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代感觉自己正在坠入深海。
一点一点地下沉着,起初还能看到那波光凌凌的海面上反射进海里的光。到最后只剩下无尽的黑暗了。
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
从一开始的满怀希翼到最后的彻底绝望。
这个世界和我没什么关系。只是……
稍微有一点遗憾吧,没能弥补我的过错。
忽然地,有什么在深海里亮起来了,千代眯着眼向那里望去,慢慢的,光芒愈盛了,它们从四面八方涌来,将深海点亮。
在满眼的星光中,她听到了来自另一个人的声音,“我会打败你,然后把千代找回来!”
“阿纲,谢谢你。”
—Quando ho visto la luce apparire nelle profondità del mare, ho capito che la salvezza era arrivata—
————
醒了也没醒。
千代清理好记忆后,只觉得有些无奈,瓦利亚又输了。她又成阶下囚了。
所以现在的她是在监狱里,还是在死牢里。旁边该不会躺着某个人的尸体吧?
她先是睁开了一只眼试探性地观察环境,洁白的天花板。
等下,消毒水味?医院?!
千代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起来,和她想的一样,她现在正在不知名的医院里。
她兴冲冲地推开病房的窗户,用手撑着窗户边缘将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
清晨的微风温暖的拂过千代的脸。温暖的阳光从树缝间洒下,斑斑驳驳地印在她的身上。
刚推开门的纲吉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看着沐浴在阳光下的千代,他一时间失了神。
静了半晌,纲吉尴尬地垂下头,真是太失礼了。
“阿纲!”千代窜到纲吉面前,她刚想探过头去看他的眼睛,却发现——
“阿纲,你怎么变矮了?!”
说着,她还用手比划了一下,原本和千代差不多高的纲吉,现在竟然比她矮半个头。
“你缩水了吗?阿纲!”
“才没有啊!是千代一下子就长高了。”纲吉涨红了脸。他不断地比划着,试图和千代解释清楚她是怎么一夜之间长高十个厘米的。
“诶!一下子吗?”千代不明所以地摸了摸头,突然她注意到了脸边的发丝,“哎?哎!!!怎么会!”
她傻乎乎的拔了拔自己的头发,过于用力,眼泪一下就飙出来了,“痛痛痛!”
纲吉 : 虽然我不懂但是我大为震惊。
十分钟后,千代一脸麻木地走了盥洗室,她不明白,她只是简简单单地睡了一觉,结果醒来以后变成了十七岁。
不,这个解释不对,应该是千代拿回了曾经十七岁的身体。
“我现在是个沧桑的老阿姨了!”她扶着墙颤颤巍巍从盥洗室爬出。
“千代,你没事吧。”纲吉刚想上去扶住她,结果千代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
“阿纲!我变成老阿姨了!呜呜呜!我是大家里最老的那个了,怎么会这样!可恶啊!我不甘心!”
“千代,你坚强一点啊!”纲吉手忙脚乱地想要安慰她,结果千代哭的更伤心了。
介于两个人的身高差,纲吉感觉不到和女生拥抱的害羞感,因为他几乎是拖着千代的。两个人麻木的人此时靠在了一起。
“阿纲!千代你们在玩什么有趣的游戏吗?”
隔壁病房里,一只黑毛探出了头。“加我一个怎么样。”山本武一边说着,一边凑了上来,学着千代从后面抱住了纲吉。随便把头压到了纲吉头上。
“山本。你等等!”话还没说完,纲吉就承受了不应该由他这个年纪承受的压力。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压住他。
救命,快喘不上气了。
“棒球笨蛋,你在干嘛。”未遮掩的门里又探出了一个银毛,他凶神恶煞的面孔也在看到纲吉的那一瞬间变成乖巧起来,“十代目!您怎么在这。”
眼看着狱寺也要加入压头行动分队,纲吉艰难地转过头,再艰难地从千代怀里拔出手臂,想要制止他,“狱寺君!”
话还没说完,他的手就被拉了回去。
“你们两个混蛋,快放开十代目!”狱寺看着发白的纲吉,他面色一凝,从怀里掏出了炸弹。“二倍炸弹!”
“我还在里面啊!”纲吉被迫发出了最后一声呐喊。他眼睁睁看着炸弹朝他飞来。
说时迟那时快,千代松开手臂,闪到纲吉面前一脚将炸弹踢了回去,“混蛋!你要连阿纲一起炸吗!”
“十代目!”狱寺看了看墙上炸出的窟窿,又看了看游离吐魂的纲吉。“差点让十代目受到伤害的我已经没有资格再站到他身边了。”
说罢,他直径走向了走廊的窗户边,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
“阿纲。狱寺快跳下去了。”
“狱寺君!快离开窗户啊!”
