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东升。
学生们接二连三的起床，动作一致的眯着眼睛摸到洗漱台就开始刷牙洗脸，因为太困而导致牙膏挤多了或者没挤到牙刷上的不是一个，镜子里的年轻脸庞因为满脸油光，和眼角的不明分泌物而不忍直视，耗到最后几分钟才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下的也大有人在，这号人一般套上衣服鞋子就直奔教室，洗漱对他们来说是浪费睡觉时间。
浪费睡觉时间？那怎么行，睡不够会短命的。
秋零叁今天早上没课也起了个大早，不像其他几个舍友的着急忙慌，她很悠闲的给自己兑了一杯温水，慢悠悠的喝着，她的上铺下床的时候秋零叁已经喝掉了半杯。
她们宿舍在十楼，视野极好，从这里可以看到大半个学校，秋零叁每天最喜欢从这里俯瞰下面，所有人都变小了，这个星球好大，让人分不清东南西北。
也可能是因为方向感差？
“03，怎么又起那么早？我记得你好像没课？”上铺咪蒙着眼睛,看抱着一杯热水搬了个凳子坐在落地窗前的舍友。
秋零叁侧过半个身子，眼睛眯成半月昭示着好心情，“小绵绵早上好，是没课但昨晚睡得太早现在睡不着了。”
被叫小绵绵的上铺迷迷瞪瞪的转身去了浴室，早起的糟糕心情也没那么糟糕了，她一直认为自己的的下铺有一股神奇的魔力，她十次的起床气里七次都能被秋零叁无声的安抚掉。
真神奇。
上铺刷牙的时候还在想。
“03，我们走了啊，中午要给你带饭吗？”
“谢谢，但我中午出去吃。”
“谢屁，走了。”
除了从小开外挂的那些天才大神，大学的学生最小也该十八了，大家都是成年人，拉帮结派孤立别人的局面几乎没有，秋零叁和舍友们虽然都不是同班同专业的，但大家都相处的很融洽。
她今天起那么早的原因是何念空也没课，其他几个参演情景剧的人也没有，一个班嘛课表几乎都是一样的课程和上课时间，所以今天早上九点半就要去排练。
秋零叁穿上深灰的半身裙，又给自己套了一件黑色卫衣，秋零叁是个特别怕冷的人，现在对她来说已经冷了，裙子和上衣都选择了加绒款，穿在身上却也不显臃肿毕竟身材摆在那。
她们宿舍凑钱买了一个全身镜子，位置放在卫生间的门口。
秋零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镜子里的人长得还是不错的，秋零叁不会到处和人吹嘘自己的长相，也不会虚伪的说自己长得差。
盯着看了一会儿，她忍不住拿何念空的身材和自己对比起来，何念空比她高一点，也比她丰满一些，所有的肉都长的恰到好处，简直是所有女生都想拥有的理想身材。
嗡嗡。
桌上传来的震动打断了秋零叁，她不喜欢给自己的手机设置铃声，铃声太吵了，无论是来电铃声还是消息提醒都是震动，还要选择震动最弱时长最短的，所有的闹钟也是，放假的时候直接静音模式。
大一时有个追过秋零叁的男生说，一到放假就找不到秋零叁人了，消息不回电话不接，就跟已经不在这个地球上生存了似的。
“03，我记得今天早上你们宿舍就只有你不上课，对吧？”
秋零叁知道今天早上的排练她是去看不了了，于是给何念空发了消息说明情况，并且主动约了中午饭。
Q：好的。
秋零叁发现何女神特别喜欢给她回“好的”两个字，就好像秋零叁有什么要求，何念空都会答应一样。
哦，出了固定的“好的”，何念空还喜欢每天晚上给她发“秋零叁，好梦。”
好梦好梦，是希望秋零叁能每晚好梦吗？
秋零叁抑制不住的笑起来，笑完小声说了句，“幼稚。”
也不知道说的谁。
“就穿戴整齐了？”
穿了黑色毛绒睡衣的秋溪木着脸沉默的看着秋零叁的方向，眼神虚焦。
“九点不到呢，往常你不至于没起，但这会儿肯定还穿着睡衣坐窗边看人间呢，这是冒桃花运了？有进步啊03。”
“爱情啊令人向往的东西，挺好的。”
秋零叁没回答秋溪，她又拿起了自己的小水杯，重新兑满了温水，要是还品不出秋溪之前在吃火锅的时候说的那一段话，秋零叁自己都嫌弃自己，加之秋溪给自己介绍摄影师时的积极，秋零叁不可能还明白不过来，但她暂时还没想明白，秋溪为什么这么做？
