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青镇县衙正堂。
绍尘翘着腿坐在正堂主位的椅子上,司珏双手抱臂站在座位旁边。在厅堂里等着县丞和主簿前来拜见。
一刻钟前绍尘和司珏刚走到县衙前,环视了一圈,看见门上红底黑字贴着今年县试的榜单,门口站着两个衙役。
刚向前走了一步,就被门口的衙役持棍喝住:“干什么呢你们?闲杂人等不许入内。”
绍尘飞速入戏,脸色一甩喝道:“大胆!本官乃是新到任的青镇知县。还不快带本官到正堂赴任,让县丞和主簿前来述职。”说完把赦牌和告身亮出在那衙役面前一晃。
那衙役仔细的看了一眼赦牌,转过来看着绍尘一愣。
反应过来后“噗噔”一声跪下了:“哎呦知县大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实在是冒犯、冒犯,大人这边请。小人带您去正堂。”那衙役知晓绍尘身份后,眼神立刻变得谄媚,把姿态放的低到,就差没在地下趴着,驮绍尘进去。再不复之前趾高气昂的样子。
绍尘看到他的样子心中了然:一般的官员到任,都是乘坐马车前来。
大包小包的带着行李,有家眷的还要带着家眷,那带的的东西就更多了。
可谓声势浩大,像绍尘这种只有两人前来的几乎就没有。更何况他们身上又没带行李,绍尘的面孔又确实太过年轻,估计被当成了前来报案的百姓。
绍尘看着跪着的那衙役回道:“无事,谅你不知情,起来吧。到前面带路。”
“哎,好嘞。”那衙役从地下起来,弯腰朝前面身手要给绍尘带路,看到跟在绍尘后面的司珏问道:“大人,这位是?”说着用眼睛看向司珏。
绍尘扭头对着司珏一笑,缓缓说道:“这是本官的贴身护卫,司珏、司护卫。”
说完就抬步向大堂里走,那衙役赶忙跟了上去,把绍尘他们带到正堂就赶紧跑去通知这县衙里的其他人员。
司珏环视了一圈大堂中的摆设,看着正大光明下面的主座,毫不客气的奔了过去,坐下了。
司珏也跟着他走到了座位旁边。
绍尘看着旁边,皱着眉头,抱着双臂,看着一脸严肃的司珏问道:“你怎么啦?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我在想刚刚那衙役。”司珏淡淡回复道:“那衙役一开始估计是把我们当成了报案的百姓,所以态度才如此恶劣。”
这点刚刚绍尘也想到了,不禁点点头。
听到司珏继续讲:“百姓到官府门口报案是很正常的,按理说衙役看到人站在官府门口,不应该没询问就如此呵斥。他这么做,应该是为了收取百姓报案的银两。”
“可是报案不是不要钱吗?”绍尘看着司珏问道,转念一想就明白了缘由:“你是说,他拦着百姓不让前去报案,要报案就要给他一定的银两对吧。他这是,勒索百姓。”
“嗯,你说的很对。”司珏赞许的对绍尘点了点头,估摸了一下对绍尘说道:“我有预感,过会儿,你可能会看到一笔钱。”
“啊?”绍尘诧异的看向司珏,司珏没答,转身回望着主坐上方“正大光明”的牌匾。
门外一声洪亮的声音传过来:“不知大人到来,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恕罪。”
只见一个身穿青黑色官袍,留着羊须胡的干瘦老头带着笑意走上前来,后面跟着一个三四十岁左右的,看上去木讷,身体壮实的汉子。
绍尘与司珏对视了一下,心中了然,这估计就是那县丞和主簿了。
果然那留着山羊胡的老头开口:“在下刘平,乃是这衙里的县丞,后面这位则是李佑聪,李主簿。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本官名为绍尘,旁边这位是我的贴身护卫司珏。”说完绍尘把手往司珏那一伸,让他们认清楚人。
那刘县丞眼珠一转,似乎在思考两人之间的关系,对绍尘热切说道:“绍大人的赦牌和告身在下还需要再过目一下。”
绍尘哼笑了一声,把东西给他抛了过去。
那刘县丞接过,仔细的观看这两样东西。再三确认无误后,才把东西还给绍尘。
心道:“这次朝廷怎么这么快就派人下来了,平常最快也要一个月的时间。这次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赶过来赴任了,真是古怪。这人二十二岁就当了七品县令,也不知有什么来头。”
绍尘看他沉默便问道:“大人可看完了,还有什么别的问题吗?”
