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给你带来的新的资料。” 金踪边说边从背包里拿出几本看起来很旧的书册，又将身后的箱子拖进来， “还给你带了一些好吃的，不过……，” 金踪小心翼翼地建议， “你真的不能弄个电梯吗？来你这不拿东西也就算了，拿了东西想要上来真是要了命了。”
魆离走过来，也不招待，拿起资料一言不发回到沙发上翻阅。
金踪的视线跟着他，直到他坐下也没等到自己想听的“同意”两字，知道自己这次又被无情拒绝，悻悻地从鞋柜中拿出自己的拖鞋换上，又将箱子里带来的新鲜蔬菜果肉放进冰箱里，边放边不自觉动了动鼻子， “嗯？什么味儿？”
“你不会又……！” 金踪小跑着来到厨房， “果然是这样！你这习惯……！！” 金踪唉声叹气地把锅里的水倒掉，又拿出平底锅点火，把牛排一块一块放到锅里煎熟。
手上不停，嘴上也没闲着： “原始人茹毛饮血，野兽生啖血肉，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硅基生命都快要有智慧了，你怎么还只做水煮肉啊？肉还不煮熟就吃，那跟原始人……”
像是才反应过来后面的话不妥，金踪的声音渐小。
客厅坐着的人没有任何反应，只有翻书声传来。
“……嘿嘿，三分熟，对吧，煎一下就算不全熟那味道也香香的是不！” 金踪自觉转移话题，厨房很快飘出香味。
客厅仍旧安安静静的，只有快速翻书声传来。
金踪转了转眼珠，又试探着说道： “你昨天是不是又去‘酒鬼’那里了？你一个不喝酒的人为啥每个月都要去一次啊？难道……跟你要找的东西有关？” 金踪说完转头偷摸撇了一眼，见魆离没有任何反应，回过头来看着眼前的牛排，顿了顿下意识又说了一句， “该不会是为了给自己添点人气儿吧？” 说完噗嗤一声笑了，笑声刚出来就赶紧打住转头看向沙发上的魆离，见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只专注自己手里的资料，金踪刚要放松，却见魆离突然站起，他的心也跟着一下子提了起来。
魆离站起，手里拿着资料，视线一秒都没有离开，边看资料边走到饮水机旁，喝了一杯水，又转身回到沙发上坐下继续看，好似根本就没听到金踪说的话一般。
“呼”，金踪把噎在嗓子里的气儿吐出来，接着嘴角又不自觉翘起，他沾沾自喜，觉着自己真是厉害，才两年的时间，就能跟这么一个独特的人轻车熟路地开玩笑，他真是无论做什么都是最棒的！
“这是什么？” 客厅突然传出声音， “邀请函？”
“嗯？” 金踪探头，看到魆离手里拿着一张信封样大小的卡片。
卡片淡金色，不同的角度会显出淡淡的古铜色调，上面用古铜色篆体写着两行字，一行写着“邀请函”三个大字，第二行写着日期“二零二五年八月三十一日”，整个卡片显得简洁大方又有格调，又因为连数字都是用篆体写的，显得极其古色古香。
“你认识篆体？” 金踪好奇地睁大双眼。
“……” 魆离举着邀请函看着金踪，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漫不经心地眨了下眼。
“哦哦，对不起对不起，这几个字也不是很难认哈，哈哈哈……” 金踪挠挠头，把火停了小跑着过来， “其实我今天过来的主要原因就是它！”
“？”
“你知道前一段时间传言庆城发现了一个极其重要的古墓吗？” 金踪问道。
魆离看着他，黝黑的双眼看不到任何情绪： “嗯。”
“嗯，嗯？你知道？” 金踪问这个问题只是礼貌性询问，没想到他真的知道， “这个消息据说一出来就全面封锁了，我也是从小道消息里打听到的，你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金踪疑惑，难道除了他，魆离还有别的学术圈的好友？
魆离点点头： “嗯，我不知道。”
金踪： “……”
金踪绕到魆离旁边凑近了坐下，拿起其中一本资料，指着上面的书名说道： “今天给你带的资料其实都不是什么正统的学术资料，这几本都是野史，尤其是这本，有人说这是当年的杜撰小说，但是也有人说，书再怎么写也会基于一定的历史事实，这本书还是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魆离的双眼看向金踪手里的那份资料，封皮上写着四个字，书册虽然磨损严重却依旧可以辨认出来那字是篆体，魆离神色莫辨： “《灭世妖君》？”
“对，” 金踪盯着魆离，他虽然看不出他的神色变化，但是感觉极其敏锐，室内气压在他看到书册的名字后突然降低，金踪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小心翼翼把屁股挪远了一寸，才开始继续补充， “这本资料其实是两千两百多年前的野史小说，讲的是导致荆国灭国的一个君主。”
