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阿姐!”

尖锐的童声彷佛响在耳边,刺进她的脑海中,姜醉儿睁眼见眼前一片红,就像是酒厂越烧越旺的大火般灼人,她下意识抬手抹了一把眼睛。

下一刻,不远处被人提溜着双脚离地的小孩儿张嘴狠狠地咬了那人一口,趁对方吃痛挣脱,落地就朝她跑了过来。

转眼,一双小手捂上她磕破的脑门,急出了哭腔。

“呜呜阿姐流了好多血,阿姐不要死,爹娘已经没了,阿姐不要也丢下阿石!”

小孩儿哭得两眼泪汪汪,下手也没轻没重,姜醉儿只觉得本就疼的头更疼了,这小孩儿哪儿来的?

姜氏酒厂里怎么会有小孩儿?

不对!

她巡视姜氏酒厂时酒厂突然起火,常备的消防设备没法用,大门被关开不了,窗开得高爬不上去,没有得到及时干预的火势很快变大,将她吞没。

按理,她现在应该死在大火中,不该还有痛感才是!

姜醉儿意识到什么错愕地瞪圆了双眼,没等她反应,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猛地挤进她的脑子里——

长原村姜二之女姜醉儿,十岁丧母,十二岁丧父,只余一个六岁的妹妹与之相依为命,在父亲去世一个月后的今天,姜二的小弟姜彦偷摸着来家抱走妹妹被姜醉儿发现,一大两小争执时,姜醉儿被姜彦猛地抬腿踹出去,脑门正好磕在家门口的大石头上,瞬间就没了气息……

再睁眼,长原村姜醉儿就成了享誉全球最好酒厂之称的姜氏酒厂创始人姜醉儿。

姜醉儿深呼吸,一手拉下小孩儿的手牵着,一手捂着尚在往外流血的脑门,抬眸直勾勾看向此刻正因着被小孩儿狠咬了一口而正在原地跳脚的男人。

男人嘴里没个干净话,本还算长得周正的脸也狰狞得没了人样,倒像是个会吃人的畜生。

“眼皮子浅的小丫头片子,我送你去过好日子,你不领情便罢了,还张口就咬人,你是狗投胎来的不成!”

姜醉儿缓缓笑开来,笑意却不达眼底,“小叔所谓的送阿石去过好日子,就是将阿石卖给赌坊的人填你欠赌坊的债吗?”

“啊?”姜彦嘴里骂声一滞,心中慌了慌,这事儿他可从没往外说,姜醉儿这死丫头是怎么知道的?

莫非是她猜的,故意这么说来诈他实话?

姜彦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当即板着脸斜睨侄女,“醉儿你爹没教你饭不可乱吃,话也不能乱说吗?”

“我可是你们的亲小叔,咋可能干这种丧天良的事儿?再说了,我从来就没去过赌坊!”

“是吗?”姜醉儿牵着妹妹朝姜彦进了一步,“既然小叔这般说,那就劳烦小叔随我去里正家一趟,让里正做个见证,你真的是送阿石去过好日子。”

姜彦顿时变了脸色,脚下不自觉后退两步,惊疑不定地上下打量姜醉儿,他一时竟拿捏不准姜醉儿是不是真的知道他在赌坊赌输了好大一笔钱。

他有一次从赌坊里出来,正好碰上了去县上交全村粮税的里正。

“小叔,你怎么不说话了?”姜醉儿再向姜彦方向进一步。

姜石听得云里雾里的不明白,但姐姐做什么都是对的,她只管跟着姐姐。

“……里正多忙,这点小事儿就不用请里正做见证了吧?”姜彦讪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有心虚,“不如我们去找你大伯做见证?”

“阿石,大伯很疼你们的,我们就去找大伯好不好?”

姜石看着阿姐不搭理小叔,“我听阿姐的。”

死丫头片子!

姜彦气得磨牙,伸手就想把姜石再次抢过来,两个半大的小丫头片子而已,他就不信自己奈何不了她们,刚才只是他一时大意。

“啊!”剧痛突然从右手背上传遍全身,姜彦吃痛垂眸去看,方才发现姜醉儿不退反进,小手里拿着不知哪儿来的尖锐木条子,眼神发狠地扎进他的手背里。

“姜醉儿你要死啊!”

