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尽办法与她争宠,拼命练舞,拼命打扮,除此之外琴棋书画也样样精修。终于,他吸引到了齐王的注意,曾经被冷落的他又复宠了!甚至那盛宠程度比以前更甚!
可是男宠并没有很开心,他感觉自己得到了什么也失去了什么。现在的他已经达到了自己目标,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虚无感。他对前途有些渺茫,复宠后该干些什么呢?
最终的结果是他什么都没有做。闲来无事时又晃到了胡姬院子外。
胡姬已经失宠了,或许是齐王腻了她娇媚容貌,厌了她惊世舞技。她就这样被抛弃了,像一个美丽的花瓶闲置在后院。
可是胡姬并没有表现出有多伤心,如同她当初受宠时没表现出有多开心。依旧是每天练舞,闲下来的时候会和侍女说说话。
侍女怕她太过无聊,就教了她一些中原的小游戏,比如围棋。
男宠来的时候,胡姬正捻着一颗黑子若有所思。
姣好的侧颜如玉雕琢,卷翘的长睫如蝶轻颤,深色的长发正簪着一朵紫藤花,风一吹过,那花便落了下来,顺着衣服骨碌碌滚到地上。
男宠伸手捡起那小花,又帮她戴了回去。
这一举动,未及多思便做了出来。他只是觉得,这花很衬她。待反应过来时,已经伸了手……
胡姬转头看见他,略有些惊讶。
男宠轻轻哼哧了一声,有些蛮横的说:“看我干什么?我还不能过来了吗?”
此时的胡姬已经能听懂中原话,只是还不太会讲,别扭的口音怕引来他人嘲笑,大多数时候都不肯开口。
她温柔的沉默着摇了摇头。
男宠坐到胡姬对面,把胡姬的侍女挤到一旁。侍女心中不忿,但不敢发作。现下他是齐王府中最受宠的人,再怎么胡搅蛮缠也只能受着,若与他计较遭罪的终是自己。
早前便听闻男宠拜高踩低,耀武扬威。几日所见确实如此,胡姬受宠时,他把她视作仇敌,日日冷嘲热讽。胡姬不受宠时,他把她视为败寇,今日过来,想必准备了一肚子话来奚落她。
可是,男宠并没有奚落胡姬,他甚至都没有提及这几日受到的恩宠。他在教她下棋,有的时候胡姬下错了地方,他会哼哼唧唧嫌弃她笨,但所幸未曾说过什么过分的话。也算是有耐心,一遍又一遍教导着她。
胡姬其实一点儿也不笨,相反的,她非常聪慧,所有事物都是一点就通。年幼时只专于舞蹈,诚然是委屈了她。若她多看一些书,多识一些字,琴棋书画兼修。必然不会困在这小小后院,而是于天下大放异彩。
男宠看出她的聪慧,但从不说破。他一直强调她笨,还有些贬低她的意味。可是,一边贬低着她,一边又把自己所会的都教给她。男宠真是个纠结又矛盾的人。就像他觉得胡姬很讨厌,可又忍不住看她……
因为男宠的复宠,其他莺莺燕燕又开始针对他了。后院一名怀孕的歌姬与男宠起了冲突,男宠直接将她推进了河里,等捞上来时肚里的孩子已经滑掉。
男宠素来是个暴脾气,讨厌就是讨厌,喜欢就是喜欢,从不遮遮掩掩。齐王也喜爱他又美又爆的模样,可是此回事件性质严重。
齐王一向子嗣上艰难,好不容易有了个孩子又这样弄掉了。齐王再喜欢他又怎样?男子终究是男子,说到底是个不下蛋的公鸡,平常宠幸宠幸便罢了,繁衍子嗣终究要靠女子。所以这回齐王再不偏袒他,叫人打了几十板子,还关了禁闭。
男宠禁闭期间,没有人来瞧他。众人觉得他失势了,以前攀附他的皆纷纷远离。
除了胡姬,她偷偷给他送了一瓶药。
在她心里,一直把他当作朋友。他教了她那么多东西,她很感激他,也很敬重他。
可能是她送的药不太好,男宠嘟囔着抱怨:“我以前用的最次的药都比这好多了。”
胡姬感到有些愧疚。她早就不受宠了,所以那些下人审时度势,给她的东西都不是很好。
男宠又接着说:“这些我都有……你不用特意送过来的。被旁人看见定会说你闲话,要是传到齐王面前,说不定连你也会受到责罚。我不是关心你啊,是你的药不好,不用送过来了,不要过来了……”
胡姬点了点头,乖巧听他的话。
过了数月,此事消停的差不多了。齐王又一位妾室怀上了孩子,他心里高兴,就把男宠的禁闭给解了。
男宠的禁闭一解,就把那些奚落自己的挨门挨户骂了一顿!齐王对他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爱他美艳皮囊,就要忍他泼辣心肠。
闲着无事的时候,他会到胡姬那儿去串门。教一教她琴棋书画,笑一笑她胡语口音。
日子过得倒也飞快。忽有一日,官兵包围了齐王府,说齐王通敌叛国,后院姬妾连罪,有子嗣者当即斩杀,无子嗣者充为官妓。
后院人人自危。唯有胡姬一人与之前无异。她觉得或生或死并无甚区别,做齐王宠妾和沦为官妓也无甚区别,她这副身子本就不是自己的,别人想怎么摆布就任由他们吧。
依旧是跳跳舞,下下棋,有时和男宠聊聊天。
但是男宠很着急啊,他比任何时候都要着急!所以骂胡姬的次数比任何时候都要多,他骂她像个傻子,他骂她是个榆木脑袋,他骂她很多事都顽固不化,根本不爱惜自己!
胡姬任由他骂着,很多时候她是不解他为何骂她?
某天夜里,男宠偷偷将她叫醒,用一件黑色斗篷将她浑身包裹,拉着跑到后院一个暗门。
胡姬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直到看到墙头有人……那人身着软甲,似乎就是看守齐王府的士兵之一。他不耐烦的吆喝着:“快点,快点!要是被发现就遭了!”
男宠慌忙把一个小匣子递给胡姬,颤声嘱咐道:“翻过这座墙,你就自由了。这里面是我往日的一些积蓄,虽然不多,但够你生活了。记住,这匣子里装的什么别让旁人知道,外面都是坏人,他们会抢你的东西!”
胡姬满眼疑惑,接着匣子不知所措。男宠把她的脸包裹严实,伸手推她,“快走,快走,离开这儿!”
高墙角没有攀附处,他就干脆趴下身子,把自己当了阶梯,让胡姬踩在自己身上爬上了高墙。
胡姬身娇体软,没甚力气,好几次攀爬都险些摔倒,多亏男宠在下方护持,没让她受一点儿伤害。
多次尝试,她终于爬上了墙头。男宠催促她快走,胡姬琉璃似的眸子望向他,用还算标准的中原话问道:“那你呢?”
“我也会离开的,你先走!现在就走!”他伸手推她,似乎想把她从高墙上推下去。
胡姬向来对他的话深信不疑,随着接应的人走了。她走后,男宠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其实,花名册上记载的名字只能去掉一个,他动用所有关系没能争取到两个名额,能力不够,积蓄不够。他把机会让给了她,自己唯有死路一条。
方才胡姬摔进他怀里,衣衫鬓发尽染她芬芳。温香软玉满怀时才猛然顿悟自己所求是什么。
原来,世间情动,不过是满架藤萝一院香,环珮珠玉响叮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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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