据说两千多年前，华夏天下共主衰微，诸侯国乱战，任何地方只要有人稍微有点实力都喜欢自立为王，荆国原本是华夏西南边境的一个小小封地，因其封主能力卓绝，势力发展极快，很快自立为王，将自己的封地更名为荆国。荆王强势，手下谋士将领竟也十分厉害，荆国在短短几十年中迅速崛起，靠快速吞并周边小国不断壮大，逐渐成为当年横霸西南属地的大国！
荆王有两个儿子，原本立嫡长子为继承人，没想到晚年竟然没等到长子继位，却等来了次子暴动，次子弑兄杀父，自立为王，荆国被迫易主。次子为王之后，却不思勤政为民，也不思扩大疆土，他性情暴虐，残忍好杀，只要稍有不顺心就会灭其九族，前朝建国将领谋士被杀得七七八八，朝野上下无不战战兢兢。与此同时，次子不知为何又迷恋上玄学及巫蛊之术，他完全不理朝政，只知广招异士，一会儿要长生，一会儿要役使猛兽作为士兵，一会儿又要找有缘之人，弄得举国上下乌烟瘴气。
自次子继位之后，荆国快速衰败，继位没有几年，天空异像不断，暴雨、山火不停，荆国人民苦不堪言，私下里都咒怨这个君主早些离世。可能是民怨过头，也可能这个君主做的事情太过，终于有一天，天地震动，暴雨倾盆，地壳开裂，天降大火，山川尽毁，荆国新的君主及其国民全部消亡……
金踪也从未听说过君主过失要国民买单的说法，说完自己也有些激动，声音不自觉提高了些， “虽说是野史，故事也确实过于离奇，又因为这本书已经翻写了不知多少版，那个君主几乎被妖魔化，所以大部分学术界专家都把这书当做消遣来看。”
金踪喝了一口水，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哦对了，还有说现如今庆城的天坑地裂景观就是当年天地震怒留下的遗迹呢。”
魆离： “……”
魆离不说话，空气突然安静下来，金踪一时紧张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只觉得喘不上气，下意识又移远了一些。
不知过了多久，魆离动了，金踪吓一跳，从沙发上跳起，却见他根本不是朝着他，而是伸手拿过那本《灭世妖君》翻看起来。
金踪拍拍胸脯深呼吸，一步一挪悄悄挪到沙发的最远端坐定，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魆离观察。
魆离低头翻看着，册子很薄，不一会儿就翻到了最后，金踪以为这一段终于要告一段落，却没想到，他惊悚地看到，最后的最后，魆离那面无表情的脸上竟然浮现了一丝微笑……
不对，那不是笑！
金踪细细观察之后，更觉惊悚。
魆离的嘴角虽然上挑，金踪却看到他好像是在用力，双唇紧抿，咬肌绷死，指尖泛白……
他像是在用力地忍耐着什么……
那这个笑就不能称之为笑了！
“你……” 金踪小心翼翼出声，声音不可控制地微抖，说出来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只见魆离把书册合上放到一旁，起身走到窗户前，太阳已经升到半空，天空湛蓝没有一丝云彩，夏末的树冠已不是草绿而是墨绿，但也郁郁生长着，虫鸣鸟叫顺着窗户传进来，处处展现着自然的生机。
魆离的声音传来： “天坑地裂吗……”
声音很低，不像是在跟金踪说话，金踪动了动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听到魆离说道： “所以说了半天，你想说那个墓有可能是书册里的妖君的墓？”
“……” 金踪腾地站了起来，想回答，声音却不知为何卡住了。
“那这个邀请函是做什么？” 魆离回头，太阳正好在他的身后，阳光刺眼，魆离的身体变作暗影，身周被描上了一圈金边，他的神色莫辨，只能看到身形瘦削依旧，只是之前挺拔骄傲的身形此时却好似显得没有那么挺拔了。
金踪听到他继续说道： “邀请你过去做个鉴定？辨别真伪？”
“不是，” 金踪听见自己突然变了调的嗓音， “不是学术交流，是私募拍卖会。”
“……”
金踪： “所以你跟我去吗？”
魆离： “……去！”
金踪： “我觉着这不像一句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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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古画出世（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