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与蒋世欢的约定,张迎甲顿时开心不已,连路也忘了看,一头撞在前面马车上。
马车的动静惊扰了同样立在马车边上的人,那人一脸严肃,看相貌正是那日蒋父书房里的老者,他显然很不满张迎甲的冒失举动,立即斥责道:“毛手毛脚,也不看路!”
“对不起,爹!”张迎甲很怕自己的父亲,连忙收了心思,规规矩矩低头站着认错。
不过,但凡是这种局面,总要有个人出来打圆场,那日的张公子从后面走上来,轻轻推了推张迎甲,好声道:“好了,快上马吧,全家就等你一个了。”
随着张将军一声冷哼,张迎甲这才敢松动脚步,乐滋滋地上马回家。
第二日一早,满心惦记着约定的张迎甲饭也来不及吃,兴高采烈地跑出了将军府,余下张母跟在后面喊道:“一大清早,又去哪里!”
“你别管他!他还能去哪儿,一天到晚,逗猫溜狗,就是不用功!”张将军坐在饭桌上,对张迎甲越加不满。
听到张将军如此评价自己的儿子,张母语气也不好了起来:“你当谁都是你呀!少把你那套要求放在甲儿身上!”
“遇圭能做到,他为什么不能?都被你宠坏了!”
“我就宠他!谁让你一天到晚都在挑他的毛病!”说完,还气不过的张母看向下人:“都愣着干嘛,把菜收拾了!反正你家老爷也吃不下了。”
眼看战事升级,张遇圭主动起来劝和:“娘,爹也是为了小弟好。爹,小弟虽然资质不行,可品行端正,胜过京城多少公子,你有时对他确实严厉了点。”
可张遇圭才说完,张母便呛声道:“你父亲要是认错!他就不姓张了!”
气得张将军一拍桌子:“我出去吃!”
而另一头,张迎甲来到两人约定的大树下,满怀期待。不过一墙之隔的蒋世欢早就忘了这事,正缠着蒋藏锋带她出去玩,结果理所当然地被拒绝了。
无聊又无奈的蒋世欢只得叫上蒋若玉,附带一个挽月,三人跑到花园里的池塘喂鱼。
然而这里的鱼天天时时被她们喂,早就吃得膘肥体壮兴趣缺缺,一个二个头都懒得冒出来。
“欢姐姐!你再去求求爹,让我们出去一次呀!”蒋若玉显然还想着上次出去玩的事。
“上次是去祈福,这次干什么?”
“你就说上次不够诚心,这次你要诚心去。”
“你觉得爹会同意吗?”蒋世欢的眼中满是不可能。
蒋若玉当然知道不可能,可由自己确认后,心里还是一阵失落。
一边的挽月见两人不开心,便拿出一只草编的蚱蜢,神秘地问:“两位小姐,见过这个吗?”
“这是挽月你编的?”蒋若玉来了兴趣。
“当然,小姐要是想学,我教你!”挽月很是自豪。
“也教教我!”蒋世欢以前只见过玩意儿,可不知道怎么编出来的,现下学好,有朝一日回到现代社会了,拿出来炫耀也不错!
于是兴致满满的三人又跑去摘草叶了,而外面的张迎甲一直等到天黑,从期待到失落,最后天**暗,盛怒离去。
“小少爷回来了!”仆人扯一嗓子,全府的人都知道了。
听到儿子回来了,张母连忙赶来,担忧道:“哎呦!甲儿,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你再不回来,我就叫你哥哥寻你去了!”
心细的张遇圭瞧见了张迎甲的失落,便问道:“怎么了,被欺负了?”
“向来都是我欺负别人!”张迎甲余怒未消,却也不敢发在母亲身上,只是冷声道:“我没事儿,娘。天黑了,我就不吃了,我休息去了。”
终于瞧出不对劲儿的张母来到张遇圭身边:“这,他怎么了?”
“不知道,明日我去问问。”张遇圭望着张迎甲离去的背影,眉头微皱。
可自那以后,无论他怎么问,张迎甲就是都不说。张母越想越担心,便把错处全归在张将军头上。张将军被骂得没办法,只好找来张迎甲问问。
突然被点名的张迎甲还以为自己又惹了什么麻烦,让父亲不高兴了,一进门便道:“爹,这几天我连门都没出,那麻烦绝对不是我惹的!”
“谁问你这个了!”张将军一拍桌子,显然他不擅长怎么和儿子沟通,还得张遇圭出来解释:
“爹是想问你,那天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那天?”张迎甲先是不明所以,后来想到了,火气也跟着上来了,直接没好气道,“哦!没什么!”
“什么没什么?”张将军最烦这些弯弯绕绕,对着张迎甲吼道,“你娘天天以为是我的错。你做了什么赶紧和你娘说去,省的她天天来念我!”
