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怀疑

安排好所有事项,大巫终于能回到里屋独处一下。才关上房间门,三长两短的敲窗声就立时响起,也无需他起身,沈恪已自行钻了进来。

沈恪坐到大巫对面,接过大龄师侄递来的茶水,询问道:“你传信说昨晚死的人尸体有古怪,怎么说?”

大巫先如实说了情况,又蹙眉道:“村里人都猜是新近惨死之人作乱,我却担心是另一种情况。”

沈恪了然:“你的担心有道理,但没用,你连手上的‘生死簿’全不全都无法保证,想查清状况就更无从谈起了。还是先看看是不是真在套娃,再说吧。”

分不清小师叔是在宽慰自己,还是在讥讽自己,大巫面色讪讪,点头应下,赶紧交代了初步安排:“今晚我会让村里青壮去相关的人家驻守,我自己也会去夏大牛家,他们家算是几件事情的中心。”

“夏大牛家,就那栋大别野?”

“咳咳,小师叔,别墅说不上,我们都叫那小洋楼。”

沈恪摆摆手:“别谦虚,比我在S市的狗窝大多了。那里你别派人了,我去守。”

“啊!”大巫惊道:“难道您怀疑大牛媳妇?”

沈恪笑了下:“一半一半吧!”

夜色渐浓,沈恪悄无声息地坐在小洋楼的楼顶上,这楼附近阴气极重,也就夏木乔那个不长进的,以为是僵尸余秽,就把这屋子人丢着不管了。凝神细听,能判断出楼下四人一个也没睡。

挺好,有四个人陪自己熬夜。沈恪从口袋中随手掏出颗糖果,也不用看,丢进口中无聊咀嚼起来——艹,竟然是榴莲味的,桑沃若那小子就是没有吴全靠谱。

正吐槽着,一团黑影晃晃悠悠飘过来。真就是乌漆嘛黑一团,别说沈恪这个外人不认识,就是夏木乔过来,估计也认不出。

沈恪立即起身,检查了一下周身结界,确定寻常鬼怪注意不到自己,才蹲在楼顶边仔细观察。

阴气薄弱,这鬼死的时间不长,应该还没害过人。

沈恪在心中下了判断,便不急着出手,想先看看这家伙想做什么。

黑影飘至小洋楼前,绕着一楼转了一圈。一楼没有人,门窗也紧闭着,黑影似乎有些悻悻但又不甘心,顺着一楼的窗户就往二楼爬,有点熟门熟路的味道。

还真是个新鬼。

那黑影在三间房间的窗户外逡巡起来,似乎在隔着窗帘,嗅闻里面的人味。顾米和夏成,这两个傻的一点动静也没有,应该是压根没意识到;倒是那个小孩感觉很敏锐,听脚步声在往窗边过来。

“妈妈,外面有……”小女孩的声音又嫩又脆,才说半句就断了,应该是被家长捂了嘴。

正推测着屋内情形,沈恪身形一顿——那鬼影被声音吸引,停在了母女俩的窗外,随时都可以攻击。收起旁观心思,沈恪缓缓拔出诛邪剑,准备出击。但也就在这一瞬间,黑影猛然抬头,与沈恪对视上。

心中虽奇怪结界怎么会被个新死鬼看破,身体已本能反应地当空跃下,沈恪宝剑祭出,想砍这黑影一个措手不及。哪知这家伙虽弱,逃跑反应却是一流,根本不恋战,顺着二楼墙面就横向逃窜出去。

沈恪不想被其他人发现,赶紧卸力,运出巧劲翻滚着地,又几步窜到楼体另一层,躲避母女俩向外张望的视线。也就这么一耽误,那黑影已然消失在夜幕之中。

怕是调虎离山,沈恪没有再追,只盼着夏木乔的人能靠谱些。

太阳初升,顾米打着哈气出了小洋楼,昨天熬了一宿,所幸一点动静也没有,只是有一阵美琪好像感应到了东西,但几人壮胆检查后也是虚惊一场,连新发的夜神符都没用上。

挺好的,顾米享受着阳光,准备回去补个回笼觉,哪知古腔乐声又从不知何处飘来。

“怎么又死人了!”顾米赶紧望向旁边的夏成,夏成也是一脸惊疑。

两人所想皆是,按顺序该是那对老夫妻回魂了,听说走之前都得了糊涂病了,这死了还惦记着杀人?

顾米有些犹豫:“去看吗?”这几天参加丧事,都有点参加麻了。

夏成点点头:“走吧,要真是死者作祟,明晚就是阿德爸妈了。”

顾米被成功说服,那两个死的时候就怨气冲天,只怕化的鬼得凶得要死,还是要做好准备才行。

循着祈神乐声,两人终于找到了办事的人家。死的人顾米不太认识,算是老夫妻的“继承人”,类似于阿德对夏大牛的身份,不过在这村里并不是第一顺位的。

顾米忍不住凑到夏成耳边嘀咕:“冤冤相报何时了,你们村开火车呀?”

