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救场子的

一袖手之际,细长的白色光芒如柳叶旋转而下,周围的一切动作被放慢。

重如千斤的流星锤顷刻间化为粉末,被一阵风吹去。

现场的人,甚至没有看清是什么人出手。黑熊精惊愕之下,愤怒和不甘全部表现在脸上,他虽然修成了人形,却始终得不来人的心性,兽性当即大发,化出原形。

此时又正好出现一人,来人为上清门内门弟子,腰配青鸟佩,是掌门萧易的直系弟子——乌玄萧。他的剑术是出了名的出神入化,剑光变化无穷。

乌玄萧站立,叠手一拜:“今日乃我上清门广邀四海,宴请八方。司夜仙君随后便来,望各位能化干戈为玉帛,以友好交流比武切磋为要”。

那修士幸而逃过一劫,冲乌玄萧拱手,腿脚发软地落了座。

黑熊因变化原形,衣衫具毁,不好再维持人形,带着手下匆匆朝树林狂奔而去。

乌玄萧见此,并没有说什么,整个山峰都是上清门的道场,八十一层结界汇聚于此,黑熊精做不出翻天的举动。

“哎,如今这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小妖都能来参加仙门的交流会,这天下,怕是要起风浪了。”有人感叹,似怀有无限惆怅。

“可不是,放在百年山,就是那雄踞一方的大妖见了仙门,都要避的远远的”。

“不止妖,据说魔物也有了异动。几百年前,白孑被诛杀于十恶海,那十万诡异之物逃到人间,被追杀了一百多年才天下太平,如今又要兴风作浪,莫不是……白孑复生了?让它们有恃无恐?”

“天庭容不下这样一个魔头,这几百年,派了无数兵将在三界之中搜寻白孑的魂魄碎片,只为彻底将他诛杀。要我说,也是白孑作恶多端,该杀”。

林子里,几片树叶无风自动。

面对这些话,江清自重生以来,听了不知有多少。可几人真正知道当年的事,几人知道他没有杀人?几人又知道是天帝为了给自己的孙子铺路构陷于他。

他称天帝为帝父,却并非天帝的儿子,不过是在无名山川中捡来的。

他仿若一个旁观者,侧耳静听这些话。听完了,笑一笑,翻身继续睡觉。

生活,苟着也未尝不可呀。

……

安置好现场,乌玄萧持剑侧身站立一旁。

此起彼伏的交谈声戛止。

一只竹骨伞隔开自上而下的天光,落下一片阴翳。来者无声无息,不吐片言。

素色的衣袍随风而动,一步一动,清脆铃铛声如丝竹之音环绕耳畔。

他忽尔顿足,伞下一如古潭沉寂的双眼撇向林中深处。

可是林中什么也没有,郁岭收回目光,执伞前行。

四大门派起身见礼,郁岭微微颔首。今年是上清门举办交流会,郁岭自然而然要坐到主位。

谢月白凝神探查,眉间微动。他无法探出郁岭的神识,甚至在他周围感受不到任何灵力波动,如果不是毫无修为的普通凡人,那便是修为已经到达出神入化之境。

他对此人好奇,更加想要查探对方,周身如如坠冰窖,那是刺入骨髓的寒冷。谢月白脸色一僵,五指紧紧握拳。

陆鸣风察觉不对劲,测头问道:“你怎么了”?

谢月白摇摇头,缓慢坐下,他抬头看向座上的司夜仙君,狠狠压下喉咙上的一口甜腥。

好险好险,好在没有继续探查,否则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化为冰块。

那只竹骨伞被乌玄萧接过,遮在郁岭上方,他目光沿着场下走了一圈。

轻轻一挥手,便平空出现一只巨大的鲛纱制作的长形宫灯,那灯中,正是上清门的至宝——风凰琉璃塔。

场下议论声起,有人吐露疑惑,低声道:“以往风凰琉璃塔都是直接对外展示,怎么今年却是被放置在宫灯之中的”?

郁岭垂眸,平静地看着手中的茶盏,道:“场下都是各大仙门中佼佼之辈,想必也能看出,三界最近不大太平,妖魔频出,为保风凰琉璃塔不出意外,故用宫灯封锁”。

底下又是一阵唏嘘,这宫灯看似平平无奇,实际上却是顶级的宝物,灯纱上所画的三川五岳,在灯中都成实景,还可以看到飞鸟走兽江河大海。

这样一件宝物,纵观整个修真界,能随手一拿的,便也只有眼前这一位司夜仙君了。

据说仙君酷爱搜集宝物,天上的水中的,越稀奇古怪他越喜爱,只是,却从来不使用,好像刻意储存在一旁。

风凰琉璃塔自塔顶溢出淡金色的华光,靠近的人,能切身感受到宝塔所散发出来的灵气。

参天的古木林中,风声忽然静止。

那只绿色的鹦鹉用尖尖的喙撕扯江清的衣领,嘴里骂骂咧咧,显然是只坏了口的鸟,对江清极其的不满,趁他睡着之际用人类的语言攻击他。

不知为何,过去了几百年,江清今天却频繁地梦见前世的事情。

思绪不安,让他记忆混乱,不知现在身出何时何地,他烦躁地翻了个声。

鹦鹉举翅捂嘴尖叫一声:“仙家!你要摔死了!”