“哎,没有、没有。”刘县丞摆手道不。
“但是。”刘县丞抬眼望了望四周,对着门口拍了拍手。
一会儿两个衙役就抬着一口箱子,走了进来,把箱子放到绍尘面前,然后退了出去,出去的时候顺便带上了门。
刘县丞走到绍尘面前把箱子打开,里面竟是一整箱白银。他把箱子推到绍尘眼前:“大人您看,这是小的们的一片心意。请您务必收下。”
绍尘看到这银子心道:“还真让司珏说对了。不过司珏他怎么对官府这些腌臜事如此熟悉?”
心念一转,绍尘看着眼前这口箱子,冷笑了一声对着刘县丞说:“你这是干什么。”冷声缓缓说道:“难不成是在贿赂本官。”
刘县丞看到绍尘这样说,脸色不禁白了白。拿不准他这是嫌少还是真的廉洁不爱财。
但在他看来哪有人不爱财呢,这世人拼了命的读书、科举、当官、那不都是为了钱吗?
“大人您看这如果不够。” “停,够了!”绍尘瞪着刘县丞打断他的话:“本官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本官不要这些银子。也看不惯这贪污受贿,官官相护的风气。所以刘大人你们之后最好细心着点,不要做那些让本官看不下去的事,这次我就当没看见,但最好不要有下一次。毕竟以后还要一起共事,刘大人你说对吧。”
绍尘这一番话把那刘县丞震住了,垂在身旁的手都看着有些哆嗦。
好半响才回上一句:“下官明白了,那大人还有事吩咐下官吗?”
看刘县丞那副急着想走的样子,绍尘在心中乐开了花,差点没崩住笑出了声。
压制了一下心中汹涌的喜意,冷着脸对刘县丞讲道:“有事,劳烦刘大人把近几个月未破案件的卷轴取过来,我要亲自过目。另外让手底下的人手脚干净点,不要被我揪住把柄。”
刘县丞连忙答是,赶忙带着李佑聪走了。
走到门口拐角处以为绍尘看不到,狠狠的对着绍尘的方向呸一口吐沫:“什么玩意,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在这给我拿乔,装清高。”
绍尘一脸震惊的看着刘县丞离开的方向,对司珏说:“他是不是刚刚对我呸了一口,还说我毛都没长齐。”
司珏眼中带点同情的望着绍尘:“是的。”安抚的拍了拍绍尘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你年龄,足以做他祖父。”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绍尘成功的被安慰到了,骄傲道:“他还敢说我毛没长齐,他自己的毛都快掉光了。”
司珏:“......”
过了一会儿两个衙役抱着几个卷轴走了过来,绍尘挥手让他们退下,只留下司珏和自己来查看这些卷轴。
“啊——!”看了好半响卷轴的绍尘,奔溃的将它一丢,把站在身边的司珏当墙,对着他的胸膛一头撞了上去。
司珏被他抵的身子一僵,轻轻地把绍尘推开。问道:“怎么了。”
绍尘扶额道:“这青镇最近倒是挺太平,案件基本上都是一些偷窃,百姓财产纠纷的问题。凶杀事件都很少,基本上看不出来有什么邪祟做怪的案件。”
“咦”绍尘指着这本卷轴说道:“唯一一个新奇的居然是汇报今年镇中的桃花,在一夜之间全部凋落。”
绍尘合上卷轴对司珏说道:“这都四月多了,马上快五月了,桃花凋落不是很正常吗?只是一夜之间,一镇的桃花都落了是不是有点夸张,要不一会问问土地?”