夏成拍拍顾米脑袋,让他小声点,自己也没忍住,小声回道:“真要这样也行,至少把你摘干净了。”

顾米感动得不行,真想抱抱好兄弟,但直觉又感到有人在盯着自己。

那边大巫正一个头两个大,丧事本就忙碌不说,自己昨晚本来信心满满,没想到还是死了人。

好容易回到家中,果然沈恪已经在房内等着。

大巫抹掉满头汗,有点心虚的打招呼:“小师叔。”

沈恪也不客气,直接问:“那人叫夏起帆是吧?怎么死的?”

没有被开嘲讽,大巫松口气:“是的,像是被捂死的。其他没什么,只一点有些特别,他死的时候……未着寸缕。”

这很出乎沈恪的意料,这种惹人联想的死法,不仅是鬼,取用精血的山精妖怪也都有可能。

大巫担心自己误导,赶紧又补充道:“也可能是个巧合,并没有采阳补阴的痕迹。”

沈恪却有诸多疑问:“门锁了吗?”

“没有,也和之前那家一样,只是合着。”这点同夏继来情况一致,大巫特意关注了。

沈恪又问:“天热的时候,你在家会裸奔吗?”

大巫哽了一下,才道:“血气方刚的时候,有可能,但总要锁了门窗。如今年纪大了,夏日也会注意将养。”

沈恪不着痕迹地扫了师侄一眼,驱赶走脑海中不自觉想像出的画面,才说起两问的缘由:“我昨天见过一只鬼,阴气很弱,门窗不开进不了屋。如果是同一类鬼,不穿衣服这件事,可能就同骗开门的方法有关。”

他见夏木乔懂了,继续说:“小洋楼那家的小孩有点子灵气,我怕被发现,让那鬼跑了。你的人守着各处,有发现吗?”

大巫倒不惊讶,有弱项的孩子往往更有灵性,先回复道:“没有。如此说来,这鬼应该很熟悉村里,也很狡猾谨慎,村里的人手都排在关系更近的人家,也都没察觉到。”

沈恪回忆昨晚情形,觉得这鬼确实有些滑头,又是遮掩形貌,又是用风月计,都不像是老人家会用的法子。他如此猜测,便也如此问了:“不是说昨晚是一对老夫妻的头七吗?就只死了一个人?”

“是。我也正奇怪这点。而且昨晚到底有几只鬼,也还不清楚。”大巫沉重道:“我如今倒盼着是原本的猜测了。”

沈恪嗤笑一声:“可不是呢?”倒不是笑旁人,只是觉得这绕谷村的烂摊子今年麻烦得很。

顾米和夏成回到家,好容易才消化掉听到的信息。

虽然议论亡者不好,但当死亡同成人话题产生交集,确实会令人无限遐想。看看这一路上多少老婆婆揪着老伴的耳朵小声叮嘱,就知道村民门的思想正往着某个香艳的方向而去。

看夏成关了门,顾米才敢大放厥词:“大成,我真的要再次感叹,这不论是老两口里谁做的,都太那个了吧!夏起帆比他们小至少30岁啊!”

夏成本来心情很沉重,这会只想翻白眼,还以为这个小祖宗一路上想出了什么有效信息,赶紧阻止他用废料玷污逝者:“所以你有没有想过,有可能不是他们啊?”

顾米一张痴呆脸,满室沉默。

夏成叹口气解释:“大半夜的,村里又提前通知过会有危险,你觉得起帆叔会为谁开门呢?而且,起帆叔还光着身子,你觉得他看到谁了?”

“女妖精?”顾米第一反应就是乡野传说,随即又否定了自己:“不对,该是个熟人才对,他老婆已经死了,那只能是村里的……情人。”

要说这村里谁能担得起情人的怀疑,顾米有些忧虑地望向夏成。

“不一定是情人,如果想女人想久了,只要认识应该都会开门的。”夏成被看得不自在,找补道:“但按你之前的经历,无论起帆叔看着谁,其实都是鬼怪幻化的。那么一个鬼靠幻化进了门,不直接杀人,反而先迷惑人做那种事,会因为什么呢?”

顾米代入自己这种小菜鸡,猜测道:“因为怕直接打不过,要找机会偷袭?而且,这种手段有个好处,无论男人是好意还是起了坏心思,都会主动帮忙遮掩。实力不高,又知晓村中秘事,等等,这不就绕回来了?两位老人家也是有可能的!”

夏成眉宇间添了一重担忧,叹气道:“有可能,但我总觉得不像。而且,怎么只死了一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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衰有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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