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黑色威尔法缓缓驶入半山别墅区,最终停在一栋欧式豪宅门前。鎏金大门自动开启,车轮碾过精心修剪的草坪,在喷泉池边停下。
师萌甩上车门,径直穿过挑高六米的客厅,像上一世高中时那样随手把书包甩在意大利真皮沙发上。昂贵的Fendi书包滑落在地,他看都没看一眼。
作业?那种东西他压根没放在心上。以前不会写,现在更不可能写。
此刻占据他全部思绪的,只有季阳那反常的态度。
那人简直像被调包了一样,眼神、语气,甚至细微的小动作,都和记忆中的季阳截然不同。师萌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一个荒谬的念头突然闪过:难道他也重生了?
但下一秒,他又猛地摇头,几乎要把这个想法从脑子里甩出去。
“不对……如果真是重生,他第一件事就该杀了我。”师萌盯着窗外渐暗的天色,指尖无意识地抠紧了床单,“或者……至少会先对凃与知下手。”
可季阳什么都没做,这种诡异的平静反而让他心底发毛,仿佛暴风雨前的死寂。
师萌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无意识地滑动着。他突然想起自己竟忘了把号码重新告诉凃与知,胸口顿时涌上一阵懊恼。
算了,有的是时间给。
锁屏界面映出他微微蹙起的眉,拇指悬在通讯录上方犹豫几秒,最终却点开了与季阳的对话框。
[在?]
[刚看到你车停俱乐部楼下] (附了张模糊的尾灯照片)
[改天带我兜风?]
这是他送完凃与知回家路上看见的,距离不过500米。
发完立刻锁屏,把手机反扣在胸口。
太刻意了,连他自己都闻得到试探的味道。
屏幕很快亮起来,震动贴着心跳传过来。
[你跟踪我?]
[这角度是树丛后面拍的]
[路过]
[凃与知说的?]
师萌盯着屏幕上季阳的质问,指尖悬在键盘上,迟迟没按下去。
承认?不承认?
他咬了咬牙,心里暗骂自己沉不住气。明明重生前被这人拿捏得死死的,怎么现在还是下意识地怂?
他深吸一口气,干脆发了个模棱两可的回复:
[你猜?]
赌一把。
反正这一世他打定主意不再当季阳的狗腿子,大不了撕破脸。师氏集团的钱够他挥霍十辈子,何必再像上辈子那样,为了活命卑躬屈膝?
可还没等他再套话,季阳的消息已经冷冷地甩了过来:
[让你俩坐一起不是当朋友的]
[要是被他迷了心]
[你就给我坐回来]
师萌一愣,随即一股无名火窜了上来。
又来这一套?
上辈子季阳就是这样,用命令的语气安排他的一切,仿佛他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附属品。
师萌快速敲击屏幕:
[玩不玩我说了算]
[做不做朋友又怎样?]
[你别管了]
发完这条消息,他手指都有点发抖。
天灵灵地灵灵,这辈子绝不能再当他的小跟班了!要抱大腿也是抱凃与知的,至少那人上辈子没亲手要他的命!
“不管了!”师萌恶狠狠地想,“老子好歹是师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上辈子忍气吞声是为了活命,这辈子谁还惯着你?”
就算不抱男主大腿,他照样能活得风生水起!
手机又震了一下,师萌磨蹭着拿起来看:
[嗯?]
[我知道了]
短短两句话却让他后背发凉。师萌盯着屏幕看了半天,最后决定装死不再回复。
他静静地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思绪纷乱,脑海中不断闪现着零碎的记忆片段。
他突然想起,前世这个时候凃与知身上貌似总是带着伤。那些淤青和擦伤,有时在脸上,有时在胳膊上,当时全班人都看见了,却没人当回事,包括他自己。
现在想来,那定是校园霸凌的痕迹!昨天那场莫名其妙的造谣事件,恐怕也不是偶然。
师萌彻底睡不着了。
原来这今天之前,凃与知就被欺负了。
他攥紧了被角,心沉了三分。没一分钟就翻身坐起,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正好凌晨两点十五分。
明天一定要让司机开到巷口,他就当那个传说中的“护草使者”,天天护送凃与知上下学。要好好保护他,如果有机会,还要把那些欺负人的家伙揪出来!
当管家按惯例来叫醒时,师萌正梦见凃与知被推倒在教学楼后的场景。遮光窗帘拉得严实,房间里黑得让人昏沉,但他想起今天的计划,立刻清醒过来。
“少爷,您今天起得真快。”管家有些惊讶地看着匆匆洗漱的师萌。
“有急事。”师萌含混地应着,三两下套上校服,连早餐都顾不上吃就往外冲。
“今天开那辆灰色辉腾。”他对司机说。
车子悄无声息地滑进槐花巷时,晨雾还没散尽。巷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几个早起买菜的阿姨经过。
师萌看了看手表,时间尚早,大概率……可以等到。
“少爷,要等很久吗?”司机老陈问道。
师萌摇头,下车走到巷口的早点摊前:“给我来个烤红薯。”
热腾腾的红薯捧在手里,香甜的气息在清晨的空气中格外明显。他一边小口吃着,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巷子深处。
每过去一分钟,师萌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他难道这么点背?这么早却还是遇不到?