一阵鸡飞狗跳过后,四个人齐齐坐到了走廊的长椅上。除了尴尬就是尴尬。
山本左瞧瞧右瞧瞧,像是发现了什么重大事件似的站了起来,“千代,你长高了!”
“什么!十代目姐姐长高了。”狱寺侧头看了过去,他仔细打量了一小会,眼里开始发光,“这……实在是太厉害了!”
“头发颜色也变了,好神奇!”
“谢谢你们的夸奖。”千代不好意思地戳戳手,“就是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长高了。”
“不过山本你是怎么发现的?”
“嗯,我记得千代和阿纲是差不多高的,现在和狱寺一样高了。”
“喂!你们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存在!”纲吉捂着脸,都不愿意去看这三个都比他高的家伙了。
“抱歉啦,阿纲。”千代双手交合,求饶般地眨了眨眼。
“不要这样子啊!千代。”纲吉大叫着后退,他整张脸像是刚从蒸笼里出来一样。眼睛也不自觉地到处乱转。
作为当事人的山本拍了拍狱寺的肩膀,“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棒球笨蛋,你说得对。”
————
“所以说,你们要邀请我参加庆功宴?有没有搞错啊。我是瓦利亚的云守啊!”
当听到纲吉说邀请她参加庆功宴的时候,千代一脸难以置信地叫了出来。
这群人竟然邀请她?她这个敌人?
“你们不怕我在庆功宴的时候又开启一次雪国吗?”
“你不会这么做的。”
“阿纲说的没错啊!瓦利亚的云守是那个什么西拉比,和千代你有什么关系。”山本睁着眼睛说起了瞎话。看的千代一愣一愣的。
好家伙,要是我是别人早就被你忽悠了。尊重一点我的名字啊!千代在心底呐喊。
“喂!你们能不能认真一点啊!”她扭头看向神游天外的狱寺,“狱寺,你快评评理。”
“什么!十代目找我!”狱寺星星眼冲了过去。“十代目说得都是对的!”
“完了,彭格列没救了。”千代捂住双眼,嘴角却微微上扬。
不得不说,被人相信的感觉还真不错。
“话说,你们给我找了一个什么进医院的理由。”千代叉腰询问到,她明显的发现听到这个问题后,纲吉表情都空白了几秒。
“呃……大概就是千代你讨厌下雪,不愿意自己头发和雪是一样的,所以大晚上去染发,结果回来的路上摔了一跤,住进了医院。”也许是觉得这个理由太过于牵强,纲吉的声音越说越小。小的千代都快听不清了。
“这个理由?会有人相信?”
“奈奈妈妈相信了。”
啊,这。估计只有奈奈妈妈会相信这个解释了。可问题是,她之前的头发是霧蓝色啊!
“等等,你说下雪。怎么回事。”
纲吉看了看山本,又看了看狱寺,这两个人都忙着神游天外,算了还是他来解释吧。
就这样,千代迷迷糊糊听纲吉说了一大通后,用了五分钟缕清了前因后果。
也就是说,她使用异能的那一天,大半个霓虹都开始下雪,并盛还算好的,下了一两天就停止了,有的地方现在还在下雪。
“啊!我又闯祸了。”抱头痛哭。
“那倒没有。大家都觉得这场雪是神灵的赐福呢!”纲吉诚恳的回答让千代松了一口气。
她真的没钱去赔大半个霓虹因为下暴雪带来的损失。不过,也没人知道这场雪和她有关就是了。
一行四人就这么浩浩荡荡来到了山本家的寿司店。刚打开门,就听到来自山本大叔的欢迎声,“欢迎光临。”
真是热情啊,千代想着偷偷瞄了一眼和山本大叔笑的一个样子的山本,果然是一家人,连笑容的爽朗度都差不多。
“走了。”山本推搡着纲吉进了屋,狱寺紧跟其后,在马上跨进大门的那一瞬间千代犹豫了。屋内灯火通明,纲吉位于人群中央,腼腆地笑着。
她止住了脚步。
恍惚间,周围的人全部消失了,只剩下了灯光下的纲吉,聚光灯深深浅浅的打在纲吉的身上。观众瞩目的、被人在乎的。他似乎是不需要她的。
千代退了几步,彻底融入了阴暗里,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越拉越远。
“千代。快进来啊,我们都在等你。”手被人握住了,抬起头,光再次来到了她的面前。
黑暗终将消散,白夜永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