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个赌和弃都

艾伦是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醒来。

他昏昏沉沉掀开沉重的眼皮时,首先映入眼中的是刺目的水晶灯和系在那上头零零落落垂下来的红色玫瑰花枝,那么多新鲜的花枝凑在一起,就像在水晶灯上凑起一座小小的玫瑰花瀑布。

连鼻尖都是淡淡的玫瑰花香气——这香气如此熟悉,毕竟星都城里到处都是玫瑰,艾伦一瞬间恍惚地觉得自己还在贝塞尔星。

刚醒来时刹那的软弱过后,艾伦眼中渐渐凝起冷光。

房间里除了艾伦外空无一人,银色的巨大垂地窗帘几乎遮住了屋子的一面墙壁——那里大概全部都是透明的落地窗。地上铺满柔软的暖色调地毯,冷金属质感的床头柜上放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球,那里同样盛开着一朵鲜红的玫瑰——和水晶灯上垂着的那些不同,这是永生花。

除了灯上吊满红玫瑰这种诡异的审美外,这间屋子似乎再正常不过,甚至于有些温馨。

艾伦此时已经半坐起来的身体却紧紧绷着,碧色的眼眸里满是警惕。他藏在被褥下的手臂蓄着力,整副身体完全是应对强敌的姿态——他可没忘记,把他带到这里来的家伙有多么危险。

突然,不远处传来“叮”地一声轻响,木质的门被打开,艾伦瞳孔一缩。

浑身穿着黑西装、身材颀长的青年站在门边,他依旧戴着那张诡异至极的面具,那双眼透过面具的孔洞看向床上的少年,他的声音里含着显而易见的恶趣味:“殿下,您已经睡了三天。如果您再不醒来,我恐怕会认为,您需要一个男性alpha的吻才会睁开眼睛。”

说着他干脆抱着臂靠在门上,耸耸肩,动作优雅得无可挑剔,整个人却显得浪荡又轻浮:“很遗憾,整座列车上只有我一个alpha。”

“艾伦殿下,难道您想得到我的吻吗?——”

“嗖——啪!”

Alpha好整以暇地侧了身子,那禁锢着永生花的玻璃球便险险掠过他的耳朵砸在门上碎开,玻璃碎了一地,那朵鲜红的玫瑰横陈在闪着光的碎片之间,倒是有种特别的美感。

Alpha屈起一条长腿俯身捡起碎玻璃中间的花朵,随即他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床边,在少年身边站定,他俯视着那个眼里满是冷光的少年,手里慢慢捻弄着那朵脆弱的永生花,身上却带了十足的压迫感:“殿下,看来,您恢复得不错。”他的声音里似乎不含任何情绪,但如果认真听却能听出其中的兴味。

艾伦透过那张审美诡异的面具毫不畏惧地直视着alpha的眼,道:“违抗了国王的命令没有处决我,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你要带我去哪里?”

虽然他那个所谓的父亲并未告诉过他关于这辆列车的事情,但皇族到底会比普通人多知道些消息。

所谓处理穷凶极恶犯人的作用只是掩人耳目罢了,这辆列车实际上是国王处理棘手犯人的牢房——就比如像他这样既不能杀也不能不杀的皇子,最适合被流放到这里——

反正这是辆永不踏足贝塞尔星的列车,流浪在无边无际的宇宙,就算被送上列车的人化作宇宙的尘埃也没有人会知道。

这样的牢房国王其实拥有两个,除了这辆列车外,那颗叫荒星的星球也起同样的作用。

第0号列车车长是国王专属的刽子手,在彻底失去意识前,艾伦本以为自己会被关上几天后秘密处决、带着不甘和恨意死去,再也无法完成和安娜的约定。他那时唯一庆幸的就是妥善安置好了多萝茜。

但这里显然不是条件恶劣的牢房,这个alpha暂时似乎也没有取他性命的意思——至少当下,他没有从对方身上感受到杀意。

这本该是相当有利的境况,艾伦却调度起自己所有的警觉——这个人让他本能地感到威胁——比单纯的刽子手更让他觉得危险。

面具后的alpha低低笑出声——他喜欢王子这样连伪装都不屑、如此坦率直白的“试探”。

他却并不回答艾伦的问题,只是干脆在床边坐下来看向少年,颇感兴趣地反问道:“艾伦殿下,您认为我会送您去哪里呢?”

