么?”
我又慢慢转头看了看老沐,却见他还是一脸淡定,平静道:
“应该是这样。”
苍天…你们俩这么单纯啊?
搞得我突然感觉...难道是我太邪恶了?
“等会儿!你是说,这是她亲眼目睹的...杀人案?!”
“你看这个人腿的姿势。”小悯低声说。“这种细节她是想象不出来的。”
说真的,之前我都没怎么好意思细看,听她这么一说,才慢慢注意到了一些细节。说出来可能很离谱,但是仔细端详,就发现底下躺着的那个人左脚好像不自然地往外翻,右腿微微弯曲,仿佛…在痉挛一样。
但话又说回来,这毕竟只是一个六岁小女孩的画,没准儿只是她画得不对劲。
“那这个人还没脸呢。”我指了指河这边的小方块人。“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吧?”
“你是不是傻!这是她,她在往那边看!”小悯抡起拳头就砸了我一下。“没有脸,因为是背影!”
这么说…好像也有点道理。
“而且你没看过她之前的画吗,她害怕。”她继续叨叨着。“她一直在害怕一个人,所以才会画那个影子。”
“啊?!你说那个末影人?!”
不是吧,现实中……哪儿有人长成那样?!
她一看说服不了我,又转过去看老沐,谁知他完全无动于衷:
“就算是如此,也很正常。”
“这个学校…应该有不少目睹过凶杀案的学生。”
也是。光是我知道的就有好几个,大部分可能只是不想说。
“可是这个案子还没破。”小悯咬牙道。
“咳?你怎么知道?”
老沐没说话,但也抬起了眉毛。
“你忘了,我们第一次去的时候,医生不是介绍过他们的情况吗?”她横了我一眼,气鼓鼓地说。“就像小川见过腐烂的尸体,所以特别怕虫子。可是柚柚…她为什么怕红色?”
怕红色?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回到了画里的那一片红树林上,视线逐渐凝固。
“别的孩子都说了,为什么到她这里就没说原因?”小悯又问。“而且她真正的名字不叫柚柚,开始我这么叫她,她都没反应。学校不想透露她的信息,说明凶手还没落网。”
我听得瞠目结舌,正在出神,那幅画就从手里溜了出去,原来是老沐。
“她以前也会用这么多红色吗?”
我和小悯一齐摇了摇头。
“从来没有过。”
“怪我。”小悯忽然说。“以前医生都不给她红色的笔。今天我偷偷给她放了一支,混在别的颜色里面。没想到...就变成了这样。”
“如果她目睹的是扼杀,为什么要怕红色?”老沐微微皱了皱眉。
哎?对啊,为什么?
“我知道了!”小悯仿佛恍然大悟。“下次我再试试,看她是不是还这么画!”
“最好谨慎一些。”老沐被她吵得闭上了眼睛,冷冷提醒道。“记住,不能向任何人打听她的过去。”
“你就放心吧,”小悯瞬间呛了回去,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我知道怎么做!”
说完这句话她就跑了,我都没来得及问她说的办法是什么。老沐又看了看手里的儿童画,问:
“这幅画...有命题吗?”
“啊这...”我把小悯今天给他们出的那个题目告诉了他,他望着柚柚画的红树林沉思了一会儿,也没什么表示。
“可以先放在我那里吗?”他又问。
“可…可以啊!”这个人真是奇怪,这也要问?“当然可以!”
他把那幅画对折了起来,转身道:
“别告诉任何人。”
“啊…好。”
其实我想问,你至于这么严肃吗?
不知道他把画藏哪儿了,这家伙上楼后就又开始看书,一看就是一个多小时。我在隔壁跟林昊和张子峰斗地主斗得难解难分,到了六点多,才发现没人给我们做饭。于是就决定由最后输的人去食堂打饭,林昊叫了地主,结果是打完之后,骂骂咧咧地开始穿衣服。
回到我们房间一看,老沐还在看书,天都黑了,他只点了一盏台灯。
“小悯还没回来吗?”我正准备出去的时候,他突然问。
“没呢。”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这么半天还不回来,难不成真的是去调查柚柚的身世了。
老沐什么也没说,合上了书,起身披上了外套。
“咦?你去哪儿?”弄得我还有点懵。
“我去找苏先生。”他说。
找...找苏先生?!
不说别的,他一提这个名字,我就浑身一阵鸡皮疙瘩。
苏先生是我们学校的特别顾问,但说实话,我们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据我的观察,这个人的地位比教导主任还高,不仅如此,连警察都对他忌惮三分。小悯猜他会不会是中国的福尔摩斯,但你要这么说的话...至少应该有点名气吧?
不管怎么说,每次想起他叼烟的样子和那个轻蔑的语调,我就下意识地对他充满了反感。这个人的为人处事,用四个字来形容,就是捉摸不透。
说心里话,我觉得他就不是什么好人,偏偏所有人都听他的,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所以老沐一说要找他,我心里简直是万马奔腾,一千个不乐意。
“找他干吗?”
