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将楼庭雪送走，周围安静下来，云锦笙觉得自己的生活回到了以前。
胡乱塞了几口泡面，一头扎进书房不出来了。
彼时楼庭雪不在，他只觉得肆意无比，毕竟没有人打扰他。
他一扎进某些事情当中，惯会容易不计时间，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
云锦笙暗道一句不好，火速关上电脑就往卧室的方向走。
倒是忘了明日还要上班，这下完了，又不记得看时间了。
下次，他一定要给自己设个闹钟才行。
这么想着，走出书房的那一刻意料之外的是客厅的灯还亮着。
他愣在原地，脑中闪过楼庭雪站在那里叫他吃饭的场景。沙发上还有那张白色毛毯，被叠得方方正正放在那里，仿佛从来没有人用过一样。
恍惚中，楼庭雪叫他老婆的声音又灌入他的脑中。
云锦笙连忙摇摇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甩出去，暗自骂了楼庭雪两句，关上客厅的灯去睡觉了。
……
另一边，被顾苼带走的楼庭雪就不是很好了。
顾苼见坐在对面臭着脸的楼庭雪，恨不得一口老血吐出来。
这下真的快里外不是人了。
不接楼庭雪，得罪云锦笙。接楼庭雪，他把两个都得罪，要说最得罪谁，必定是楼庭雪。
顾苼在心里狠狠给自己捏了一把汗，正想着怎么先把自己老大哄好，楼庭雪先叫了他。
“那个，你……”
顾苼一僵，精神瞬间紧绷起来，上下滚动一下喉结，挪过去试探性开口，“老大有吩咐？”
楼庭雪点点头，修长白皙的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很认真道：“我老婆为什么那么不喜欢我？”
“啥？”
顾苼懵了。
楼庭雪很认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顺手抓住顾苼和他对视，认真严肃的神色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
顾苼在他黑沉的眸子中看到自己错愕的倒影，与之前不同的是，楼庭雪并没有催促他的答案，反而在安静等他。
面对他的反差，顾苼短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他从没想过楼庭雪有一天会变成这样，虽说医生之前告诉过他要做好心里准备一类的话，但他没想到会更严重。
顾苼脑中在一瞬间闪过许多东西，在职场叱咤风云的楼庭雪、从容不迫的楼庭雪、悠然自得的楼庭雪……
独独，他没见过眼前这副模样的楼庭雪。
可很快，他想到另一件事情，心中涌上一股酸意，连带着眼眶微微泛红。
胡乱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之后，扯出一个笑，“没有的。”
他大胆地在楼庭雪手背拍拍，弯下眉眼，紧绷的神经慢慢缓和下来，笑着说，“他只是最近太忙了而已，不是真的讨厌你。”
此话一出，楼庭雪便迫不及待的问他，“所以你知道以前我们是什么样的？”
“嗯……”
他这可把顾苼给问住了，本意只是想先稳住楼庭雪，哪里想到他会继续问这些细节的东西。
加上被楼庭雪盯着，顾苼一颗心提到嗓子，支支吾吾半天，忽然脑内灵光一闪，“这个嘛，您和云总的私人生活，属下作为助理确实是不敢知道。”
“不过嘛……”眼看楼庭雪面色就要丧下来，顾苼火速转话锋安慰他，“老大不用担心，两个人而已，有什么是不能解决的。”
“那我们之前的关系怎么样？”
“……”
好问题。
顾苼嘴角勾起的笑僵住。
还真是让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不过楼庭雪那么期待地等他的回答，他终究是不忍心说一些过分的话，默默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打气，告诉自己这都是善意的谎言。
深吸一口气后，慢慢道：“你们……”
话刚开口，想到这两个人一见面不出三秒就回剑拔弩张的情况，属实是语塞几秒，才敢硬着头皮说下去。
“自然是和谐的……”
见楼庭雪还想问他，顾苼伸手一把捂住那人的嘴，空闲的那只手指了指手机的时间，话音多了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老大，时间不早了，你先去休息吧。”
“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
他嘴上如此说着，手上拉着楼庭雪就是往卧室的方向走，等将人推进卧室，“啪”的一声关上门，抵着墙慢慢滑落坐在地上，仰头靠着墙壁，长叹一口气。
还真是……有些糟糕呢……
他的思绪被拉到江禾给楼庭雪检查那天。
那天，江禾虽说楼庭雪没什么大事，但脑中的淤血什么时候会化开是个未知，只是说需要时间等。
他是不急，可还有公司的那帮老家伙们。尽管楼庭雪把公司管理的很好，没人敢造次，若是一直不出现必定会惹人怀疑，毕竟他是公司老总，总不能一直不出现。
只不过现在楼庭雪的样子，有些东西他确实不敢保证。
现在公司那边有他压着，暂时不会出什么差错，他总会有压不住的那一天。
越想下去，顾苼越觉得无比烦躁，胡乱抓了几把自己的头发，将头埋进胳膊，想破罐子破摔，心中却很清楚自己不能这么做。
