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遮隐在风雨之中,黑暗笼罩着坐在窗边的身影,周遭萦绕着一片死气。
客厅暖光顺着门缝偷偷溜进来,却始终照不到那抹欣长身影。
他猩红的眼眸望着窗外,眼底只剩死寂。
【宿主,你真的确定要和她继续耗下去吗?你只有一年时间,如果对赌失败可是会被抹杀的!】
系统008在他脑中忍不住咆哮。
程铭依旧望着那无边黑夜,带着冷光的窗户倒映出他昳丽的面庞。
一道戏谑的嗓音响起:
“008,还没到一年呢,你怎么就着急了?不过你说,她为什么害怕我呢?”
看着宿主冷笑,008突然有一种危机感,仿佛他们还在任务里大开杀戒。
想起这么多天被宿主玩弄得团团转的漂亮女人,系统都有些可怜她了。
“008,需要时我自会用到你,不要管我的事情。否则…你是知道后果的。”
他说完话,没等008反应,便把系统屏蔽了。
系统008只敢在心中默默挖苦道:
【到底是谁会重口到和满脸鲜血的“厉鬼”卿卿我我啊!人家姑娘又不是异食癖!】
没了系统聒噪,房间内更显得冷清空寂。
他想起当邢晚昙回家时,正拿着风衣小心翼翼护着一株不知名的花枝。
哪怕浑身都湿透了,她进门第一时间却是问保姆该怎么养花。
白胜寒看到她狼狈的模样,嗔怪邢晚昙怎么不说一声,好让司机去接她。
话罢她又问起邢晚昙,这次有没有看顺眼的男生,尽量发展发展。
按照平时邢晚昙肯定会反驳她妈的话,但今天她只含着笑,温柔地注视着那株丑陋、尚未开放的花苞。
问起这花的来历,她也支支吾吾不做出回答。
白胜寒冲邢父会心一笑,小声说道:“肯定是哪个小男生送的,我看这回说不定有戏!”
邢爵听着只淡淡笑着,并不开口。
这副温馨场面衬托下,程铭只觉得自己的所有物被别人玷.污了般恶心。
刹那间他想撕碎自己脸上虚伪的面具,把邢晚昙关在房里,让她永远都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最终他还是压下了这股念头,只能在死寂和黑暗中无声地发泄着自己暴.虐的情绪。
太阳初升,散发出暖光照耀在程铭身上,映着他苍白姣好的脸庞。
阳光好似为他添了一丝淡漠的神性,莫名让他整个人矛盾又和谐。
“程铭,你傻坐在窗边干吗?”邢晚昙带着瞌睡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听到这话时,程铭便恢复了那副骇人的厉鬼模样。
转过头朝着冲邢晚昙笑了笑,却没回答问题。
邢晚昙感觉他今天很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只得按下心中的疑惑起床洗漱。
别墅里充盈着食物的香气,一家人坐在桌边吃着早餐。
早饭接近尾声,白胜寒放下筷子说:“讲真的,要是你那班上的不开心就别上了,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没事多回来看看我和你爸。”
邢晚昙听到她妈说的话,觉得心中异常酸涩且幸福。
她只得点头,连连应好。
盯着邢晚昙这副样子,程铭似乎又看到了缩小版的她。
那时女孩一犯错,就会摆出这副可爱又漂亮的模样。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飞快离去,邢晚昙二人要启程回长春了。
邢父邢母站在门口目送着他们上车。
引擎发动,车要离开时,一直都没有什么存在感的邢爵忽然盯着车后座,勾起浅笑开口说道:
“都要一路顺风啊。”
此时,邢晚昙正坐在副驾驶和白胜寒道别。
因此这副场景落入在场之人眼中,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邢晚昙疑惑地看着她爸,虽然知道她爸一个普通人肯定不会发现异常。
但那瞬间,她确实感觉到了毛骨悚然的凉意。
就连008也急忙发出一连串的疑问:
【宿主,他怎么能看到你?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只有程铭听完后,无所谓地朝着邢爵回了一抹笑容。
在脑中淡定回话:“那老东西借他提醒我收敛些罢了。”
008这才松了一口气,默默想着:原来是山神,那就没事了。
一阵奔波后,两人终于再次回到了出租屋。
邢晚昙放下花盆,连行李都没管,紧忙像只咸鱼一样瘫在沙发上躺尸。
她瞟了一眼正拿着手指戳着花的程铭,突然坐起身,严肃说道:
“距离跨年已经过了快两个月,我已经辞职了,咱俩专心找老婆。只要找到她,咱们就可以一拍两散了。”
程铭笑了笑,手却扯下了一片花叶,状似无所谓地望着她,
“你就这么希望送走我,连工作都不要了。要是真找不到我老婆,那你又该怎么办呢?”
