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余墨浓和葛沁月的口供中,她们两个是无意间认识了郭唤昊,从而进入了那个企业。
郭唤昊是研究员,平时会给她们讲一下题,后来知道余墨浓从来没有在正确的日期单独过生日,所以他策划了一个生日会,帮余墨浓庆祝,但没想到,生日会聚集了整个企业的人,就被一个叫闻天川的魔族包饺子了。
组织大楼被魔焰烧得只剩框架,连组织里所有的档案都消失,他们组织平时很小心,连云端和联机电脑都不会用来记录关键数据,只有纸质档案,现在都被付之一炬。
余墨浓和葛沁月的口供都对得上,没有噩运魔女,没有余墨浓的特殊进化,只有一个好心的朋友,和一个杀人如麻的魔。
现场没有闻天川的痕迹,警方盯了这个组织很久,有一部分公开名单,死亡名单也是根据那个名单对比的。
审讯的时候余墨浓和葛沁月还帮忙加了几个人上去,最后跟尸体数量对比,确认组织中的人类,全部死亡,尸体都属于人类,噩运魔女被魔焰烧得一干二净,闻天川则消失。
闻天川跟余墨浓提供的噩运魔女名录里的闻娣对上,是一个人,所有的人物都对应上了。
特殊管理局的人得到了口供后立马去分析,余墨浓和葛沁月留在原地,期间余墨浓和葛沁月都问过是否能去见一见对方,但被拒绝,担心她们两个串供。
余墨浓是担心自己现在成了唯一的魔女,会被拿去做研究,而且她到底怎么活下来的没个定论,万一是闻天川故意留她这个活口呢?
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最好不要暴露自己,并且要把隐患解决掉——比如闻天川必须要被国家给处理了。
而葛沁月想的则要简单得多,她看到了余墨浓摇头,当时她也明确看见余墨浓被火光吞没,按道理来说,余墨浓当时就死掉了,为什么能活过来?
其中必然有隐情,而且还是不能说的隐情,所以葛沁月要尽最大努力帮忙掩盖,哪怕后面有人来诈她,也绝对不能由她把余墨浓供出来,余墨浓要真想说,根本轮不到她来招供。
尽管两边的推理过程不一样,但结果相同,确认过两人都没说谎,就得上面做出决定。
余墨浓跟葛沁月想过很多种可能,但从来没想过,灵异特殊管理局要把在场所有普通人的记忆都给清洗掉,而余墨浓跟葛沁月作为见过闻天川的人,她们的记忆必须清洗到最干净。
换句话说,她们洗完之后,就可能不认识彼此了。
最好的朋友成为陌生人,无论是余墨浓还是葛沁月,都没办法接受。
她们非常抗拒,但管理局的人也有办法,他们说:“如果记忆存在,你们的高考成绩一定会被影响,你希望你的朋友,永远活在阴影下,这辈子就此断绝吗?”
如果是个大人,肯定不会被威胁,因为高考只是一条比较简单的路,没有走过去,不代表人生就完了,人生的容错率,实际上高得可怕。
但孩子没有这个认知,她们还处在一个上学迟到、忘穿校服、成绩考差就完了的阶段,高考几乎是她们心里最重要的东西。
自己考差了都不要紧,却绝对不能让对方也考不好。
为了对方,余墨浓和葛沁月最后还是点了头。
两人被带着去同一个地方做记忆清洗,相遇的时候,受伤最重的葛沁月突然拼尽了全力喊:“墨墨,做了决定,就永远都不要想起来!无论有没有记忆,我都是你最好的朋友,保护你,比什么都重要!”
余墨浓瞬间红了眼眶,她想过去抓住葛沁月,但被身旁的医生给拦住,两人就这样分开在相邻的房间。
被按到床上,有穿白大褂的人轻轻在余墨浓脸上挥了下手,意识慢慢消失。
在完全失去意识前,余墨浓重复葛沁月对自己说的话——忘掉吧,没有记忆也没关系,我们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余墨浓猛地睁开眼,她转了转眼睛,那些记忆,全都没忘记,她还记得,自己最好的朋友,和这场害死了很多人的屠杀。
噩运魔女的体质起作用了,郭唤昊辛辛苦苦为她做了两个月的训练,终究没有白费。
但是要控制,绝对不能被发现,要冷静,不要出现任何可以称之为波动的情绪,只要不去想,所有事情就都不会定下结局。
被医生扶着坐起来,医生是个看起来很温柔的年轻男人,他轻轻在余墨浓耳边打了个响指:“你好,余墨浓同学,记得今天是几号吗?”