如果今天等不到凃与知,那……明天,他一定要来得更早。
师萌手里的烤红薯都快吃完了,终于看见凃与知从巷子深处走来。
他立即小跑上前,举着特意多买的那颗烤红薯,笑嘻嘻地说:“我买多了,送我的小同桌一个。”
凃与知的眼神却莫名变得警惕,全然不似昨日的温和。
师萌在心里暗叹:果然这朵黑莲花没那么容易融化。但他面上不显,依旧热情地说:“好巧啊,竟然跟你同路,我也走这条道,那我们以后都一块儿吧。”
凃与知沉默了很久,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巷口某个黑影,最终轻轻点了点头:“好。”
师萌眼睛一亮,连忙拉开后座车门:“快上来!这破天气早上真挺冷的!”等凃与知坐定,他立刻凑过去问:“你作业动了没?”
“写完了。”凃与知把书包放在膝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磨损的边角。
师萌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点点头。车内突然安静下来,凃与知犹豫片刻,轻声问道:“你呢?”
“我?”师萌突然大笑起来,拍着座椅靠背,“我一个字都没动!”
前排的司机老陈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透过后视镜投来不赞同的一瞥。师萌立刻噤声,想起上次因为类似事情害老陈被父亲训斥的场景。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转而从保温袋里取出一个精致的食盒。
“这个给你,带着吃。”师萌把食盒往凃与知那边推了推。
凃与知皱了皱眉,整个人看起来都很抵触。师萌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像是在施舍,急忙解释:“不是,我是说…”
如果说“我吃不完”,岂不是更像在羞辱人?
他急中生智,换上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这个超好吃的,我特意让管家准备了两份带过来。你不会这么狠心拒绝我吧?”说着还夸张地捂住胸口,俨然一副受伤的样子。
凃与知看着眼前突然戏精上身的少年,嘴角微不可见地抽动了一下。
他看着递到眼前的食盒,指尖微微一顿。今早被师萌突然拦住,确实没来得及吃早餐,此刻拒绝反倒显得矫情。
犹豫片刻,他伸手接过食盒,低声道:“谢谢。”
师萌顿时眉开眼笑,一路上哼着跑调的流行歌,手指在车窗上打着节拍。直到推开教室门的瞬间,他的歌声戛然而止。
班主任正端坐在讲台上,镜片后的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过来。
“完了完了……一切都要毁在这个早晨。”师萌猛地撞了下凃与知的肩膀,压低声音道,“江湖救急!同桌同桌同桌你最好了,作业借我抄一下!”
凃与知正要回应,却猝不及防与班主任四目相对。老师意味深长地歪头一笑,凃与知立刻别开视线,轻声道:“你自己看着办。”
师萌眼睁睁看着“救命稻草”飘然远去,心如死灰地往前挪步。
“站住。”班主任敲了敲讲台,“作业呢?”
“当然在书包里呀!”师萌瞬间换上灿烂笑容,转身时却垮下脸来。
他慢吞吞地打开书包,心里盘算着借口。
要是被问起空白作业,就说昨晚身体不舒服?或者是书包掉了今早才找回?不然就作业进水了刚干还没写?
比绝望更绝望的是,翻遍书包也没找到作业本。
师萌突然想起自己昨天压根没把作业带回家,顿时冷汗涔涔。
如果没有写作业是一种错误,那么作业不带回去就是错上加错!
不!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他的错,是天!是天要亡他啊!
师萌心在抖,这时余光瞥见凃与知正用手指轻叩他的课桌抽屉,声音平静:“老师,在抽屉里。”
凃与知你……!!!
昨天真是抛媚眼给瞎子看!
“好啊,你小子作业都不带回去,你……”班主任大步走来,师萌已经做好挨骂的准备,却见老师翻开作业本后愣住了,“你写了?”
师萌瞪大眼睛,只见作业本上密密麻麻写满了答案,字迹竟与自己有**分相似。他猛地扭头看向凃与知,后者正低头整理书本,并不打算与他对视。
“难道是他……”师萌心里刚冒出这个念头,整个人就像充了电似的蹦了起来,“对对对!老师我早说我写了!”他三步并作两步窜到讲台边,指着作业本上工整的字迹:“您看这字,这解题步骤,您可不能冤枉好学生啊!”
班主任狐疑地打量着突然雀跃的师萌,又看了眼始终安静的凃与知,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回座位吧,下不为例。”
师萌释如负重坐回了位置,他偷偷用余光瞄着身旁的凃与知,对方正垂着眼睫在草稿纸上验算公式。
他并没有出声破坏这幅画,而是咬着笔帽傻笑:定是昨晚收拾书包的时候拿混了,这人歉意满满,于是一笔一划模仿他的字迹补完了全部作业。
想到这里,师萌突然瞪圆了眼睛。
早晨在车上他问“作业写没写”时,凃与知那声平静的“你呢”分明是双关!这人早就知道作业在自己书包里,还故意反问回来看他笑话!
“好你个黑莲花……”师萌用作业本挡着脸偷笑,脚在课桌下轻轻碰了碰凃与知的球鞋。见对方触电般缩回脚,他得寸进尺地把脑袋凑过去:“小同桌?凃老师?这道题我还是不会,再教教我呗?”
课后补习
师萌(戳凃与知手背):“这道题真的不会嘛~”
凃与知(抽回手):“……你刚才还解对了上一题。”
师萌(笑嘻嘻凑近):“因为想听你再讲一遍呀,你声音比数学公式好听多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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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