房间一时寂静,只有微风吹拂纱帘的声音响起在耳边。
邢晚昙想都没想,随口接道:
“那倒也不是,真找不到的话,咱俩就先凑活过吧。反正也就不到一年时间,我不会不管你的。”
发觉她认真的神情,程铭一字一顿说道:
“好啊,但你可不许反悔。”
商量好了对策,邢晚昙一时觉得放松便倒头在沙发上睡死过去,也因此错过他的下一句话,
“如果你说话不算话,我可是会把你关起来的哦……”
【宿主先别管她了,你又流鼻血了!自从来这,你流血的次数怎么越来越多了!】
被008一打岔,程铭便停下了话头,擦掉脸上鲜血后平静地调侃道:
“大概是我上辈子作孽太多,现在遭天谴了吧。”
008听到这话,默默翻了个白眼:
【难道你这辈子作孽就作得少吗?你也就差把别人关进小黑屋酱酱酿酿了吧。】
系统也没想到自己这张乌鸦嘴,竟然一语成真了。
进入三月份,天气渐渐暖和起来,空气却依旧泛着冷。
自从邢晚昙辞职后,便一直尽心寻找着关于程铭他老婆的消息,但结果不尽人意。
她也逐渐放弃了找“老婆”事业,毕竟程铭自己都不着急,她又急个什么劲。
皇上不急太监急。
程铭看着她废寝忘食的模样,什么也没表示,只是继续浇花。
这盆花除了刚开始,邢晚昙新鲜劲起照看过几天外,便就由他一直来浇水施肥,这花才勉强活到现在。
时隔多日,赵曦又一次打来电话,和她商量道:
“高然调来长春了,今晚八点欢迎宴你也来呗。”
邢晚昙思索起上次同学聚会的尴尬,想着这次再好好和高然谈谈,就答应了赵曦的邀请。
她觉得既然去谈事就该正式些,但由于品味问题导致她的穿搭有点花枝招展。
程铭冷冷地盯着她“孔雀开屏”的样子,心里十分不痛快。
这感觉就像自己一直掌握的东西,要不听话地悄悄逃走了。
邢晚昙认为举办欢迎宴的酒吧就在这条街,距离家不远,肯定不会出什么问题。
所以便警告程铭好好待在家中,她还不想因为突然失踪而登上社会新闻。
叮嘱好程铭,邢晚昙便离开了家门,准备买些礼物送给高然。
从出门起,她就有种被人一直盯着的错觉,让她后背发凉,心里有些不舒服。
但转念一想,又没人会像变态般盯着自己,她就努力忽视了这股异样,继续为高然挑着礼物。
八点她准时到了酒吧,璀璨灯光照耀着人眼,让人们好像到达了另一个极乐世界。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她站在酒吧包厢前,正思索着一会该怎么开口时,门便打开了。
一道声音传来,“邢晚昙怎么还没来?她要不来,咱今天这场努力可就白费了。
闻言,邢晚昙望向包厢,只见包厢里铺满了玫瑰花,一群留在长春的朋友们都聚在这里。
身着西装的高然坐在花海中央,打扮得十分帅气。
发现她的到来,所有人眼睛都为之一亮,笑眯眯地望她。
“这段日子我每次叫你出来,你都说要伺候家里的祖宗。”
赵曦也大声调侃道:
“我们今天可算是凭着高然的面子,又见到你这大忙人了。”
在这种情形下,邢晚昙只能硬着头皮掏出准备的礼物,递给高然并且开口说道:
“欢迎你来长春,以后没事常聚啊。”
高然起身带着温柔笑意地接过礼物,朝她开口道:
“晚昙,我不想只和你做朋友。所以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真正走进你的生活。”
他语气十分认真,张扬热烈的花香萦绕在身侧,营造出暧昧又紧张的氛围。
在场所有人都在等着邢晚昙的回应,她努力想着一种委婉又不伤害人的拒绝方式。
还没待她思索出最优解,便听见一阵敲门声响起。
咚、咚、咚……
声音仿佛打着节拍,十分有节奏感。
众人循着声音回头,不知什么时候门竟然开了。
而门边正站着一位身形修长,模样艳丽的男人,他那双狐狸眼暗含秋波。
他好似冲击力极强的油画,刹那之间,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邢晚昙看到这副勾人美貌时,也默默吃了一惊。
但男人没有管他们的震惊,只浅笑对着高然开口道:
“她不能答应你哦。哦,忘了自我介绍,我是邢晚昙的男朋友,叫我程铭就好。”
语罢他环视四周,冲在场众人笑笑,算是打了招呼。
包厢里一时没人说话,就连邢晚昙都在诧异这男人到底从哪冒出来的?