秋溪似乎并不介意秋零叁的沉默，她自己说完前面一堆话又停顿了很久，像是还没睡醒在醒瞌睡。
“我之前是不是和你说过，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对，是说过的，那这样，我现在想继续讲故事了……”
秋溪的父亲叫秋旺阳，母亲是杨莎，这两人在一起不是因为互相喜欢，一是秋旺阳强取豪夺，二是因为杨莎父亲早亡只有一个母亲顶着，当时的农村还很封建，一个没有丈夫的寡妇的意愿发言是没什么人会理会的，所以最终她还是嫁给了秋旺阳。
“外婆家在另一个村子里，妈妈当时是直接被爸爸从村里拖走的……这种情况很常见，我记得小学的时候有一次放学回家的路上就见到过，人家姑娘扒在地上又哭又吼的结果也没人上前帮忙，我问奶奶奶奶说那是别人家娶媳妇，旁人是不可以多管的邻里之间不好交代，大概这样吧？记不太清了……”
杨莎年轻的时候是村里最漂亮的几个姑娘之一，但秋旺阳始终看上的其实不是杨莎，是另一个姑娘，可惜人家姑娘看不上秋旺阳先一步嫁了他才另择了杨莎。
杨莎被迫嫁过去的时候也就十六岁，虽然农村的孩子早早的就做尽了各种农活，但一个还没成年的小姑娘做起事情来，往往是不能像大人一样利索的，而她遇到的婆婆又是一个很挑剔没文化的农村妇女。
秋旺阳刚把杨莎娶进门不久就已经“很懂“怎么为人夫了，白天喝酒晚上关门”教育“媳妇，喝醉是一方面，一方面是村里开始传杨莎的艳情。
今天去拾柴火的时候，别家的媳妇都聚集了只有杨莎一个人迟迟未归，原因嘛自然大家都说肯定是那点二三事，又比如，今天杨莎洗了个头发，她本就有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梳洗过后那更是黑亮顺直，但这在刚喝完酒回来的秋旺阳看来，杨莎就是在勾引男人。
“那天我也在，具体几岁我不记得了我妈妈应该记得，那天我和表姐在菜园子里玩过家家，妈妈在离我们不远处的瓜棚下绣花，天空特别蓝太阳特别大，大概也把我爸肚子里的酒烧的更浓了，等我听到声音转过身的时候，妈妈已经被爸爸揪住头发拖倒在了地上……”
院子里种了满院子的菜，杨莎被秋旺阳揪着头发向往家门口拖，秋溪在妈妈挣扎的时候，看见了妈妈身上的黄土和沾上烂菜叶的衣服裤子，秋溪害怕的哭喊起来，在看到爸爸掐着妈妈的脖子的时候跑出了院子，隔壁家的叔叔阿姨们都在，她哭喊着。
“爸爸在打妈妈妈妈要被爸爸打死了。”秋溪的声音和小时候那个小孩重叠。
菜院和房子被一排篱笆隔离开，但篱笆距房子还有五多米的距离，中间那段路平常都用来堆放柴火，秋溪记得那些木柴是妈妈和奶奶从山上一点一点背回来的。
秋溪被一个阿姨抱着跑到秋家门口的时候，刚好看到了秋旺阳拿着一根木柴打在杨莎的腿上，秋溪还没止住的害怕一下子来得更汹涌，哭的发不出声音来。
“表姐当时在哪个位置，在做什么我不记得了……”
院子里乱成了一锅粥，秋溪听见阿姨们在骂自己的爸爸，然后没多久她看见爸爸走出了人群，而妈妈一瘸一拐的上了石梯再走进了北边的小楼房里。
那里是给长子秋旺阳一家用木块建成的小楼，紧贴着主屋的北侧。
人群散了，秋溪蹲门口的空地里抽泣很久，她擦掉眼睛之后也上了楼房，站在屋外看着已经闭上了眼睛的妈妈。
“表姐过来叫我，好像喊我去玩？不知道记不清了，但我记得我没有答应我说我怕妈妈死了……我觉得我小时候挺没良心的，竟然都没进去陪我妈妈只敢在门外蹲着。”
“不是没良心，你都说了只敢，说明你其实知道自己不进去是因为害怕，被你爸爸吓到了，害怕你妈妈……”会死，秋零叁没有说下去，“谁都有害怕退缩的时候，你那时才多大。”
秋溪没反驳也没再说自己的不是，“我记不得自己几岁，但我记得那天我妈妈明明躺在床上睡着，但是眼睛没有完全合上我可以看到她的眼白，我那时候只害怕妈妈是不是要死了，后来知道我妈妈其实根本就没有睡着，她也知道我在门外只是没让我进去而已。”
秋溪看着窗外，“妈妈那时候肯定在想自己的妈妈，我算过，我妈妈只比我大十六岁。”