余墨浓不知道自己应该记不记得,于是迟疑了。
但下一秒,医生就进行了记录:“清洗过于干净,可能导致记忆多处缺失,属于正常现象。”
随后又问了几个常识性的问题,余墨浓慢吞吞地回答了出来,有的对,有的竟然被判断为错误,明明余墨浓都是正常回答的,这种对常识判断失误的结果,让医生诊断为正常现象。
余墨浓仔细想了想,其实不是她被清洗了记忆导致常识混乱,是因为她没有在余家接受到正常的普及教育,导致她常识本来就有所欠缺,葛沁月花了三年也才勉强让她像个正常人。
从房间里出去,余墨浓第一眼看到了等在门外的家人,有父亲母亲和余瑾曦,没有大哥和二姐,他们忙走过来,问医生如何。
医生笑着说:“挺好的,余家妹妹,你先带你姐姐过去走走,我有话要跟你们爸妈说。”
随后余瑾曦就牵着余墨浓走远了一些,但余墨浓还能隐约听见医生说:“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葛沁月同学在她心里是非常重要的位置,等同于父母亲人,所以,我想要洗掉葛沁月,只能把她对感情的认知洗掉了一部分。”
父亲没太听明白:“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她是个情感高需求人类,她非常渴望你们的关爱,尤其你们从小到大没有给足这种关爱,导致她可以为了这种关爱去拼命,但是洗完记忆与情感之后,她可能对你们的感情有所下降。”医生斟酌了用词,没说得太难听。
言下之意,你们希望有一个不依赖你们的女儿,现在好了,余墨浓真变成你们期望的样子了。
母亲听完后没有特别的反应,只是问:“会影响她高考吗?”
医生诧异地挑了挑眉,回答说:“不会,反而这种冷静,说不定能让她考得好一点。”
然后父母就放下了心,并且显然变得愉悦不少。
余家人准备带余墨浓回家,路上他们偶遇了同样清洗完记忆的葛家人,他们只顾着心疼葛沁月,没有往余家这边看一眼。
面对熟悉的朋友,余墨浓最先发现葛沁月已经不会第一时间注意到她的存在了,她甚至只能瞥一眼,不能露出情绪,因为她一旦被发现还记得葛沁月,那此前所有的话,都证明是在说谎。
实际上灵异局的人和余家父母都在观察两个孩子,确认她们像陌生人一样擦肩而过,才完全放松。
但在他们离开后,坐在轮椅上的葛沁月突然流下了眼泪,她有些奇怪地说:“我怎么突然流眼泪了?也没有哪里痛啊……”
回余家的路上,余墨浓一直都很安静,她像是在发呆,余瑾曦拿着一壶水过来,小心地问:“三姐,你要喝水吗?”
余墨浓很迟钝地才看过去,对着余瑾曦轻轻摇了摇头,没说话。
这个样子的余墨浓让家里人都很欣慰,好像一个叛逆青春期的孩子终于开始长大了。
回到家,余墨浓幽魂一样回到房间,她先去了卫生间,拿出自己口袋里的喷雾,这个喷雾瓶子做得太漂亮了,就像小女生会用的一些保湿喷雾一样,没人怀疑。
打开了花洒,让整个卫生间充斥着声音,余墨浓才敢咬牙哭出来,一夜之间,物是人非,她再也没有任性的资格了。
从前在家里怎么都学不会的东西,被现实教一次就会了。
什么高需求和心理问题,生死面前一切都显得那么苍白。
余墨浓知道,从今天起,她得躲躲藏藏地活着了,没有庇护的魔女,不过是别人刀下鱼肉,她得活着,哪怕是为了已经忘记一切的葛沁月。
没敢哭太久,余墨浓用喷雾让自己冷静下来,在卫生间里小心恢复,不让人看出来哭过,洗完澡,她将喷雾随手混进了自己那些女生用的瓶瓶罐罐中间。
躺到床上,紧绷着睡了过去。
接下来几天余墨浓连学校的誓师大会都没去,六月一日,余瑾曦的生日宴,各种配置一如往年,明明是余瑾曦的生日,但要说是为余瑾曦和余墨浓一起庆祝的。
余墨浓这几天几乎没下楼,都在房间里睡觉,但医生说这是清洗记忆后遗症,余家人并没有怀疑,反而很喜欢她这种安静的状态。
到了要许愿的时候,余瑾曦的愿望是余墨浓可以考上好大学,以后都幸福生活。
轮到余墨浓,她没说话,但余家没人在意,看着时间差不多,就让她们吹蜡烛,开始分蛋糕。
转眼就是高考,余家依旧没人管余墨浓,但她要出门,必须有管家带着,所以是管家送她去高考,出门前余墨浓就已经喷过喷雾了,根据之前的经验,喷雾喷一下大概能维持四个小时左右,足够高考。
考号都是打乱安排的,余墨浓并没有跟葛沁月一个考场,但她们在同一个学校里。
今天的卷子,十分简单,余墨浓终于明白,葛沁月没有说谎,她其实能考得很好的,就是心理问题拖累了她,那些年的恐惧,让她始终觉得成绩很差很差,越带着这个心理,越难以考出好成绩。
