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温言鼻头一酸，接过一只待不住的小橘猫。
在宋竞阳怀中上蹿下跳想要逃出去的，在宋温言怀中待着老实，骨碌着葡萄似的眼珠子盯着宋温言打量，发出呼噜呼噜响声时，伸出小爪爪。
宋温言小心伸出手碰上去时，小橘猫忽然张开掌心，爪爪开花，包住宋温言的食指。
刚出生不久的小猫，刚被宋竞阳全身仔仔细细擦干净，碰着温温热热的，懵懂的眼神却拥有治愈人的力量。
“哥，它喜欢你诶，”宋竞阳凑近时，另外两只探出脑袋的小橘猫跟着过来，伸出舌头舔上宋温言的手背，像是要把他的心给舔化似的。
“要不领养一只？”
顾虑太多，宋温言依依不舍地点点小橘猫的脑袋：“之后再说吧。”
之后？
宋竞阳眼睛一亮，有之后好呀。
“你到时候想养了就跟我说，我室友是猫咪救治社团的，他有每只猫的具体信息，到时候给你。”
小动物的确治愈人，宋温言心情好了许多，但他也知道，都是宋竞阳在偷偷开导自己。
“知道了，你先去吃饭吧，饭快要冷了。”
宋竞阳猴一般地跑掉，坐在亭子里吃，一边吃一边夸什么什么好吃，三只猫咪在亭外翻着肚皮晒太阳，宋温言买了三根火腿肠回来，喂着猫。
原本不想在人多的地方闲逛的宋温言，在宋竞阳强烈推荐下，两人一同去打卡榕城大学秋季最著名的枫叶林路。
道路两侧种植着不少枫树，秋季树叶泛红，洒落在地上，踩上去脆生生的。
“哥，我们拍张照吧。”
还没等宋温言拒绝，宋竞阳随机找来位路人。
“来，两人靠近一点啊。”
“三、二、一！”
“好了好了！”
照片打印出来，宋温言都难以相信相片上的人是自己。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自己平常是什么样子了，不过就是戴着黑窄框眼镜，单调无聊的白色，死气沉沉的表情，被人看见形容他，除了寡淡、就是丑。
可照片上，自己唇角扬起笑，跟四周活力四射的大学生似乎也没有什么差距。
“宋竞阳？你不是说你下午陪你哥去了吗？现在在这里做什么？撩学弟啊？”
“撩个屁，”宋竞阳一把推开自己的alpha室友，“这是我哥。”
“你哥？”室友惊讶后摸摸后脑勺，看向宋温言，“抱歉啊，你看着年龄很小，我还以为学弟呢。”
宋温言摆摆手，说没关系。
没想到他有一天还会被人说看起来年轻的时候。
宋竞阳给两人介绍，室友名叫程铭，是个alpha，就是猫咪救援社团的团长。
宋温言忽然想到：“猫咪能吃鸡肉干吗？可以捐赠猫粮吗？”
程铭一听：“当然可以啊！”
一个小时后，宋温言拿着从猫咪救助社团团长亲手颁发的小奖章——猫咪救助能手。
奖章金色的，上面刻印着抱着碗憨笑的小猫咪。
宋温言小心翼翼将它踹到口袋里，等他回去，一定要把它放到盒子里保存起来。
“哥，有这么喜欢吗？”宋竞阳眼巴巴的，“不知道还以为你回家，这么高兴呢？”
“说什么呢？”宋温言收起奖章，“我还记着的，当初为什么赌气，你还没说清楚。”
“哥，”宋竞阳说话带着波浪号，“这有什么不明白的，小时候不是你说的，我们俩要在一起一辈子吗？我可是牢牢记在心里的，结果你倒好，趁我高三，急匆匆就嫁人了。”
现在都还没有离婚……
“我结婚了，又不耽误我们是兄弟啊。”
“怎么不耽误，”宋竞阳侧过头，“又不是亲兄弟，谁知道你结婚了，会不会每天都围着你alpha丈夫转？上次也是，你说什么alpha丈夫要回来，就把我一个人丢下了。”
“但你以后也是会结婚的。”
宋竞阳冷冷的：“我不会。”
“我不信。”
见到宋温言捂着肚子，笑得肩膀都抖，宋竞阳郑重开口：“我说真的，我没什么喜欢的omega，或者beta。”
“嘶，那你这麻烦了，”宋温言装作沉思的样子。
“什么意思？”
“宋竞阳，你难道喜欢alpha？”
“哥！”
最后还是宋温言答应宋竞阳明天继续给他送饭，才把人给哄好的。
天快黑了，宋竞阳说要送宋温言回家。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送我回家做什么？”
“我们三年没见，哥你难道就不想和我多待一会吗？”
多待也不是这样多待的。
最终宋竞阳的想法被宋温言无情拒绝：“明天我会给你送饭的，明天就能见了。”