张迎甲很是无奈:“真没什么,我都和她说了,娘自己要多想的。”
看着张迎甲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张将军叹口气道:“你今年也满十八了,没过两年便要行冠礼。是该给你订一门亲事收收心。”
谁知听到要定亲事,一向在父亲面前谨小慎微的张迎甲居然立即跳起来道:“我不要!”
“由不得你!”张将军甩下一句不容拒绝的话,便看向张遇圭,询问道:“那天,我们在蒋父看见的那女子,怎么样?”
张遇圭思索一番:“爹是说蒋公家的三女儿?”
“就是她!”张将军轻拍桌子,“她叫什么来着?”
张迎甲见两人丝毫没在意自己的想法,只得坐在一旁生气地小声嘀咕:“尽管你订,反正我不娶!”
“好像是叫蒋世欢?”
“世欢!”张迎甲跟个烫熟的虾子一样又跳了起来。
“你又怎么了!”张将军更为不满。
张迎甲忽视了一意孤行的父亲,径直来张遇圭面前,认真问道:“哥,你刚才说她叫什么?”
“蒋世欢?”张遇圭也迷惑了,“你知道她?”
“不认识,没见过,不知道!”张迎甲赶紧否认三连,他当然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被人耍了。末了,又想起这是在给自己说亲,于是又加上一句:“还有谁订的谁娶!反正我不娶!”
害怕张将军收拾自己,他一说完就连忙溜出了房间。
气得张将军在后面不停喊:“逆子,给我滚回来!”
张遇圭倒是饶有兴趣地思量着张迎甲留下的话。
而不知道自己放了别人鸽子的蒋世欢已经对草蚂蚱失去了兴趣,正好蒋父又因公事要离开盛京一段日子,于是她便撺掇着蒋若玉天天去缠着蒋藏锋,想要出去玩玩。
“哥哥,我们不去逛街了,我们和你去校场好不好!” 久居深闺的蒋世欢并不知道蒋藏锋的官职,只知道他时常去校场。
面对两个小无赖,蒋藏锋很是无语:“你们是女子,怎能去校场那种地方。”
蒋世欢赶紧给他提建议:“我们可以女扮男装,扮成你的小厮!”
当然,蒋藏锋还是不同意。于是两人相互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坐在地上抱住蒋藏锋,睁着无辜可怜的大眼睛望着他。
“你们又来这招!”蒋藏锋崩溃了。
“哥哥,你就带我们出去一下嘛!我们保证听话的!”蒋若玉哀求道。
实在拗不过两人的蒋藏锋只得答应,两人这才欢欢喜喜起来。
不过就算蒋藏锋答应了,蒋世欢也没报多大指望,直至晚上崔婆子拿来两套男装,一边絮絮叨叨地抱怨二公子,一边劝两位小姐不要去。这时蒋世欢才明白,蒋藏锋是认真的。
她没去深究为何蒋藏锋要带他出去,而是趁夜深人静时和系统商量回家的线索,顺便谈论下明天怎么玩。
“你这个哥哥挺开明的嘛!”系统听蒋世欢说完,跟着感叹了句。
谁料蒋世欢不乐意了:“再开明也不会让我随意出门。再说,上次你说的线索呢?”
系统显然没在意线索的事,而是试探道:“你在长明寺没遇见什么人吗?”
“倒是遇见了一个,虚伪做作,假仁假义,怎么了?”
面对蒋世欢的反问,系统又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道:“日久才能见人心,世欢,你若对这个世界抱有恶意,那你看到的也只有恶人。”
这句话突然戳中了蒋世欢的心,为了掩盖自己的心虚,她正欲大声反驳。结果系统甩出一张“晚安”图,就息屏下线了。
余下的蒋世欢还沉浸在心虚中,也转身睡去了。
第二日,蒋藏锋一路上不停嘱咐两人不要说话,不要离开他身边……
可到了校场,两人全然忘了蒋藏锋的嘱咐,开心地四处蹦跶。幸好今日校场上没什么人,否则别人一看动作,就知道谁男谁女。
正当蒋藏锋招呼蒋世欢两姐妹时,身后突然响起个声音:“蒋兄,今日你怎么来得这么晚?”
他转身一看,见是张遇圭兄弟二人,便笑道:“是张兄来的早了!张小公子也来了?”
因为不曾见张迎甲来过校场,蒋藏锋不免多问了句。
其实张迎甲也不想来的,可惜今日张将军休息在家,他怕被打,赶紧找了个借口跟着张遇圭来到校场。面对蒋藏锋的询问,他正想把那借口拿出来晒一晒,就看见蒋世欢穿着男人的衣服跑过来。
顿时,张迎甲忘了什么借口,瞪大双眼指着蒋世欢喊道:“是你!”
蒋世欢定睛看了看,随即笑出来:“小甲!你怎么知道是我!”