这里的古木已经生长了几百年,大多老枝横生冠叶参天,江清无防备地从树上落下来,一睁开竟发现自己在空中飞。

树下长了一堆乱石,周围也没有立脚之处,江清很是无奈。

林中那阵止息的风忽尔大作,卷起周边枯黄的落叶,风叶互动,稳稳拖住江清。

下坠的速度渐渐变缓。

江清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当中。

不知道是光太刺眼,还是风太大,这一瞬间,他撇开眼,不去看接住他的这个人的脸。

怀里充满了冷香,接住他的双手很有力,几乎禁锢住他的腰。

江清愣了神,自己就这样失态了,因为面前这个人,容貌有六分像他前世的死对头——那个天帝为之而构陷他的人。

“这位仙家,你的手……在抖”,江清神色语气如常,音色温润,语调些许调侃。

这人也只是低头看了他一眼,随后面无表情把他放下来,平平道:“你太重了”。

江清迟缓一瞬摆出一个笑脸,他也不是过河拆桥的人,不跟这不会说话人一般见识,他笑了笑敷衍解释:“上清门灵气充足,风水养人”。

说话的功夫,那边参会的人都往这边看,也就是半眨眼的功夫,司夜仙君接住了江清。

乌玄萧持剑而来,他赶到的时候,两人正巧都没说话,他便以为司夜仙君怪罪外人闯入。

“仙君赎罪,他叫江清,襁褓之时在山门口被我师父捡到,无法修炼,故常年居住在外门,今日不知如何闯了进来,但并无恶意”。

乌玄萧说完,见郁岭转身离去,没有怪罪的意思,才松了一口气,让江清离开这里。

江清只当是个小插曲,离开的时候,脚下却踩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他挪开脚,拿起那只银白色的铃铛,风一吹,铃铛便随风作响。

他赶紧叫住郁岭,“这位仙君,你东西落下了”。

郁岭身形一僵,蓦然驻足。

周围吵杂的交谈声、风声,都忽然变的遥远。

他一步一步走过去,从江清手里接过那只铃铛,铃铛仿佛生了灵气,无风自动。

就连一旁不明所以的乌玄萧也惊讶不已,江清竟然没有被铃铛攻击。

嗯……江清觉得此人很怪,又说不上哪里怪,就连乌玄萧的脸色也变的奇特,那张板正严肃的脸换了一种神情简直……诡异。

他退后三步,叠手作揖:“物品已归还,多谢仙君相救,在下告辞”。

说是告辞,江清跑的比兔子还快,他怎么感觉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而乌玄萧的脸色更加扭曲,江清一个毫无灵力的普通人怎么一阵风的功夫就不见了?这个世界是怎么了,是他修为倒退了吗?

远离郁岭和乌玄萧的江清,乘着风落下,缓缓走在林中散步。

鹦鹉声音颤颤悠悠:“我说,翅膀都快扇秃毛了,仙家你跑路的时候能不能说一声”。

江清闲来无事,一边赏景一次打听:“那位……司夜仙君郁岭是何人物?我活了这十多年,在上清门从未见过”。

没看错的话,鹦鹉本来就小的眼睛翻了个白眼:“你整日只顾游山玩水,除了吃就是玩,一点也不思进取,当然没听说过”。

鹦鹉继续道:“我也是听说,他是掌门的远房亲戚,权柄大着呢。掌门已经外出游历几百年了,重要的事都交给司夜仙君了。可是司夜仙君一般不管别的事,只有塌天的事他才出面,今天可能是他老人家想出来放放风吧”。

嗯,鹦鹉小绿觉得自己解释的非常合理,路过一边草丛顺带叼起一颗红果品尝。

启料那草丛忽然钻出一只庞然大物,一声兽类咆哮,让小绿原地炸毛。

“恩人!你让我调查的事情,我问清楚了”。

一只体型巨大的白虎冲出,口吐人言,吐出猩红的舌头,两爪俯前,趴在江清面前,铜铃大的眼珠子看着江清。

江清微微一笑,甚是和蔼问它:“你是怎么调查的呢”?

白虎一跃而起,语气激昂道:“我偷偷蛰伏在路边草丛,等驻守南天阁的弟子路过,然后冲上去……一巴掌摁在他脑袋上,他就说了,这就是恩人说的谋定而后动!”。

江清:“……”虽然道理没错,但是这么虎的方法肯定不是他教的呢。

“那你打听到什么了?”

“恩人猜的果然没错,上清门的圣物风凰琉璃塔果然失踪了,今天展示出来的那一尊是假的”。

小绿叼着果子飞上来:“仙家怎么看出来的”?

江清摇头,道:“那位司夜仙君托辞三界不太平恐琉璃塔被偷,将琉璃塔放在宫灯中,看似多了一层防护,实则是为了模糊圣物,暂时稳住仙界。席下修为低的弟子无法辨认,但几个大门派……就未必了,也许已经知情”。况且,琉璃塔是他前世所造,那上面有他一滴精血,是真是假,没人比他更清楚,当然这一层原因也无需告诉白虎和小绿。

言罢,林木中忽然传来一阵粗矿的辱骂声,语言之中十分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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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修真界苟生活
连载中追星星的蒲公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