艾伦的身体在一瞬间变得更加紧绷,他紧紧盯着面前的alpha——能够驱动人类的最常见也最强大的动力是利益——于是他冷静地道:“你要把我卖给虫族?还是那伙星盗?”

除了他的父亲,这是最想他死、也是现在最肯付出利益买他命的两方。

艾伦棉被下的手紧紧握了拳——只要确认这个alpha能够被利益打动,他现下糟糕的处境就能立刻得到逆转。

于是他毫不拐弯抹角地道:“你想得到什么?钱?权力?地位?他们能给你的,我可以给你更多。”

Alpha闻言却“噗嗤”一声笑出来,那笑声里含着再明显不过的好心情。

他朝金发少年倾了身,将手里把玩的那朵红色的永生花朝着对方白皙漂亮的锁骨ai昧又轻浮地比划了下,最终却只是不带任何亵渎之意地将那花朵轻轻塞进少年的白衬衣口袋。

他面上覆着的面具几乎要碰到艾伦的眼睫,他像是在轻轻叹息,又像在感慨:“呵,殿下,您真可爱。”

艾伦危险地眯了眯眸子。

Alpha识趣地将身体后退,口中的话却更加像挑衅:“您对人类的yu望,了解得实在太过浅薄。”顿了下,他的声音更加沙哑低沉,像是能蛊惑人心:“殿下,要来打个赌吗?赌您先被‘yu望’打败和吞噬、还是——先顺利脱身,去您想去的宁芙星。”

说着他倾身拉开金属柜的抽屉,用那双带了黑色手套的手从里头拿出一只银色的手铐,他把它拿在手里把玩,就像把玩刚刚那朵玫瑰永生花,艾伦看着这一幕皱了皱眉,脑海里再自然不过地冒出“变态”这两个字。

Alpha继续道:“殿下,这辆列车不久后会到达——宁芙星的附属小星星、弃都。我会在那里教您认识‘yu望’,而您随时可以找机会逃走。而前提是——”

说着alpha用手指轻佻地勾起手铐的一端银环,“哗啦”,金属手铐完整地垂在艾伦面前。艾伦觉得面具后这家伙此时的脸上一定是坏心眼儿的笑,因为只那声音就足够让人拳头痒痒,他听到alpha道:“殿下,我们离开这辆列车时,您要戴上它——在您的手上,当然,如果您感兴趣,可以将两端全部戴在您的颈项上。”说最后一句话时,他确实带着坏心眼儿的逗弄。

艾伦看着alpha,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杀意——只有主人,才会给宠物在颈项上戴上项圈。他冷笑一声,伸手从alpha手里接过手铐,干脆利落地将一端拷上自己的手腕,接着,他猛地扯了alpha的衣领将人扯到跟前,在对方根本未反应过来之前,眼疾手快地将另一端“咔”地一声扣上了对方的脖颈——就在alpha形状优美的喉结下方。

这种手铐显然是用特殊材质打造,拷上alpha白皙脖颈的瞬间,那环便自动伸缩大小,严丝合缝地贴住了alpha颈项的皮肤。

难得真正愣住的alpha:“……”

艾伦满意地扯扯金属链子,挑了眉看向对方,道:“我很满意,你满意吗?”