司珏看着其中一本卷轴回复道:“随你。”
绍尘满意的一点头。正打算继续看卷轴,就听到门口中传来一阵嘈杂的叫骂声。
“咚咚咚。”绍尘和司珏对视了一下,这是鼓声响了,有人报案。
“启禀大人”一衙役走到绍尘面前,行了个礼道:“有人前来报案。”
绍尘忙说:“让他进来,升堂。”
“威武”所有衙役站在堂里,一本正经的拖着长腔,拿着棍子往地下捣。不知为何,这动作看的绍尘想笑,被旁边站着的司珏拽了一下袖子,幸好憋住了。
现在身穿蓝色官服的绍尘,正在看那,从进门就一直叫骂的妇人。
“你个小浪蹄子,你敢勾引我夫君。看我不打死你。”那妇人骂完居然还真要动手,眼看就要落到旁边那女子脸上。
绍尘赶忙一拍惊堂木道:“大胆,公堂之上,竟敢如此喧哗,还不赶快把手放下。”
只见那妇人终于把手放下,噗噔一声跪下了。流着眼泪对绍尘说:“大人明察,这贱人用妖术,害死了我夫君。希望大人能为我夫君做主。处死这个妖精。”说完便恶狠狠的瞪着旁边那女子。
妖术?绍尘一挑眉仔细的观察了一下下方的两个女人。
只见那跪着流眼泪的妇人,穿着一身紫色衣衫,衣料看上去不错,就是身材比较臃肿,脸说不上丑,倒也不是特别好看,头上插着几根金簪,估计是富硕人家。
旁边那女子从一进门就跪在地下,穿的一身藕粉色的裙子。身材玲珑,生的一张芙蓉面,一直跪在地下默默抽泣,看着倒是让人怜惜。这长相说是妖精倒也有几分可能。
绍尘便对那妇人讲道:“你且细说缘由。”
那妇人瞪着那女子,流着眼泪讲道:“民妇王氏,死的是我夫君薛重。就是被这个妖女害死的!”说完仿佛气极,伸着手要去挖旁边女子的脸,给那女子吓的花容失色,尖叫着哭了起来。
绍尘扶额,无奈叹气。在通过司珏一手拎开一个,强烈的武力镇压后,终于磕磕绊绊的问出了原委。
这王氏家中富硕,招了薛重做上门夫婿。本来日子过的好好的,前段时日,薛重突然向王氏要了一大笔钱,说是要做一笔大生意。从此之后,薛重就经常忙的见不着人。
今天薛重死在和那女子共住的屋子,那女子慌了,便找上门来告诉王氏。王氏这才知道薛重在外面养了人,以为薛重是那女子杀死的,就拽着她过来报官。
“大人,奴家冤枉,我没有害死薛郎!”那女子哭的妆都花了,委委屈屈的看着绍尘。
“啊”了一声伸手护住脸,躲过王氏的巴掌。“贱人你还敢叫薛郎。”王氏伸着巴掌,边打边说道。
那粉衣女子名叫肖柳儿,本是镇中的一名青楼女子,被薛重赎了身,养在一个小院子里,平日和他以夫妻相称。今早,肖柳儿出门买菜回来,发现薛重身死。
绍尘开了天眼看了一下肖柳儿,发现她身上没有祟气。便扭头对司珏摇了摇头道:“看不出来。”
司珏点头表示知道了。绍尘继续讲道:“估计她们也就知道这么多了,再扯下去也没有意义。”
“退堂,带着她们,去那院子看看。”司珏看着皱着眉头的绍尘,慢慢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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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司珏的珏在本书读音为:jue,与爵同音。大家不要读错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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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新官上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