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了！”
苏颖睁开眼睛坐起身，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她在体育馆打羽毛球的时候有些头晕，被扶到更衣室休息，这才闭眼没一会儿，外面就响起了嘈杂的声音，伴随着东西打砸和人们恐慌的叫声。
什么死人了？苏颖惊得瞬间清醒过来，跑到门口将门反锁，耳朵贴着门听外面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外面安静下来，正常音量的说话声隔着门听不清，苏颖想了想，在更衣室翻出来自己的羽毛球背包，装了两个球拍才走出去。
体育馆大厅站着许多人围在一起，中间说话的是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面色严肃认真，身材有点走样了，站姿挺拔端正，看脸和身高还是能看出来年轻时候是个帅气的男人。
“我已经报警了，在警察来之前谁都不准离开，当时十分混乱，在场的很多人都有杀人的嫌疑，咱们都配合一下，不要给警察来办案增加麻烦。”
苏颖站在最外围仔细听他说的话，觉得声音有些耳熟，又踮脚看了看这个男人，这一看不要紧，苏颖立马感受到了来自天敌的血脉压制，这不是她小学时候的校书记李长钧吗？
苏颖从小就不按套路出牌，最喜欢和老师反着来，李长钧当时刚毕业做老师，长得帅气人也幽默，全校学生没有一个不喜欢听他的，只有苏颖会和他顶嘴，但小时候的苏颖成绩好，家庭条件也好，长得白净比别人看着讨喜，李长钧对她十分纵容，还教育那些打小报告说苏颖坏话的人。
没过几年李长钧就从普通老师变成了校书记，到苏颖初中时候听说李长钧已经调到教育局了，初三的全市体育中考还是李长钧负责的，苏颖领取号码牌时候李长钧还笑着说加油，显然是没忘记这个调皮的学生。
只是哪有学生不怕老师的，苏颖小时候是仗着成绩好又不懂事，才敢耍小孩子脾气，现在已经大二了，从高中开始她就见识过人外有人，早认为自己是个普通人，现在突然看到当年的老师，心里还是不免一颤，等大家四散找地方休息，苏颖也没敢凑上去打招呼，找了个角落坐着，向旁边人打听到底怎么回事。
“刚才有两个人打球打得好好的，突然和发疯一样，扑着人就又抓又咬的，一群人上去拉架也不管用，混乱之中把他俩失手打死了。喏，就中间衣服盖住那两个就是尸体，现在好了吧，等警察来都不知道几点了，我家里还等着回去做晚饭，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给苏颖解释的这个阿姨人很好，刚才苏颖头晕就是被她帮着扶到更衣室的，苏颖一边听一边点头：
“那确实，今天碰上这种事情也是倒霉，一会儿警察来了还得盘问好久，要是运气好能先问到您，说不定可以早点回去。”
苏颖知道这里想走的人肯定不止阿姨一个，大家能留下是因为李长钧在教育局的位置不低，没人想因为这么件事和他对着干，当年苏颖陪着同学去优秀教师墙对着李长钧犯花痴时候，她无聊看了每个老师的简介，李长钧大学专业是心理学，这个专业和教育不算十分对口，不知道他怎么升得这么快？
天色渐晚，所有人手机信号全断了，体育馆里的人都开始烦躁，不知道警察什么时候才能来，苏颖摸了摸肚子，她在更衣室吃过零食都觉得饿，更何况这些运动了一下午的人们。
这个体育馆是私人办的，位于东临市偏南的一个小区外面，已经离出城高速不远了，里面有羽毛球区、乒乓球区和健身区，还开设了兴趣班，大人们勉强能忍耐，可兴趣班的十几个小孩子见不到家长肚子又饿，已经开始闹腾，教练们忙得打转，哄了这个又哄那个，嘈杂的人声扰得人心烦。
苏颖从背包里拿出自己带的糖，走到正在哭的小女孩面前，温声细语地哄了两句，把糖递给了她，这小女孩是羽毛球兴趣班里最小的一个，只有五岁，羽毛球拍长度都和她人的高度都差不多了，苏颖看他们训练时候，小姑娘姿势还很标准，挥拍挥得虎虎生威，比好多年龄大一点的孩子都好。
“谢谢姐姐。”
小朋友很容易被收买，小女孩圆嘟嘟的脸上还挂着泪，嘴角却已经开始向上弯，道谢的声音脆生生的，赖在苏颖身边就不走了。
