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男人谈及考虑防御时，江与夏翻开了自己的笔记本。上面记载了他查找资料时以自己为参照体整理的初版方案构想。
该方案当初差点被杜向一口气驳回，险些当场尸骨无存。
江与夏看得仔细，毕竟如果只考虑抵抗，那预测中的损失情况就变成了现实里一笔笔真实的血肉。它不是合格就足够，而是要力求零伤亡！
思绪翻飞中，男人低沉的嗓音，语调不紧不慢传入他的耳中。
“中部战区特战队…陆焱。”
似乎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江与夏翻页的手指一跳，差点以为自己英年耳背。
将笔记本放回膝前，他这才抬头认真打量高位上的男人。
男人身姿笔挺，一身看不出真实身份的便衣打扮，手指夹着文书没半分晃动，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沉稳又靠谱。
确实是一派十分熟悉的作风。
江与夏看向男人手中夹着的那张纸，a4纸大小，密密麻麻的小字隔太远他实在看不清。但印在纸上面的名字、职位是加粗的，红底照片下还给戳了个章。
【陆焱，中部战区·特战部首席。】
怎么说呢？打眼望去，纸上关键点愣是标的明明白白。
江与夏眼神轻飘飘落回膝盖，面上绷着，心里直打突，总感觉这事来的奇怪。
这位特战队的首席将文书足足展示了近一分钟，似乎要确保所有人都能看见，这才随手折起文书将纸放回裤袋。
整个会议室又恢复了安静，但和平时的氛围有所不同。毕竟，像江城区这里的小单位，说实话，离特战队可谓八杆子碰不到一块。谁能料到，连个副手都没带，单枪匹马过来做任务的人，会是他们望尘莫及的顶尖人才？
可转念一想，这特战队首席都来了，棘手程度可见一斑。
江与夏将念头在脑袋旋了一圈。
他的铁头同事又发问了：“，您的履历很精彩，我很敬佩您取得的成果。但我想，这个任务事关重大，关乎一整座城市的存活。不可能上面只安排了您一人过来执行吧？先不说您作为上将的价值有多大，就一个人的力量对于一座城市而言，到底有所欠缺。既然您谈到的安排是我们主动放弃了进攻，转而选择防御，那后续的支援是否可以保障我们依然有留存实力，保存后备力量？”
江与夏简直想鼓掌。
直球，永不过时！
杜向这下坐不住了。这话说的，就差没当场指着人鼻子骂：别逼逼，履历再多，你一个人也不行。另外，啥也没准备，想全军覆没就直说。
不过，这话虽然直白，却也是事实。杜向给了李玲一个手势，让她去倒杯茶，嘴里和稀泥说话：“既然上面让过来，后续工作肯定是做好了。我们江城区辖区范围虽说不算大，但人口那可是一点不少。这么多人，上面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安排了。大家都先放宽心，好好听把任务情况交代清楚。要明白，团结一致才是赢的前提。”
“大家说，对不对？”
杜向的一番话说下来，会议室的氛围明显稳定了不少。
也是，江城区虽不算什么大城市，可是人口数量这么大，没理由说放弃就放弃。既然选择了抵抗，肯定是有什么后手准备着。
陆焱本还想再听听这些人说话，可主事的人一番话下来，确实安抚了不少人的急躁。
可惜，还不够。
“杜主任说的没错，我们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城市。”话音一转，陆焱继续道：“但是，这一次的情况确实非常紧急，你们作为本辖区内的管理人，最大的目标就是尽可能地保护更多的人。”
“或许你们也猜到了，本次会议，也是作为行动前的动员大会。”
“此次行动目的为——”
“不惜一切代价保护民众安全。”
话音落下，会议室刚缓和的气氛重新绷紧。
陆焱话音落下，似有所觉，眉头紧簇。突然站了起来，抬头看向窗外。
他的动作让会议室众人一惊，纷纷也朝窗外望去。
此时，本该大亮的天空陡然暗了下来。会议室冷气呼呼运作，可室外，肉眼可见的大风凭空掀起，狠狠朝着玻璃窗拍击，震出呼啦怪异的声响。
江与夏正默默低头听上面来的领导侃侃而谈，见身边同事视线刷刷转向窗外，他也朝窗户那头微微仰头望了望。等看见了外界的画面，作为底层喽喽，他忍不住吐槽：夏至的天气确实反复多变，大白天是烈阳日，等半夜说不定就成了暴雨天。今天这风劲够足，配合满天的涨水蛾乱飞，场景堪比五毛钱灾难特效。
心里啧啧感慨，江与夏悄悄换了一个姿势去观察紧贴在窗壁上，格外活泼、数量庞大的涨水蛾。
听到一片啪啪啪，似碎鸡蛋撞向窗户的声音，江与夏摇摇头，还以为是和以往一样下雨涨潮引起的涨水蛾泛滥。可紧跟着就一个冷不丁坐直身体，他又看了看窗外，越想越不对劲。眯了眯眼，又打量数量庞大，几乎以同归于尽的力道疯狂撞击窗户的飞蛾。
杜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您刚来可能还对咱们江城的天气不太清楚。这个夏天啊，就是容易出现高温天气后的大降雨，伴随大风是很正常的情况。”
“还有这蛾子吧，也是——”不等杜向说完，两道声音同时打断了他。
“散开/避开！玻璃碎了！”
话语落下，被涨水蛾撞击的窗户咔咔开裂。伴随一阵堪比飓风的风速，玻璃窗被卷成碎片往室内席卷而来，铺天盖地的涨水蛾也如大军压境一般向众人俯冲。
陆焱几乎在风浪袭来的瞬间就将身旁的窗帘快速扯下，动作利落地翻滚，手臂高抬，将窗帘作为紧急防护装置，第一时间挡在众人身前。