拿出钥匙刚想开门，宋温言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身上alpha气息这么浓？你还记得自己是个结过婚的beta吗？那个alpha是眼瞎吗？”
无端的恶意涌来，宋温言一向的行为是逃避，他率先会反思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对，才会让别人讨厌自己。
但说他可以，为什么要说宋竞阳呢？
宋竞阳今天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想要自己开心而已。
攥着门把手的手一直发着抖。
“请问我们认识吗？”宋温言背靠在门上，声音不稳，“你总是对我有很大意见的样子，我是哪里惹到你了吗？还有你总是污蔑我，要是你真的只是为正义发声的话，我希望你下次能带着证据过来。”
他不想要自己喂他的小狗，所以宋温言把鸡肉干捐了。
不想要看见自己，他特意选的别的路绕回来，明明什么都考虑了，这人为什么还要揪着自己不放。
那人冷笑一声，不明不白，又居高临下，昂着头跟施舍似的：“我叫今晨。”
说完牵着雪人走了。
徒留被坏了心情的宋温言跟个傻子一样，失了力气僵在原地。
叮咚——
宋竞阳：【哥，到家了吗？】
宋温言深吸一口气：【我刚到了。】
宋竞阳：【刚有碰见什么不好的事情吗？哥可以告诉我，我会帮你的。】
宋温言下意识抬头四处张望，但天色太晚，四周什么也看不清，再加上想不到宋竞阳悄悄跟自己来做什么。
他回到：【没什么，我收拾一下就要开始直播了，你想吃什么，我可以直播给你做。】
宋竞阳：【这就是我身为大主播弟弟的殊荣吗？唔唔唔，哥，我想吃红烧鸡翅，哥你几点播呀，我好守着。】
宋温言：【八点开始。】
*
遛狗结束，今晨正打算带着萨摩耶回去的时候，空无一人的草地角落处忽然响出清楚的石子落地声。
声音不小，不是被人抛出来的，就是从高处掉落。
雪人一听到声响，好奇心旺盛地跑过去，对着那颗石头叫两声。
出于alpha的直觉天性，周围有什么极具威胁的存在，今晨扯了两下狗绳打算离开。
还没等走，萨摩耶的叫声忽然变大。
他转身用力过猛，脚踝扭着差点跪倒在地，抬头还没看清楚眼前人是谁，脖子一劈，直接晕倒在地。
晕倒的瞬间，眼前忽然一片黑，所有声音消失殆尽，如同五感尽失般轻易将一个人陷入无助困境。
好在持续时间不久，几秒后，他费力睁眼，也只能看清一团模糊的黑。
把狗拴在原地，宋竞阳扛着人角落，专挑得是显眼的，脆弱的地方揍。
都是alpha，谁想让别人知道自己被揍了，这打下去的伤至少五天才能消，先让他在家里安生个五天再说。
眼看着快到约定时间，宋竞阳转身寻了个监控死角。
一路摸索着回到寝室，正好八点。
*
宋温言把下午自己和宋竞阳拍摄的照片，框起来，放在自己卧室最显眼的地方，床对面的墙上，醒来就能看见。
而那枚奖章，宋温言有个专门放珍贵物品的小箱子，里面有件十来岁时缝缝补补的红衬衫，还有些乱七八糟的但具有纪念意义的杂品，奖章被搁置在最上方。
宋温言手指轻抚过小箱子里的物品，收集纪念品让他有股满足感，似乎无论在外面遇见什么，回家看见这些东西都能让他的心平稳下来。
调整好情绪，宋温言换上女装打开直播间。
“大家好呀，今天要做的菜是——红烧鸡翅。”
一溜水的评论都喊着“妈咪”“老婆”。
准备好各种食材后，宋温言在鸡翅表面划上几刀，冷水下锅，加入葱姜料酒焯水，一边做还一边讲解。
发丝垂落，蒸出来的水汽让乌黑的发丝贴着白嫩的脸，侧脸露出的红痣简直让人挪不开视线。
等过了好久，宋竞阳堪堪回过神，眼神飘忽，怪不得网友都对着他哥喊老婆。
心痒痒，别人能喊，他当弟弟的为什么不能喊？
趁着他哥不注意，他敲击手机，不过两秒，一句“老婆”的弹幕飞进去，与千万声“老婆”“妈咪”杂糅在一起。
宋竞阳莫名有点不爽。
他一向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性子，拿出手机，对着聊天框简单敲击两下，点击发送后，理智回笼。
看清楚自己到底发给宋温言什么后，瞳孔骤缩，呼吸加重。
屏幕前的宋温言停下动作，隔着一层雾看不清手机弹出来的消息究竟是什么，他凑近，红痣更为显眼。
弹幕差点疯了。
宋竞阳也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