结束的时候,余墨浓特地冲去了校道上,只为了看葛沁月如何,没想到看到的是坐着轮椅的葛沁月,她看起来挺好的,就是还不能走路,但至少手没有受伤,可以考试。
看到这一幕,余墨浓依旧没放下心,她害怕葛沁月没考好。
高考三天,余墨浓每天都去追着看葛沁月,后面她又担心了十五天,终于等到学校公布成绩,她超长发挥,跟葛沁月考到了同一个分数线,她们只差了五分,葛沁月高一点,属于都超常发挥了。
知道成绩的时候,余家高兴得不行,父母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母亲甚至来拥抱了余墨浓一下,大哥二姐难得今天没说刻薄话,反而恭喜余墨浓考了个好成绩。
而余瑾曦则挥舞着双手大声说:“那之前说好等三姐考好了就让她回来住,并且让我陪她去旅游的事情还算数吗?”
这个话让全场了都愣住了,显然其他人没想到余瑾曦会知道,而余墨浓是真不知道,这种隐瞒着先逼某个人去做某件事,做成了再给奖励,做差了就说收回的模式,让余墨浓觉得自己好像被当成了某种没人格的东西。
她的命和尊严就这么贱?
连余瑾曦都能知道,她却被当成什么东西了?
或许是失望太多,余墨浓竟然连生气,都气不起来了,沉默着没说话。
最后是二姐打破沉默:“先不动身,等年底吧,之前老三不是羡慕小曦可以去国外泡温泉吗?等年底一起去泡温泉,现在出远门不太安全。”
母亲随后笑起来:“对对,之前本来就没定好要去哪里旅游,现在确实外面不太安全,等年底,我们再一起去泡温泉啊,墨墨你说对吧?”
余墨浓在心里叹气,面上没有特别的反应:“都听你们的。”
暑假余墨浓都待在家里,只有需要去学校的时候出去一趟,到学校拿档案,她又见了葛沁月一次,葛沁月对她这个同学的印象很模糊,但很高兴,她考上了自己心爱的大学,要去北方,未来或许会成为一个有名的作家。
只是可惜,她的生命里,再没有曾经最好朋友的位置。
余墨浓没被允许报太远的地方,选了本地最好的大学,好在那是所全国排名前列的学校,也非常好,跟葛沁月差的那五分,终究没办法追过去。
何况,余家也不会同意让余墨浓再离开眼皮子底下。
暑假余墨浓躲在家里,看一些小说和书,读书使人明智,她竟然明白得这么晚。
余瑾曦有时候会很担心地看着余墨浓紧闭的房门,这个家里只有她愿意追着余墨浓跑,所以她对余墨浓的了解是远超其他人的,她觉得现在这个人,根本不能算是余墨浓,可无论怎么说,大家都只觉得是后遗症。
如果后遗症伴随余墨浓一辈子,那洗脑回来的余墨浓,还是她的三姐吗?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转眼九月,葛沁月发朋友圈奔赴她的梦想,余墨浓也要提着行李走上自己的未来,往后的人生,不知会有怎样的颠沛流离,但她似乎终于长出盔甲,学会抵御伤害。
二姐送余墨浓去的学校,下车的时候,她瞥了一眼余墨浓,有些疑惑:“老三,你头发怎么长了?不剪短发装男孩了?”
余墨浓提着行李走过来,她轻声回答:“没有必要了。”
【此章完】
龙北烛:为什么说没有必要了?
墨墨:装假小子是为了让他们觉得我叛逆,好来管教我,现在不需要,自然就没必要了。[好运莲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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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结束,接下来就是正常的单元剧了,是我熟悉的灵异神怪悬疑领域,女主升级了,乱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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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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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