江与夏也随手抄起笔记本挡住头，站起身高呼提醒：”应急预演，大家快蹲下！“
会议室众人条件反射蹲下抱头，将身子挡在厚重实木桌底，惊慌的声音被破空声掩盖，离玻璃窗最近的人攥紧遮盖的窗帘，只有露出少许的手臂被划伤几道口子。
事情的发生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窗户的玻璃碎渣掉落在地，碎无可碎。视线里，蜂拥而至的涨水蛾几乎将会议室彻底堵实。
江与夏紧紧抱住笔记本埋头，计算着安全时间，心里默数字。等他抬起头，就见到另一边的陆焱站起身。
狂风下，陆焱浑身上下被涨水蛾包裹，一眼望去，是足以让密集恐惧症患者害怕到失语的程度。
当然，他也没好到哪儿去。
江与夏抽空看了一眼手机，已经是断网状态。气候小贴士在刷新前也显示半小时前的气候一切正常，不存在异常暴雨飓风。
可现在的情况却让他心中疯狂拉响警铃。
江与夏研究过关于不明物种的所有资料，官方通报的不明物种仅仅只有个例。可实际上，出现异常的次数远不止记录在案的资料，只不过这些事件很多是由寻常生物参与造成的，才被排除在外。
可惜的是官方没有将后续资料纳入资料库，他也没有权限去查阅，不知道这些事件最后被如何处理。
现下，这漫天的涨水蛾肯定不正常。
不知道这和刚刚男人口中说的不明生物群有没有联系。
江与夏用本子将脸挡住，口鼻耳朵都用自己的外套包裹的严实，微微睁眼看过情况后又迅速闭上，缓慢朝陆焱的方向靠上去，极力忽视身上被蛾子爬过的毛骨悚然之感。
陆焱也注意到了向他靠近的江与夏。
他记得这个青年，方案写得很好。
似乎想到什么，陆焱主动往江与夏方向而来。
两人靠近，陆焱和江与夏的声音同时响起：“看出来了？/有情况？”
视线相对，都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可会议室的人显然也不是傻子，回过神来后，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劲，神情都格外难看。
杜向的声音在噪音中艰难传来：“有受伤的吗？”他转头张望，没注意说话的时候一只涨水蛾扑腾两下钻进他的嘴里。
下水道的臭味和一阵苦涩粉质物瞬间涌入口腔。杜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干呕，结果嘴一张，更多的涨水蛾滋溜溜钻进嘴里。
陆焱瞧见后脸色一黑，撕扯下一块窗帘大步朝杜向而去，粗略遮掩后对着他后背猛拍下，把杜向卡进喉咙的蛾子给弄了出来。
同时间，江与夏跑到应急灯设备的开关一侧，将应急灯抽出，甩到角落，接着用袖口挡嘴喊道：“把灯关上，蛾子有趋光性！”
经过提醒，众人似也想到了。靠近开关的人立马起身将灯一关。于是，成群的涨水蛾如同无头苍蝇在半空中盘旋，随后齐聚一头往应急灯源飞撞。
江与夏远远朝着陆焱点头，陆焱接收到信号，直接扛起险些瘫软在地的杜向，几步跨过桌面交给江与夏。遮盖住嘴朗声大喊：“大家撤出房间，准备好灭火器！”
说完，把散乱的窗帘一裹，掏出打火机点燃，又扯掉酒精瓶盖，直接洒在布料上，起跳越过窗户。
动作行云流水，完全没有一丝停顿。
火势在烈风下燃烧得极快，腾空而起的大火如同野草袭境气势汹汹。江与夏眼睛睁大，二楼说高不算高，陆焱跳得太快，点火烧帘的动作在他意料之中，可对方为了最大程度保护众人，竟然选择了直接跳窗！
他匆忙将应急灯关掉。随着风势急速燃烧的大火吸引着满室的涨水蛾，让它们追着陆焱而去。火光中，风席卷灰烬，砰砰炸开的声响此起彼伏。
恶臭味缠绕不断。
一旁的杜向刚被江与夏扶稳，冷不防见到陆焱跳窗下去，身子一个激灵，吓得本就惨白的脸更是凄厉，甩开江与夏的手臂，抖抖索索跑向窗户。
事情发生的太快，等江与夏追着杜向到窗户时，冲天而起的火光被乌黑一片的涨水蛾团团围绕。
火焰内圈不断掉下涨水蛾的尸体，可依旧有更多的涨水蛾涌上。
惊悚恐怖，源源不断。
杜向整个人崩溃大喊：“！！”一边喊一边犯恶心地干呕，暗想自己工作熬了大半辈子，竟然在退休只剩几年的情况下要丢了饭碗，简直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江与夏心道他们主任竟然也是性情中人，被感动成这样，遂安慰说：“别担心，没事。”
不过他的话也不是安慰。
方才他同陆焱靠近交流就提了一嘴，会议室外有一个水池。原本是想引着这些涨水蛾说出来的，没想到成了陆焱计算中的重要一环，不出意外的话，陆焱应该是待在水池里面的。
江与夏低头望向下方的水池。
火势熊熊，视线看不清，判断有概率失误。他皱着眉，虽然心里认为陆焱应该没有事情，但事情总是有可能出现误差的。
就这么打量着，突然一片红光的画面中，似乎闪过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等等？
刚刚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闪过去了？
大半夜不睡觉，我想上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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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