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房间里,一个柔弱的女孩子慢慢地走了出来,她的手臂上多了不少青青紫紫的痕迹。
女孩自到亮光的走廊上,抬起头,那张夏露他们见过的脸添了一些又青又紫的痕迹。
夏露他们已经走回了二楼,并没有看到这一幕。
此时2885小队已经在二楼坐下,夏露把门锁上,而后随着于照溪坐下,其他人早就在等着他们了。
易沧等到众人坐下就开始询问他们到底去村子里看到了些什么,夏露没有隐瞒,直接把她们看到的都说了出来,甚至想起村外看到的画面不由得皱起眉。
“他们好像一点不怕我们知道这些,这个游戏的设定应该是有外界存在的啊。”
听到这句话,易沧不由得皱起眉,按照他们一醒来就在车上这一点来看,他们应该是在从外界进来的车子上。
“停在村外的车子不见了。”蔡云闲插了一句,这句话并未让易沧重视,然后青年又安静了下来。
康老爷子双腿岔开,人靠在椅背上,脸上带着慈祥地笑容看着面前的青年们,“这里的村子啊,耕田的比较少。”
“是的,但是村子里允许打渔的只有村长一家,”易沧点了点头,他和老爷子找理由去了村长家,“据说这一段南河,都是村长一家的。”
“既不耕种,又不打渔,那剩下的大部分人,又是在做些什么。”于照溪厌恶地皱起眉,其实她对剩下这些人的工作已经有了猜想,这也能说明为什么村子里有这么多被束缚住手脚的女性了。
“但他们还在接待旅客。”乔华书目光平静,一句话让所有人都开始思考,因为接待的旅客本就是这个游戏里的bug。
“真是奇怪了,这完全不符合设定啊。”夏露手机里也下过不少游戏,她光听这些也明白,这个设定极其地不合理,毕竟人来人往的旅客里,总有人会发现不合理的地方。
“看来这里还有我们没有查到的事。”于照溪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比如昨天晚上那个小孩就挺奇怪的。
“我们后面那波人,今天少了一个人,还有人受伤了。”乔华书坐在齐玉落身边,话一开口就让所有人都皱起了眉,他们完全不知道那波人的底细。
夏露被乔华书这么一说也想起来了,“对了,那个受伤的人今天还跟我们说什么只能活这三天什么的。”
“对,”于照溪被夏露一提醒也想了起来,毕竟对方的态度如此恶劣,但更奇怪的是,他们这条消息代表着什么。
“他们有我们不知道的消息来源。”易沧皱起眉,这个消息对他们来说有些不利,而且他总感觉,对方很有可能会和他们形成竞争关系。
毕竟如果是游戏,两支队伍要么合作要么竞争,而看对方的态度,也不太像要合作的样子,但竞争的话,想想对方队伍里那一个人高马大的年轻人,再看看他们这里掺杂着小孩和老人的队伍,不管怎么看,都是他们比较吃亏。
虽然出去一趟后要面对的问题更多了,但好歹他们对自己的情况已经有了初步的判断,就是不知道那个三天是什么意思。
下午的时候,众人再次出门打探消息,白日里的小南乡就和他们印象里的偏僻小乡村没有任何不同,除了他们发现的那点不同以外。
村口的田埂上坐着一堆村人,正在谈论着今年的收成、村子里哪家人又占了谁家的地方,于照溪和夏露凭借着旅客的身份听了一耳朵村子里的八卦。
帮着村民们把锄头拿回去时,夏露依旧没听出什么不同的信息。
“大爷这些是给神女准备的祭品吗?”于照溪看了一眼村民们挑着两筐东西,不由得把话题往神女身上引。
村民一听到她们说起神女就露出了淳朴的笑容,那个笑容让夏露心情极其复杂,看着这个和她所见过的其他普通农民没有任何区别,甚至她记得幼时隔壁的奶奶提起要去参加观音会时就是这种表情。
然而她更没有遗忘的,是那个午饭时没有看见的女生,她柔弱又苍白,看起来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但是脚上依旧束缚着沉甸甸地脚链。
这村里不知道还有多少如同那个少女一样被脚链束缚的女生,哪怕是那些脚上没有铁链的女人,思维也被无形的铁链束缚住了。
大爷根本不知道夏露复杂地心情,甚至很快就笑呵呵地反驳了她们,“这些不值钱的东西怎么能拿来供奉神女,这都是我自家吃的。”
夏露看了两眼大爷挑着的筐,大爷脸上还笑呵呵的,甚至顺着她们的话接着说了下去,“过几天村子里要月祭神女,丫头你们记得诚心点多磕几个头,南河的神仙可是很灵的。”
夏露目光闪烁,“爷爷,南河神女真的有这么灵吗?”