“我想过了。”他一口气说道。“只有这个方法,才能了解那个学生的背景。”
“啊?”我不禁一愕。“小悯不是说...”
他断然摇了摇头:
“不能让小悯去问。哈德严禁打听其他学生的**,如果让学校知道了,后果会很严重。”
不会吧...他这么一说,我也有点害怕了。
“那...你怎么知道苏先生就会告诉你?”
这次他没有马上回答,仿佛是在犹豫。
“我有一种感觉。”他停顿了一下。“他对我很感兴趣。”
很感兴趣?!
我真的想冒昧地问一句,怎...怎么个感兴趣法?
“哎!”他这么一说,我更不放心了。“那我也跟你去!”
说实话,我都不知道上哪儿去找,以前没出事的时候,我从来没在学校见过这个人。但老沐想得没那么复杂,他直接去了教学楼,对刘老师的秘书说他要见苏先生。秘书又慌忙汇报给刘老师,我们在门外等了一会儿,她就出来了,把我们带到了走廊尽头的一扇门前。
好家伙,原来苏先生也有自己的办公室。
那个办公室里真的是一股烟味,整个空气仿佛都是烟做的,一进去如坠五里雾中。我被呛得眼泪都出来了,几乎看不清窗边站着的人,只能看见烟头幽灵般的火星。
“受不了的话,可以给你们开点窗户。”迷雾里传来了一个熟悉的不屑的声音。我在心中大骂,那你倒是开啊,就这么抽烟,能活到六十我就叫你一声爷爷!
老沐比我能忍,只是轻轻咳嗽了几声,还关上了办公室的门,站在门边一声不吱。
“行。”苏先生等了几分钟,到底没等到他开口请求,不由得轻声一笑,主动打开了窗户。“说吧!”他把嘴里那根烟也掐灭了,在窗台上磕了磕。“是你有事来求我,不是我求你,天才少年。”
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他一说这四个字,我就浑身都不自在。
“有一个学生可能目睹过杀人案。”老沐直奔主题,弄得我一愣。“这个案子应该到现在还没有破。我想要她的资料。”
很长时间,苏先生都没有答复,只是慢慢捻着手中早已熄灭的烟。看他的眼神,就仿佛在估算他的价值。
“胆子不小啊,天才少年。”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冷笑道。“你把自己当成谁了?”
老沐只是微微吸了口气,好像对此早有准备:
“她是特别看护区的学生。她的父母应该已经被人杀害,这个案子至今没有破。您可以去对照一下资料,看有没有这样一个孩子。”他淡淡看了苏先生一眼,面不改色地说:
“这一切的起因,就是他们目睹了另一起杀人案。”
什么?!!!
他...他怎么知道的?!
苏先生凝视了他片刻,又取出了打火机:
“我可以给你查资料。但你能保证破案吗?”
我呆呆地回头看向老沐,却见他微微倚在门上,问道:
“还有什么条件?”
我的天,能有底气跟这种人叫板,我实在是有点羡慕。
窗台边的苏先生轻笑了一声,那个笑声,让我立刻就感觉大事不好:
“你不是喜欢打赌吗?我给你资料,作为交换,你替我破三个案子。倘若破不了,那么…”他低头看了看窗台,把一句话拉得比牛皮糖还长。“你现在还不过是一颗毛坯石,拜我为师,我会把你打造成钻石。”
窗台上有一只飞进来的七星瓢虫,估计是外面天冷了,进来了就不想走,爬得很慢。苏先生也发现了,我还没明白他想做什么,他就把手伸向七星瓢虫,擦的一声,点燃了打火机。
只一秒的功夫,火苗熄灭后,窗台上只剩下了一个黝黑的颗粒。
半天,我还回不过神来,这种毫无意义的行为...哪怕他把七星瓢虫拍死,我都不至于这个反应。可是这种事,有几个人做得出来?
那种感觉,就仿佛...这对他是一种乐趣。
连老沐都睁大了眼睛,但他还是克制住了,只是问道:
“什么案子?”
“案子有的是。”苏先生又点了根烟,慢慢嘬了一口。“看你想不想破而已。我也不为难你,替我破三个小案子,就当你还清了人情。”
他长长地吸了口烟,直勾勾地看着老沐:
“还是那句话。破不了,拜师。”
“好。”老沐回答得很简单,我差点栽倒。
你...你确定?
拜这么个人为师...说真的,我怎么都感觉他没安好心。还福尔摩斯,我看他像莫里亚蒂。
“那就说好了。”苏先生皮笑肉不笑地说着,走向办公桌,拎起了座机的电话听筒:
“小刘吧?把特别看护区所有学生的资料发到我邮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