“你就是化成灰了,我也认识你!”张迎甲很是激动,不过是愤怒那种激动。
两位兄长反应过来:“你们认识?”
张迎甲只记得自己被放鸽子的事,也不管自家哥哥的问题,径直追过去质问道:“为什么要骗我!”
还不知道自己放人鸽子的蒋世欢并不怕他的怒气,理直气壮道:“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你说在那树下见的!”
这句话一出来,蒋世欢什么都记起来了,不过她才不愿承认呢,于是反问道:“我当时怎么说的?”
“你说下次见!”
“呵!对呀!我说的是下次,又不是明天!你自己理解错了怪我。”
这分明是狡辩,偏生张迎甲又辩不过她,只能重复道:“那也是你骗人,谁知道下次是哪次?”
“这次不就是我说的下次喽?”蒋世欢偏着个脑袋,很是得意。
“这不算!”
“这个怎么不算!”不等张迎甲说完,蒋世欢立刻抢道,“你自己想错了。还怪到我头上!”
她一边走一边说,张迎甲涨红了脸却只能步步后退。
“一来就冲我发脾气!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我是谁?我可不会惯着你,赶紧给我道歉!”
最后张迎甲退无可退,又不知如何反驳她,只好跑到张遇圭身边抱怨:“哥!你看天下哪有她那样的女子!”
“谁说没有,我不就是喽!”蒋世欢俨然一副胜者的姿态,见张迎甲跑去告状,自己也赶紧来到蒋藏锋身边,“你以为就你有哥哥,我也有……”
可一看蒋藏锋的脸色,她又立马焉了下来。
“怎么回事?”蒋藏锋面若寒霜。
蒋世欢委屈地低着头,双手背后,一只脚画着小圈圈,旁边的蒋若玉怕火烧到自己身上,十分没义气地躲在一边,气都不敢出。
“我就兰心姐姐出嫁那天遇见他了。是他自己丢了玉佩来找我的!”
“在蒋府丢了玉佩该找蒋府的人才是,怎么找你去了?”
看见蒋世欢真大事不妙了,张迎甲又觉得过意不去,赶忙过来解释道:“蒋公子。当时是我不知道世欢的身份,误会她了,她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才帮我找玉佩的。我们两个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你别解释了好不好!”蒋世欢觉得张迎甲存心报复,“你越解释越乱!”
“我好心帮你……”
“反正你闭嘴!”
见祸事是自己弟弟闯下的,张遇圭也不能看戏了,帮着劝蒋藏锋道:“蒋兄,我弟弟的品行你是知道的,他虽然顽皮了点,可心性不错。你家妹妹,你也清楚。两个小孩子遇到一起了,总要玩闹一番。”
然后扯了一下张迎甲,继续道:“是迎甲的不对,不知礼数,冲撞了三小姐!迎甲,还不道歉!”
张迎甲后知后觉,立马道歉:“世欢,对不起呀!”
不过张迎甲并不能决定她会不会挨家法,所以蒋世欢没理他,而是抱着蒋藏锋的手撒娇道:“哥哥,下次我去哪里,一定先问你好不好?你别生气了!”
这时蒋若玉终于想起了心中那点义气,跑来给蒋世欢求情:“哥哥,当时我们是怕你和爹责怪才不敢告诉你的!哥哥,下次我们一定和你说,你别告诉爹好不好!”
“你们两个就不能让我放心一下吗?”蒋藏锋叹了口气,事情就算过去了。
自然蒋世欢也听出了这点,立马阳光灿烂起来:“那哥哥,我和玉儿可以去玩了吗?”
“不准!还惦记着玩!”
两人又愁眉苦脸起来,蒋世欢还埋怨地瞪了眼张迎甲:“都是你!”
累人受过的张迎甲心有愧疚,便一路跟在蒋世欢身边给她说些趣事解闷。
可再有趣的故事也不如自己经历,蒋世欢看着马上的张遇圭,羡慕道:“好想学骑马呀!”
张迎甲一听,立马跳出来表现:“我会!我可以教你!”
面对他的殷勤,蒋世欢直接甩了个不屑的眼神,随后看向蒋藏锋。张迎甲顿时了然,可他也不敢去求蒋藏锋,只好看向张遇圭。
张遇圭无奈一笑,下马来到蒋世欢面前道:“我听说草原上的儿女皆可策马奔腾。三小姐,你想试一下吗?”
蒋世欢的内心疯狂点头,面上又可怜兮兮地望着蒋藏锋。
“欢儿,你不会!”蒋藏锋很不放心。
“不碍事,我可以教她!”张迎甲有些激动。
看着两人期待的目光,蒋藏锋还是妥协了。
一得准许,蒋世欢一步蹬在围栏上跳进马车,张迎甲紧跟其后。两人一教一学,玩的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