大爷看夏露这样好奇,也满足了她的愿望,“那可不,自从我们村子搬到这里开始供奉神女,地里年年丰收,我儿子啊,今年还娶了村长家的丫头。”
“搬来这里?”于照溪愣了一下,想到村里的祠堂,总感觉她们找到了重点,“爷爷你们以前不是这里的,那怎么祠堂都在这边?”
“我们这祠堂是搬来后修的,”大爷提到祠堂就不由得露出了怀念的表情,“那大概是40年前的事了,当时村子里还没有那么多丫头,自从我们搬到这里后,村子里的丫头就越来越多了。”
夏露眉头一皱,怎么会有这种事,这才几十年,村子里的那些被链子锁起来的女生总不会都是这村子里出生的。
“大爷,村里为什么要用铁链锁起那些女人呢?”于照溪总感觉这位大爷的态度完全不像是会干出坏事的人,而这个村子里明目张胆根本不怕人告状的态度也不对。
“那些丫头,都是神仙的侍者,”大爷听到于照溪的问题,更是一副告诫的表情,“她们犯了错又不敬神仙,才被铁链锁起来的,等她们诚心改过完,会变成我们村子里的人。”
“丫头,你们可别跟她们学,月祭的时候可以诚心磕头。”
听着大爷一副为她们好的口气,夏露只觉得窒息,这是一个很荒谬的理由,亦是她们这些人根本想不到的理由,但是在这个村子里,众人深信不疑。
那么,很多事都能解释了。为什么老板娘对那个女生会是那种态度,为什么那些村民会对带着链子的女人指指点点,因为他们是真的相信,那些不知道怎么被弄进村子里的女人,是那个所谓的南河神女所惩戒的侍者。
于照溪跟着大爷走到家里,还被大爷的孙子招待了一碗茶水,她看着面前着这碗水荡起涟漪,“爷爷,那些侍者都是在月祭上变出来的吗?”
大爷听到她的问话也给出了肯定的答案,“那可不,有时候月祭村长都会变出一个南河神女的侍者,放在村子里各家,就像村子里周家那个儿子,身体不太好又不能干,村子里都没姑娘看得上他,前几年村长就给了他们家放了几个侍者,后来其他的侍者惹怒了神女都消失了,就剩下那一个,还给那小子生了个姑娘,等再过些年头,那个侍者可能就会被村长取消铁链了。”
夏露被震得头皮发麻,她不敢细想消失的那些女子都去哪了,于照溪更是努力平静地和老爷子打了一声招呼就拉着夏露离开了。
从大爷那获得的情报已经足够多了,而且看大爷的样子,他可能还是个虔诚的信徒。
对于这种有信仰的人,她们说什么对方都听不进去的,这一点都没人会比偶尔搞下占卜的于照溪更清楚了。
占卜什么的都能算进玄学的范围,并且当时很多找她占卜的还是受过义务教育的女生,但即使如此,她们还是信了她的占卜,哪怕偶尔她算的只有一个大致,她们也会自己脑补出联系来。
这就是信仰的能力,那些已经算是不太信的女生都如此,更何况对这片土地的神明深信不疑的大爷呢!
于照溪不觉得他们这些人能破坏这些人的信仰,而且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要想救这些女孩子,他们要与全村人为敌。
夏露是个天真的学生,于照溪知道她大概是想救这些女孩子的,但是现实就是,他们这点人手根本做不到这种事,甚至于再和那些女孩接触下去,他们很可能反被村长盯上。
“露露,这是游戏,并非现实。”
于照溪搂着夏露的肩,继续告诫这个天真的女孩子,她太清楚少年人的天真和热血,但是在那之前,他们要保全自己。
这个理由,夏露听进去了,但是她好像无法做到把那些人当成普通的游戏NPC,这个游戏,似乎太逼真了。
旅馆老板的热情和对那个女生截然相反的态度,那个抓着她衣角的小女孩和晚上来找她的小女孩,会在家门口写写画画露出一双天真双眸的周婳小姑娘,对她们和善却信仰南河神女的大爷,都好像活生生的人。
而那些被锁着铁链的女生,有着一双或麻木或还残留着光辉的眼睛,她们更是像极了从苦难中活过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