苏颖一贯喜欢小姑娘，也没赶她走，虽然不说话就抱着她拍拍，但小女孩再没有闹腾。
苏颖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扭头才发现是李长钧在不远处坐着，饶有兴趣地看她。
看什么看？
苏颖不觉得自己会被认出来，已经五年没见过面，早就长成大姑娘了，女大十八变，怎么可能那么好认。倒是心里觉得李长钧变了不少，不是说身材的走样，而是他这样盯着年轻女孩看，肯定是当官之后学坏了，小学时候就听说他结婚有老婆儿子，现在这把年纪了还不知检点，苏颖心里暗暗鄙视了一把。
“苏颖，过来帮忙。”
李长钧的语气十分坚定，吓了苏颖一跳，她把小女孩放下，猛地站起来满口答应，过后又觉得自己丢人，让小女孩先回兴趣班的小队伍里，这才慢吞吞走过去。
“李老师，好久不见您还能认得我啊？”
李长钧扫了她一眼，笑着反问：
“你又没长变，和小时候一模一样，我怎么会不认识你？走吧，和我一起去前台搬箱方便面和火腿肠，给这些小孩分着吃。”
这些活一个人就能做完。
苏颖心里吐槽，这么多年没见了还是老样子，当年问都不问就让她进校羽毛球队天天盯着她训练，结果市里根本没有羽毛球的女子比赛，现在也是根本不需要她的事情，非要带着她做。
但想到是给小朋友们吃饭，苏颖也没那么抗拒，跟在李长钧身后拿了一袋火腿肠和卤鸡蛋，李长钧付款后抱着一箱方便面，给小朋友们一一分发。
大人们也都坐不住了，全跑到前台买了各种吃的，体育馆里充满了食物香味。
“吃吧，我请你。”
李长钧递给苏颖一桶泡好的面，又揉了揉她脑袋。
苏颖心说小时候也没见李长钧这么喜欢揉脑袋，最多的事情就是把她从领操台抱上去又抱下来，由着她来回玩而已，怎么长大了反而还被人揉脑袋。
“老师，我已经长大了要注意形象，揉脑袋不好，发型会乱。”
苏颖拐弯抹角地提醒他。
李长钧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埋头开始吃面。
苏颖闻着香味也觉得饿，坐在旁边埋头苦吃，但是她从小吃饭就仔细，经常被人笑话吃米是一粒一粒吃，吃面是一根一根吃，怎么都吃不快，吃完抬头发现就连小朋友们都早早把垃圾扔掉了，盯着她看。
苏颖还沉浸在怪不好意思的情绪里，面前就伸来一个空桶。
“给你，我也刚吃完，一起扔掉。”
李长钧似笑非笑看着她，小时候在球队训练时经常给这小孩零食，她当时就吃得细嚼慢咽的，这么多年居然还没变化。
苏颖接过空桶转身就跑，即便知道李长钧是刻意等她吃完免得她一个人太突兀，也绝对不想感谢他，老男人对年轻女生这么体贴，绝对是没有好心思的。
苏颖这么想着，扔完垃圾也没有走回李长钧旁边，但一下子避开有点刻意，选了个不算太远的位置坐，心里还在盘算自己父母年纪大了，早都已经调离了原先的岗位，不可能像小学时候为李长钧提供便利，他讨好自己绝对没安好心。
走神的这么一小会儿，体育馆里又吵闹了起来，被那两个疯子抓伤咬伤的人有很多，说要处理伤口，怎么都要离开，就算只是蹭破皮都不依不饶，家里有小孩的也纷纷开口，好说歹说要离开。
李长钧也按不住这么多人，只能说这事本来就不由他做主，是公安同志叫大家留下，想回去的可以回去，后果自负。
这一开口不要紧，除了体育馆的前台和教练带着一群小孩没法走，剩下的人走了个一干二净，保洁阿姨都没留下。
李长钧不能走，他知道出了人命关天的事情，他一走这位置就不稳了，作为带头的同志要做好做对，要号召群众，剩下这么些人…勉强算是号召群众吧。
本来想让苏颖帮忙一起留人的，不知道小丫头片子怎么想的，看他就像看蛇蝎，避之不及，李长钧郁闷地想抽烟，又想到有小孩子不能抽烟，只好干坐着发闷。
苏颖也没走，信号断的时候她没法联系到妈妈，但是她知道以妈妈的性格，她半天不回家肯定会来体育馆找，万一路上错过就不好了，还不如在这里等。
这些教练和前台都是年轻男女，没有结婚自然不着急，把小孩照顾好别扣工资更重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已经完全黑了，小朋友们哭闹过，早早就累得进入梦乡，只剩几个大人还撑着精神等。