沉默一瞬。

“呵”

Alpha喉间溢出一声愉悦的轻笑,他伸出手指ai昧地点点自己颈间冰凉的银色环状物,道:“殿下,您总是给我惊喜,所以、如您所愿。”

艾伦眯了眯眸子,想狠揍这家伙一拳的yu望便更加强烈。

……

Alpha并没有撒谎,不久后,列车中安静的空间里便有隐隐约约的轰鸣声传来,列车彻底降落后,颈间带着银环的alpha站起来看向金发的王子,面具后的脸上浮出个机械一般冰冷的笑,他优雅地朝门的方向做了个“请”的姿态,道:“殿下,我们该走了。”

艾伦不置可否,只是起了身往那方向走去,连接着他和alpha之间的金属链子发出清脆的铮鸣。

……

站在列车大门前等待开门的一瞬,艾伦不知想起什么,抿了抿唇。接着,他耳边传来“叮”地一声响,车门轰然打开,不远处泛着灰色的陌生城市便争先恐后地闯入他的眼帘。

弃都,顾名思义废弃之都。其实它的主星宁芙星应该和它共享这个名字,比起贝塞尔星,它们更靠近虫族的母星,因此,它们是被自己母星贝塞尔星、亦或是它们懦弱的国王彻底抛弃的星球。

如果说主星宁芙完全被虫族占领,弃都则更加鱼龙混杂,这颗小星星其实只有一座城市那么大,里头却充斥着虫族、星盗、各种肮脏的交易和犯罪……

……

道路如废墟一般肮脏和灰败,空气里弥漫着沉重的污浊,掺杂着让人不适的味道。路旁所有的巷道里都一片黑暗,却都传来痛苦而ai、昧的chuan、息。

这里的许多“人”,要么高大威猛眼神凶狠不善,要么身上或者脸上突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刺和棱角,眼里有冰冷艳丽的竖瞳——那是虫族化作人形时才有的姿态。

走在这条可怕的路上,alpha并未刻意遮掩颈项上的银环,他释放出及其可怕的威压,路边投向漂亮的金发少年或觊觎或不善的眼神便转变成一种隐晦的畏惧——毕竟,这样可怕的alpha都被这个Omega当做宠物一般牵在路上。

Alpha饶有兴趣地透过面具观察着自踏下列车以来就再也未说过一句话的金发王子,他满意地看着对方苍白的脸、透着某种愤怒的碧色眼眸和垂在身下紧紧握着的拳头,面上浮出个冰冷的微笑。

“砰”

突然,一个人被狠狠丢在艾伦脚下,溅起满地尘土。那人满头漂亮奇异的银色长发,发里露出一双尖尖的耳朵。他身形纤长,像细雪一般洁白和手臂上布满了刺目的伤痕。

他仿佛本能一般用修长漂亮又柔软的手指抓住了艾伦的裤角,像兽一般讨好地蹭着艾伦的小腿。

他抬了头,是一张漂亮至极却布满麻木的脸,冰蓝色的眼眸里没有任何光彩。

一个身形高大的虫族像兽一般来到艾伦身边,用那双可怕的竖瞳上上下下扫了艾伦身边的alpha一眼。他踢了下伏在艾伦脚下的漂亮生物,指着戴了面具的alpha看向艾伦,操着不熟练的人类语言道:“用他,来换你的宠物。成交吗?”

艾伦呼吸一滞猛地睁大了眼睛,那一瞬间,他心里满是野兽一般的愤怒——此时在他脚下被当做货物交换的,是贝塞尔的子民、是被国王抛弃的帝国的子民。

他们是精灵,其实是人类的一种。在玛丽安皇后还活着的时候,宁芙星还没陷落,他年幼时曾经在王宫里看过这种美丽的人类,那时他们带着奇异的礼物来母星朝拜,他们是那样美丽、歌喉是那样迷人……

可现在——

艾伦咬了牙,碧色的眼眸里有火一样的东西在燃烧着,握着的拳头里指尖刺透掌心。

“砰!”

艾伦的拳头终于猛地砸上了虫族长了可怕竖瞳的眼窝,高大的虫族轰然倒地,溅起弥漫的烟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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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一个赌和弃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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