最终还是高然打破沉默,带着苦笑无奈说道:
“今天是我自作主张了,但晚昙是个很好的女孩,你一定要好好对她,不然我可是会敲你墙角的。”
其实在高然第一眼看到他时,就知道自己输了。
不是因为他和男人外貌差了多少,而是因为那双毒蛇般野心勃勃却又充满了爱意的眼眸。
看着这幅场景,赵曦用气音说:“咱还是不是闺蜜了,你谈恋爱我怎么不知道?”
邢晚昙头脑也没反应过来,目光呆滞道:“你敢相信,我也是刚知道自己竟然恋爱了。”
还没等赵曦回些什么,程铭便握住她的手腕。
朝众人道别后,拉着她离开了酒吧。
出门被晚风一吹,邢晚昙喝了酒的脑子才回过神来,瞬间甩开了男人的手。
整个人退后一步,谨慎地问道:“你真是程铭?你怎么突然来了,而且你为什么要说那些话?”
程铭看着自己被甩开的手,抬眸冰冷地望向她,
“不是程铭还能是谁。说那些是因为我不喜欢他。”
听到确认,邢晚昙更不敢置信了,崩溃说道:
“原来你可以变成大帅比!那我半夜看到的鬼脸、做过的噩梦都算什么,算我命苦是吗?”
邢晚昙一路上絮絮叨叨,诉说着对于他那张血脸的不满。
两人进了家门,邢晚昙又开口道:“你不要再做这种事了,会让别人误会的,何况你还要找老婆呢。”
片刻,邢晚昙没听到回答,只觉身体阵阵发凉,低头便看到汩汩鬼气缠住了她的身体。
视线突然模糊起来,在失去意识之前,她只听到带着凉意的声音说:
“我当然不会继续这样下去,因为你再也没有自由了。”
月光照耀下,一道带着餍足的身影轻轻哼着歌谣,程铭想起了被他阳台上的花枝。
他带着笑意,听系统颤颤巍巍地说道:
【宿主,你就这么把她办了!你到底怎么想的?你们才认识几天啊!】
“008,你不懂,我有自己的节奏。”
卧室里传来一阵锁链的声响,程铭便放下水壶转身离开。
他面无表情地吞咽着口中涌出的鲜血,脚步丝毫未停,起身便推开了房门。
室内一片狼藉,空气中萦绕着淡淡的石楠花气味。
一道道金链和鬼气交织纠缠,月光笼罩着女人露在毯子外的身体,洁白与粉红映衬出一片好春光。
听到渐渐走近的脚步声,邢晚昙拽着锁链崩溃大喊:
“睡就睡了,你把我绑起来算什么,老娘可不玩**!”
望着她脆弱的模样,程铭没有理会她的质问,只带着浅笑愉悦开口道:
“Les belle agneaux.”
(美丽的羔羊)
没等邢晚昙再开口,两人就听啪嗒一声——
金链断了。金、链、竟、然、断、了!
看了一眼断开的链子,又看了看一脸菜声的程铭,她不禁笑出声:
“不是哥们,你在拼夕夕配的货啊,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