他跟在楼庭雪这么多年，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
他没放弃过他，他亦不会抛弃他。
顾苼坐在这里，慢慢调整好自己复杂的心情，后站起身整理好有些乱的衣服，终是做了短暂的妥协。
算了，走一步是一步，就算天塌了，他也先替楼庭雪顶着。
……
次日清晨，顾苼像往常一样走进公司，周围人见他身边没有楼庭雪，纷纷开口提问。
“老大还没回来吗？”
“对啊，什么时候回来？”
“病还没好吗？”
面对他们的质问，顾苼表明镇定，内心已然有些兵荒马乱，不过他还是淡定回道：“不错，老大这次发烧很是严重，还需要几天才能恢复。”
“谢谢各位这么担心老大了，他很快就会痊愈回来的。”
他嘴上这么回答着，扫了一圈办公室中这些人，几乎每个人都有严重的黑眼圈，出于同情，便说，“再辛苦诸位几天，忙完这阵给你们放假。”
一听放假，原本死气沉沉的人群骤然兴奋起来。
“顾哥客气，我们该做的，什么辛苦不辛苦。”
“没错，老大平时那么辛苦，现在他生病了我们多忙些是应该的。”
……
顾苼简单应付一下他们，就回自己的办公室了。一开门，就有一人在里面等他。
那人穿着一身得体的黑色西装，五官端正如同玉雕刻出来的一般，高贵的气质与背后的普通深蓝色沙发形成强烈对比，越发衬得他与这里格格不入。
彼时，他坐在那里，慢条斯理地喝着茶，举手投足间都是优雅，微微蹙起的眉宇间暗示着他的不耐烦。
下一秒，好听不耐的声音响起，“你来得有些晚了。”
顾苼微微愣神，无意间滚动了一下喉结，旋即冷哼一声，眉心敛起，眼底暗沉下来。
“楼副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吧。”
……
与这边轻松的氛围相比，云锦笙那边的氛围就紧张多了。
云锦笙的公司和楼庭雪的公司是同一个类型的，都是技术性的，不过楼庭雪那个偏向海外合作，他这个偏向国内的。
他最近刚接了一个合作，如今起手准备东西联合发行，这段时间必定是最忙的。
一转眼就到中午，云锦笙开完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封齐跟在他身后脸臭得一批。
进到办公室就开始肆无忌惮的吐槽，“那几个老玩意儿，就会给你施压。”
云锦笙任由他说着，喝了口水缓缓，坐下后才慢悠悠道：“随便他们，他们目前掀不起什么风浪。”
“你该怎么干活还是怎么干，有什么我顶着。”
熟悉的话落在封齐耳中，让他有些欲言又止，默默攥紧手中的拳头，噎在喉咙的话终是没敢开口说出来。
半晌后，憋出来一句。
“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
“嗯。”
云锦笙懒懒回他一句，一头倒在椅子上显然是累得不行了已经。
封齐知道他昨日没睡好，没敢多言，扭头出去了。
云锦笙闭着眼迷迷糊糊走着神，快要睡过去的时候，“咔嚓”一声，听到门开的声音。
他没多想，当即开口下逐客令，“不是说过中午的时候不要进来打扰我吗？”
“出去。”
怎料，那人不仅没有出去反而脚步声越来越近，云锦笙不耐烦“啧”了一声，坐起身就要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轰出去，却在看清人的那一刻顿住。
“楼庭雪？你怎么会来这里？”
闻言，楼庭雪笑笑，三两步走过来将手里拎着的饭盒放到桌上，这才解释道：“我来给你送饭。”
云锦笙诡异扫他一眼，暗道他古怪，等楼庭雪把香喷喷的饭推到他面前他很快就被饭的香味勾住魂。
低眸一看，是红烧肉和红烧茄子，倒是他喜欢吃的菜。
他没问为什么楼庭雪会知道他喜欢吃什么，不可否认的是他现在确实饿了，一直忙忙碌碌，在歇下来忽视的东西都会席卷而来。
顺手接过楼庭雪递过来的筷子，夹起一块肉塞进嘴里顺带着一口米饭，把自己塞的跟个仓鼠一样。
楼庭雪倒也不介意他吃相难看，低声笑笑，抽起桌上的纸递给他，“不用着急，你可以慢慢吃。”
云锦笙没接他的纸，三两口塞了几口饭，没问他什么别的乱七八糟的话。
关于楼庭雪，后面的时候他问过江禾，江禾只告诉他是错乱性的失忆，会记得一些东西，同样会忘记一些东西。
他就了解了片面，反正最后能好就行了，别的他不想关心。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江禾没告诉他，失忆的人记得的只会是自己想要记住的，不想记住的，是不会想起。
云锦笙埋头干饭，楼庭雪则默默观察起了这里。
办公室里的东西都很简单，一张书桌，一张沙发，一个茶桌。
不远处的落地窗可以俯视半个云城的风景。
他站在那里，鬼使神差地想，到了晚上这里会很好看吧……
云：赶紧把你送走[托腮]
楼：我老婆为什么不喜欢我？[可怜]
顾：你让我编编[裂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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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善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