秋溪听大人说她爸爸妈妈离婚的时候，秋溪只有四岁，而那距离秋旺阳和杨莎离婚还有挺长一段时间，所以那时杨莎肯定没有二十岁。
“后来再说吧，没有要说下去的**了。”秋溪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好像刚才她只是讲了一个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故事，“哇，都快中午了，走了走了晚了只能捡到剩饭。
秋溪走到门口的时候被后面追上来的秋零叁拉住了，接着就看见对方给自己塞了一把软糖，“你这喜欢囤糖果的童心看来是不会泯灭了，走了拜拜。”
秋零叁把一口也没喝早就凉透了的水倒掉，秋溪的故事对她似乎并没有什么影响，收拾一下就出门了。
秋零叁按和何念空说好的先去了食堂，点了两份包菜回锅肉，找位置的时候看见她们第一次一块一起吃饭的位置没人，于是不再找其它的位置了。秋零叁看着楼下的四五结群的学生，这是一个视野很好的角落，可以看到图书馆前面的西式大钟和远处的足球场。
在看到何念空快走到楼下的时候，秋零叁给何念空打了个视频电话，摄像头对准了何念空再把画面放大，她看见手机里的人停下了脚步拿出手机，没多等视频接通了。
看到视频邀请的时候何念空猜想秋零叁应该是已经到食堂了，她以为自己能看到喜欢的人但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却都是自己，她反应了一会儿才把镜头调转再把手机举起来，最后把画面放大，她看见小窗口里的自己脸上都是掩不掉的愉悦，“做什么呢？”
秋零叁看见屏幕上的人抬起头朝自己看了上来，“找点能让人心情好起来的。”
“才一晚上没见就不开心了？”一语双关。
“你到我这里来，我告诉你。”
“可以的，我们说悄悄话。”
秋零叁让何念空先吃饭，“万事填饱肚子排第一。”
等两人放下筷子的时候，秋零叁像模像样的沉吟了一会儿，“我昨天晚上看了一个人物事迹，里面的主人公双手因意外事故双手被截肢了，我以为他会从此萎靡下去，但相反的是他把自己后面的人生活成了传奇。”
何念空一直看着眼前的人，秋零叁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远处的大钟，说到这里似乎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表达的是什么，何念空忍住想抚平秋零叁微皱着的眉头。
所有想表达却一时无法说出口的想法和感受，你都不用急，我们时间很多你可以随时来找我。
如果她们是很亲密的关系，何念空就把这句话说出口了。
“让自己觉得难受的事情就不要去想了。”何念空思考过后也只是说了这样一句话。
秋零叁的注意力从行走的钟表转到在自己对面坐着的人身上，嘴角一扯， “谢谢女神。我看到他空荡荡的袖子时的确感到有些难过，但是不多，就是一时忘不掉想找个人说说。”
何念空想，这个人肯定不知道，不知道此刻的秋零叁，勾着的嘴角之上距离不远的眼神是冷漠的。
不远处的钟还在转，这个困难结束了下个困难已经在来的路上，开心的事情过去了下个开心的事情已经开始候场，时间和地球竟然还在转，好像谁都在告诉你，即使感到再过不去了也要为了爱我们的人而坚强。
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都会过去的。
……
这个故事我刚开始拟的时候是打算全员be的，但现在有些不确定......秋何应该会he?
水儿：不确定的事情你还搁这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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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有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