“恐怕是等不到了，你们看没看过小说，我觉得世界末日要到了。”
一个男教练故作神秘地讲，他看起来很正经，但动作神情都十分痞气。
苏颖忍不住挪到李长钧旁边的位置上，想招收学生肯定要看起来正经的教练，不然家长不放心，但是好教练工资太贵了，说不定这些人都是那种混子学校雇来的，工资便宜，装得正经点就行。
相比之下还是李长钧靠谱，苏颖自顾自点头。
这男教练看到有人点头，来了精神，滔滔不绝发表自己的看法。
“我和你们说，小说里都写丧尸脑子里有晶核，吸收了就能有异能，咱们明天再观望一下，要是真的世界末日来临了，抓着机会走在别人前头，以后那就是人上人，说不定还成为什么基地长或者军官呢。”
李长钧听了这话，眼神暗了暗，不知道在思考什么，过会儿又扭头看着身边敷衍点头的苏颖，心里有了打算。
“但我们带着一群孩子。”
李长钧打断了他的话，为人师表，他始终记得要以孩子们优先。
“那有什么呢？世界末日来临后，最拖后腿的就是小孩和老人，只要我们建了大基地，还会有小孩出生的，但是现在带着他们这些累赘，只会坏事。”
李长钧听不下去这种话，他心里烦闷想去抽烟，就起身往二楼走。
苏颖已经困了，听得迷迷糊糊，感觉身边有人动瞬间清醒，跟着李长钧上楼。
“老师，明天要是还没人来，咱们就都走吧，我也感觉不对劲，不一定是世界末日，但外面肯定有变故，体育馆位置偏，咱们待在这里什么信息都不知道。”
李长钧看苏颖跟上楼，伸进兜里的手又空着拿出来，不能在学生面前抽烟，他憋得慌。
这么些年工作不是很轻松，他对末世题材的各种作品了解甚少，如果真的像那个教练说的那样，该怎么办呢？
“咱们要相信上面，尽快回市区里看看，要是真出了事情，肯定要跟着大部队走啊，总不能和这些人待在一起吧。”
苏颖急得想跺脚，她明天肯定不想和这些不知好坏的人再留在一起，但是如果外面真的危险，她一个人也走不回去，这时候只能拉着李长钧。
“那是什么？”
李长钧指了指外面晃晃悠悠向体育馆走来的几个身影，他视力很好看得出来那不是正常人，他们走路七扭八歪的，浑身骨头僵硬却脑袋胳膊晃荡，用行尸走肉四个字形容再合适不过。
苏颖是近视眼，戴眼镜运动不方便，她一向不喜欢戴眼镜，等身影靠近一些她才看出来蹊跷，这些人外貌和正常人没有区别，皮肤仍然有肉色血色，只是动作僵硬眼睛发直，惊得舌头打结。
“会…会不会是丧尸？”
苏颖没时间和李长钧解释，她跑下楼喊一楼的人。
“快关灯，把小孩都抱到楼上来，外面好像真的有丧尸来了。”
众人手忙脚乱先去找总控把灯关了，没等把小孩子们叫醒，李长钧的声音就传过来，他站在一二楼的中间层楼梯上，幽幽道：
“不用了，关灯之后他们都在原地晃悠，没向体育馆走了。”
丧尸有趋光性。苏颖暗自记下这个特点，没有再去叫小孩子们，免得发出什么声响，她摸黑走到李长钧身边，给他说了趋光的猜想。
李长钧点点头，无论信不信，事情已经发生，明天他必须回家，老婆孩子都在家里，他也担心，之前是因为没以为事情会这么严重才留下来，如果早知道是这种事，他肯定是第一个跑回家的。
苏颖心里难受，不知道妈妈有没有从家里出来，外面这么危险，万一……
她不敢再想下去，只能想想别的事情分散注意力。
“老师，你家在哪里？要是顺路的话明天我们结伴走吧。”
李长钧也有和苏颖同路的打算，如果末世真的来了，上面还撑得住，就要按正常的职务运行工作，在原本的同事没有找到之前，苏颖可以给他打下手，这孩子他从小看着长大，童年的教育最重要，她小时候很好，长大也歪不了，如果政府系统崩溃了，那就需要他自力更生，能和熟人结伴就更重要了。
“你要是没搬家的话，就和你家顺路，在东方明居。”
苏颖笑了笑，那确实顺路，先去自己家，再去老师家刚好。
“没搬家，明天早上我们就出发。”
说好这件事，苏颖稍微安心了点，困意就如潮水涌来，在二楼找了个角落窝成一团睡着了。?
第一次写文发表，欢迎大家评论讨论剧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末日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