“小叔,不是里正做的见证,再好的日子阿石也不去,我的妹妹我自己养。”姜醉儿目光下移,落在姜彦两腿间不可言说的位置,口出威胁:“否则下次,我扎的可就不是手背。”

“你!”姜彦觉得某处忽而一凉,虽然他不觉得姜醉儿能办到,但这会儿对上她的眼神,他心底还是有些犯怵。

意识到他一个大人居然对姜醉儿这个没及笄的丫头片子生出了忌惮之心,姜彦顿时恼羞成怒,“呵!你家穷得都不剩几两米了,拿什么养你妹妹?”

“明明可以让妹妹过上更好的日子,你这个当姐姐的却非要阻拦,也不怕你爹娘气得从地底下爬出来骂死你!”

“我爹娘若能从地底爬出来,恐怕首先要骂的人就是小叔你们!”姜醉儿小脸一变,红着双眼直直瞪着姜彦,“姜家分家之前,我爹干木匠活赚的钱都交给了爷奶,分家之后,我爹就分到几个破碗,一个铜子都没分到。”

“我娘病重,我爹去求你们要钱给我娘请大夫,你们全都视而不见!”

“小叔,我爹是为了赚钱给我娘请大夫,养活我和妹妹,积劳成疾活活累死的!”

姜彦瞳孔一缩,“你,你别胡说八道!是你娘命薄,可不是我们没给钱!你爹自个儿拿命拼,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人死如灯灭,二哥就算再心有不甘,现在也已经烂在土里,他没什么好怕的!

“是吗?那你现在心虚什么?”姜醉儿一想到那些关于姜家人的记忆就忍不住冷笑。

姜彦被她笑得头皮发麻,右手背也疼得厉害,心知他今天是没办法把姜石这个丫头片子带走,再留下指不定要被姜醉儿咒死。

“我没心虚!你们既然不愿,那就算了,当我今天没来过!”话罢,姜彦左手捂右手转身疾步离开。

速度之快,活像是他身后有猛兽在追杀他似的。

姜醉儿眸光沉了沉,这人不过是一时话赶话被她搬出来的她爹娘给吓住了而已,等他缓过神来,肯定还会再来。

赌坊追债可不简单,他们追不着姜彦欠下的债,那是真的会剁了姜彦的手!

“以后看见他就往人多的地方跑,不管他跟你说什么都不要信,记住了?”姜醉儿蹲下不放心地看着姜石。

姜石眼里只有姐姐脑门上还在流血的伤口,哪儿听得进去姐姐说了什么,她胡乱点了头,作势就要往村东头跑。

“阿姐,你的伤得止血,我去把老瘸头找来!”

“不用,我们先去找爷奶要点钱,没钱给诊金,老瘸头不会搭理我们的。”姜醉儿眼前有些发黑,但她还能再坚持。

她这伤都伤了,不借此跟姜家人要点东西,就白瞎她磕破的脑门,以及原主丢掉的性命。

姜石担忧:“可是……”

“没有可是,我们走。”姜醉儿重新牵住姜石,顶着一脑门的血往村中走。

姜二从姜家分出来之后,前期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只能到长原山山脚下猎户废弃掉的茅屋暂住,等他靠木匠手艺赚了钱,就跟里正批了茅屋那块地起了泥墙茅草顶的屋子。

这里起房子要花钱找里正批地,山脚下的地价贱一些,所以在山脚下起房子的不止姜二,还有零星的四五户人家,彼此间离得不远不近。

那种猎户拿木头随便搭建的茅屋不算正经屋子,才不需要钱。

姜家四个孩子,分家之后,姜家二老跟着老大过,仍住在老屋,位置刚好也在村东头。

姐妹二人进村后需得走上一刻才能到姜家老屋,彼时正是大家伙用了晚食,各自拿了小凳坐在家门口,邻里邻居话家常或是交好的人家串门八卦时。

姜醉儿姐妹二人刚进村就引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呼,“天呐!这是咋了,咋把头磕得这么严重?”

“小叔方才寻我们说了几句,我不小心摔倒磕在了家门口的大石头上。”姜醉儿作坚强状。

过程不用细说,她脑门上还在流血的伤口就能让看见的人都浮想联翩。

果不其然,有人嘴里喊着造孽,紧接着呼朋唤伴往姜家老屋去。

姜醉儿姐妹二人还未到姜家老屋,老屋这头的人就先从村人口中得知了姜彦可能对姜醉儿姐妹俩动手了的消息。

“阿彦怎么不跟我们商量一声就跑去老二家,还让醉儿丫头磕破了脑门?!”姜保皱眉对小弟不满,小弟闯的祸,现在却要他们来解决,这是什么道理?

