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朝苏丞相上面有两个女儿,后又老来得子。再加上又是独子,对这儿子自然备受宠爱,性子倒是被宠的有些顽劣。不过对苏丞相来说,只要不是做犯法之事,都会由着他纵着他。哪怕他天天喜欢钻研鲁班术,苏丞相都会命人把最好的书籍替他找来,供他钻研。
但不知怎么的,只是出去和朋友喝了两杯酒回来就只剩下一口气苟着。
请来多个大夫来瞧都说是回天乏术,无能为力,吓得整个丞相府哭声连连。就连苏夫人都被噩耗给吓得当即昏厥了过去,苏丞相当即亲自进宫请示皇上传太医去府上为小儿瞧瞧。奈何同样是那几句话,苏丞相彻底面如死灰。反倒是苏老夫人冷静些,瞧着自己孙子的样子,毫不犹豫命管家去秘密请夏大师来。
无端生病,却查不出病因,那自然不是身体的问题。
苏老夫人拉着儿子的手,凝重道:“怕是郢儿撞到了不干净的东西。”
苏老爷哪里信这些说法,“母亲,这怎么会是——”
苏老夫人坚定自己的想法,板着脸说:“是与不是,人请过来一看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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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管家同夏冬冬讲述自家少爷的情况,满脸愁容,甚至还掏出提前准备好的银票。“夏大师,我家老夫人说了,只要您能让我们小少爷好起来,多少银子都不成问题。这五百两是先孝敬您的。”
管家是听从办事,出门前老夫人再三叮嘱,必须对大师客客气气。
他自能办妥当,即便见到夏大师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他也只是惊愕片刻,仍然毕恭毕敬。
夏冬冬没有接银票,而是说:“是不是还两说,需要等我见了人才能定夺。吩咐个人去我店里让我伙计拿东西来。”
“夏大师是说元宝公子吧,他人已经被我们请到丞相府了,就等夏大师您了。”
看得出来丞相小儿子的情况是真的很糟糕,夏冬冬不再说话,马车快马加鞭朝着丞相府去。
元宝第一次来丞相府,就算被好吃好喝招待着,还是颇为拘谨,规规矩矩坐着等自家老板来。当瞧见老板进来了,忙不迭上前,“老板您来了。”
夏冬冬的视线很自然的落在迎面而来的苏老夫人,她眉目慈善,没有半分架子。见着夏冬冬,更是微微颔首,“夏大师,您来了。”
旁边的苏丞相见自己母亲对一个黄毛丫头这般尊敬,难免觉得匪夷所思。甚至看夏冬冬的眼神都带着几分不善,她察觉到苏丞相不太友善的目光,并未在意什么。皇城脚下,该有的规矩,她还是得守。于是浅浅行礼:“苏丞相,苏老夫人。”
苏老夫人亲自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夏大师,我们边走边说吧。”
“好。”
夏冬冬不卑不亢,举止从容,即便见着的是堂堂丞相,也没有半分退缩。
落在苏丞相的眼中,满是疑惑这丫头到底何方神圣。他把管家招过来:“这黄毛丫头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靠不靠谱?是不是老夫人被骗了?”
管家低着头解释:“老爷,您别小瞧夏大师。那可是湘城夏家子孙,您忘记当年老夫人前往湘城遇的事情了吗?这夏大师来皇城也有数月,老夫人得知夏大师在皇城开了家铺子谋生,还特地前往拜访过呢。”
苏丞相沉思了片刻,才想起是有那么一回事。
“她姓夏?”
“是,如今夏家没了人,只剩下这夏大师一个。老爷,夏家世代都是精通五行八卦的除鬼师,有些东西宁可信其有啊。”管家含蓄道。
苏丞相抿抿嘴,摆摆手:“跟上去看看。”
这边的苏老夫人亲自领着夏冬冬绕过后花园,前往苏郢的院子。嘴上叹息道:“实属没想到十年前老朽得以夏大师救一命,如今还得请夏大师救老朽孙子一命。若是夏大师能救活老朽的孙子,老朽愿下半辈子终日吃斋念佛,也报答夏大师的救命之恩。”
夏冬冬余光瞥向苏老夫人满脸皱纹,连这背都弯了不少,还需拄着拐杖走路。她说:“老夫人已经这般岁数,该是享受的时候,该吃该喝,没必要拿吃素来表示什么真诚。只要心诚足矣,无须这些旁的花里胡哨。”
“夏大师说的是。”
“人若是真的沾了不干净的东西,我自会救。若不是,我也无能为力。”
“是是是。”
后面跟上来的苏丞相,又见老母亲对这黄毛丫头这般恭敬,真真是被好奇住了。
到底多大的能耐。
踏进院子,夏冬冬便听见屋内传来阵阵哭声。苏老夫人立马板脸,训斥道:“怎么回事?不是说了不要围着郢儿哭的吗?这是哭丧吗?人还没死都被哭咒死。”
苏丞相马上给管家使眼色,把屋里的女眷给拉出来。
夏冬冬只站在门口就嗅到了一股腐臭的尸气,与方才大街上死的人一模一样。
她凝肃着眉头,把元宝手中的布袋拿着,然后快步进去,等着人一走光,她一个扬手,门窗瞬间紧闭,拦住了外面的人。
“这,这是?”苏夫人傻眼。
“救人还得紧闭门窗?”苏丞相皱眉说。
站在门前的元宝虽然紧张,也只能硬着头皮道:“回丞相的话,一般我们老板这样的架势,八成苏少爷真的是被脏东西染上了。关着门也是防止脏东西跑出来祸害其他人。所以......”
话还没说完,苏丞相等人纷纷后退,面露惊恐。
唯独苏老夫人站在原地不动,而是颤抖着声音问:“你,你说的可是真话?”
“回老夫人的话,是真的。方才瞧着老板进去的脸色都不对劲了,您稍安勿躁,相信老板很快会出来。”
“好好好。”苏老夫人双手合十,“菩萨保佑,菩萨保佑,郢儿有救了。”说罢,她又是眉目严肃,扫过这些人,“今日这院子发生的任何事情,若是谁敢透露半字,我谁也不饶!”
苏丞相被老母亲瞪了一眼,这才摆出平日严肃的样子,咳嗽一声,附和道:“都把老夫人的话给我记在心里,敢透露半点风声,我也不饶!”
这种事情头一遭发生,谁都被吓坏了,听见威胁,赶紧点头。
这时,护卫匆匆跑进来:“老爷,老爷,晏世子来了。”
“什么?这个时候晏世子来府上作甚啊?”苏丞相被闹得一惊一乍。
苏老夫人催促:“晏世子来作甚,你去瞧瞧便是。快去招待晏世子,别在这里碍事。要是被晏世子发现这里的事,到时候又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
苏丞相只好听老母亲的话,匆匆去前堂。
而在屋内的夏洛洛站在床边,俯视床上不过十七八的男子,面黄,唇紫,印堂发黑。臭气就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她微微凝眉,黄符夹在两指,一晃,黄符燃起。她另一只手点在他的下颚,嘴巴自觉张开,即将燃尽的黄符就被塞进他嘴里。她又扣了些朱砂,点在他的眉间。
顷时,从他的鼻子和嘴里出了口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