姜母护着小儿子,瞪了一眼老大,“你又不是不知道阿彦急着还赌坊的债!”

“老二都死了一个月了,你还总说再等等,再等等,我们能等,可那赌坊能有好性子等吗?”

“要我说啊,就是醉儿那丫头碍事,她如果能当没看见阿彦的作为,阿彦又怎么可能伤到她!”

姜保捏了捏眉心,只觉得头疼,“娘,这些话你在我跟前说说也就罢了,可千万别往外咧咧。”

“我又不是傻子!”姜母翻了个白眼,“你去装碗米,再拿两个鸡蛋,等会儿醉儿姐妹俩到了要东西,就给她们这些,多的没有。”

姜保迟疑,“醉儿脑门磕破了正流血呢,她们怕是不止要东西,外头那么多人盯着呢,如果我们不给点钱,叫醉儿能去找老瘸头止血,那岂不是要被他们在背后戳脊梁骨?”

“那又咋?她流点血又不会死,没说到我们面前,我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姜母从来就不是个在意别人背地里怎么说自己的人,否则当初分家,就不能是那个分法。

姜保舍不得掏钱,也舍不下那个脸在众人面前只给姜醉儿姐妹俩那么点东西,最后还是姜母黑着老脸亲自出马。

“事儿我已经听说了,这些你拿回去吃,阿奶这儿也穷,家里上上下下七八张口等着吃呢,实在是拿不出更多。”姜母径直把手里的一碗米两个鸡蛋塞到姜醉儿手里,看都没看一眼她脑门上的伤口,转身回去要关门。

姜醉儿想也不想伸脚卡住门,两眼冷莹莹地盯着姜母,“阿奶,我还要一贯钱,您不想我今儿个就下去找我爹告状吧?”

“呸呸呸!你这丫头说的什么晦气话,好端端的你怎会下去?”姜母心下蓦地一咯噔,老脸更加难看,这死丫头片子威胁她?

姜醉儿伸头凑近姜母,“您老年纪大了眼神不好,要不再仔细瞅瞅呢?我这会儿像是好端端的样子?”

“!!!”姜母冷不丁被吓,禁不住松开手后退两步。

姜醉儿追过去,“我爹给爷奶赚了那么多钱,现在我只要一贯钱,不过分。”

“你们若不给,那我可就要开始喊了。”

喊什么?

姜母尚未反应过来,就听姜醉儿张嘴喊道:“大家伙来瞧来看哎,姜家要逼得亲孙女没命啦!”

姜醉儿喊完两眼一翻就倒,姜石本就提心吊胆担心着姐姐的伤,一见姐姐倒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哭着喊着朝姐姐扑了过去。

众人见状纷纷谴责姜母,“醉儿丫头流了不少血,不会被气得没气了吧?”

“别胡说八道,伤成这样她都能从山脚走到这儿,咋可能没气?”姜母梗着脖子,就是不肯掏钱,这死丫头说不好是装晕。

姜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阿奶,求求你了阿奶,给我们点钱吧,不要让我姐姐跟我娘似的没钱治病丢了性命呜呜呜。”

“是啊,俩孩子就要一贯钱救命,苗珍你就给了吧。”众人纷纷附和。

姜母脸皮再厚,也经不起姐妹俩先提起老二,再提起老二媳妇儿那个短命的,可给出一贯钱实在也还是太多了,她只肯拿出半贯,再让老大抱起姜醉儿去老瘸头那儿止血包扎伤口。

一通折腾下来,姜母抠抠搜搜给的半贯钱就只剩下三百八十文。

“可惜那碗米和两个鸡蛋都摔了。”姜醉儿悔啊,她应该先找机会把东西放好的。

姜石紧紧牵着姐姐的手,对她来说米和鸡蛋有没有都行,她只要姐姐活着,在她身边。

姐妹俩回到山脚下,还未走到自家屋前,迎面就被隔壁乌婶子塞了半袋碾好的米。

“先拿着顶一顶,不急还婶子。”乌婶子上下看了一眼姜醉儿,小是小了点儿,但养两年,配她那憨傻找不到媳妇儿的儿子正好。

铛铛铛开新啦!v前随榜更,一三五更新昂,v后日六或偶尔日万(虽然不知道能不能v哈哈哈哈),有事不更会请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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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古代重开酒厂
连载中醋包本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