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沙漠

沙漠夜晚的星空清晰可见,林知言对于星象学毫无涉猎,但简单的辨别北斗七星算是常识。

因此很快找到了北斗七星,林知言照着北斗七星的方向转了一下,以确保明天早上醒来之后能简单辨别出基本的东南西北。

做完这些,林知言逼迫着自己很快睡过去。

第二日,良好的生物钟促使林知言天蒙蒙亮就醒过来,叶乐川的睡眠似乎十分不错,即便身处沙漠也毫不影响他的睡眠质量。

林知言出于礼貌等了一会儿,眼看时间流逝,叶乐川无一丝一毫苏醒的迹象,别无他法,只好尝试唤醒对方。

好在叶乐川虽然睡眠质量不错,但睡眠习惯更不错,没有丝毫起床气,叫第二声时就清醒了过来。

“怎么了?到早上了吗?”

“沙漠白天阳光过于强烈,咱们最好在方便的时候走路,日头大起来的时候休息。”

简单收拾后,两人踏上了出发的路程。

林知言属于睡时一动不动的那种人,因此两人靠着和太阳升起的相互结合,简单辨认一下方向就出发了。

一路上,除了漫天的黄沙和身旁的同伴,空无一物。

为了节省体力和水分,两人从出发一言不发,除了偶尔交谈一下方向再无声响流出。

很快,太阳悬在头顶,强烈的紫外线晒得两人口干舌燥,林知言为了减缓水分的流失,太阳最大的时候和叶乐川躲在岩石的背面,等没有那么晒的时候再出发启程。

沙漠昼夜温差极大,晚上的时候两人就蜷缩在岩石下。

林知言穿的没有叶乐川厚,因此叶乐川将外套脱下来搭在两人身上,凑的极近。

人体缺水的极限通常为三到五天,在林知言两人出发的第三日,两人发现一个空葫芦。

这给了两人极大的鼓舞,毕竟沙漠里不会平白无故出现葫芦,还是一个加工过的葫芦。

有了容器,林知言告诉叶乐川,两人已经四天没有进水了,饥饿尚且可以忍耐,但是缺水会让两人加速死亡,现在没有植物、水源,两人唯一的办法就是喝尿。

好在叶乐川也清楚情况,别无他法,别无异议。

缺水身体的尿液极难下咽,两人只能捏着鼻子给自己洗脑。

第四日,还是漫天的黄沙。

太阳照常高悬在头顶,林知言已经极其虚弱,叶乐川比林知言也好不到哪里去。

两人裸露在外的皮肤开始大面积皲裂,缺水导致意识开始模糊,刚开始两人还能独立行走,现下两人只能相互支撑着前行。

林知言很清楚,再找不到水源,两人很快就会变成被黄沙掩埋的干尸。

旁边的叶乐川刚开始还会尝试说几句话,但此刻,叶乐川也已经很久没再张嘴了。

林知言极少感到绝望,上学时候,每学期的期末考试,厚厚的一沓书,林知言的舍友每次都会边哭边背——即便林知言舍友根本不是所谓的学渣,但任然每次考试都要哭上几嗓子——好像这是什么专业的传统一样。

但林知言从来不哭,她只是一如往常的沉默着复习。

林知言的舍友后来好奇询问过林知言,为什么看那么多书还那么淡然?

林知言只是回答道:“慌乱不会让这样的状况有丝毫改变,专心看书总会比胡思乱想地看书多些时间。”

后来在医院,即便是出现病情极其危重的病人,林知言也只是淡定的协助老师开始抢救,即便旁边哭天喊地的家属已经哭晕过去。

别人的情绪很难传递给林知言,她也总是接收不到那些常人十分容易出现的情绪,她总是那么淡然——林知言的老师曾说过,林知言的性格极其适合学医。

但是现在,林知言开始感到绝望——她不知道这种情绪是不是绝望,她只是觉得累,极度疲乏——林知言很清楚这是身体缺乏必须营养的后遗症——但是她的头脑开始不太清醒。

她的头脑已经停止了运转,但她的脚步没有丝毫停歇——趁着天气合适,多走才有更大的生存可能。

旁边的叶乐川呼吸开始微弱,林知言要极其认真才能听到对方呼吸的声音。

每当林知言听不到的时候,她就会暂时停下脚步,将耳朵搭在对方的胸前,直到心脏搏动传到她的耳朵里,她才会继续扶着叶乐川前行。

视线开始模糊,意识开始混乱。

林知言开始感到疲乏和劳累,她不知道她还要不要继续前行。

林知言这样想道,但是她的脚步没有丝毫停歇。

太阳开始西行,夜晚开始到来,林知言知道沙漠夜晚的危险,她知道自己必须赶在太阳彻底下落之前找到一个庇护所,但是前面仍然是平坦的黄沙。

强烈的求生欲推动着林知言前行的步伐。

旁边的叶乐川可能清晰于当前的情形,干燥的咽喉感到疼痛,他嘶哑着声音道:“放下我吧,你一个人存活的可能性更大。”

林知言不回话,只是机械地扶着对方前行。

对方疲软的身躯开始挣扎,“丢下我吧。”

未知的死亡带来的恐惧使叶乐川的嗓音轻轻颤抖,但是他还是勉强维持着嗓音的平稳,尽可能地想让林知言听不出来。

叶乐川的挣扎使林知言感到费力,她不想浪费任何多余、不必要的力气在不必要的事情上,因此,她停下了机械的脚步。

“沙漠里的死亡除了缺水、缺食物、昼夜温差过大导致的失温、恶劣天气的危机,还有孤独,我不想死亡来临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

对方的话震慑住了挣扎的叶乐川,他重新将胳膊搭在林知言的肩上开始沉默的前行。

林知言也恢复了沉默,赶在太阳彻底下山之前,两人终于找到一块岩石。

此时,距离两人苏醒过来已经过去了四天五夜,即便是尿液也已经见底。

但两人还是除了漫天黄沙,再没有见到任何东西。

此时已经快到缺水的身体极限了,叶乐川可能是觉得两人没有存活的机会了,他好似回光返照一般开始喋喋不休起来。

林知言本不想搭理对方,但休息之后得到缓解的头脑又失去了绝望的情绪,她为了叶乐川能更好的保存体力,还是勉强张嘴回答了对方的问题,“我失忆了,我也不知道我多大年纪。”

即便是死亡的阴影一直笼罩在林知言的头上,她还是坚持着自己失忆的那套话术。

才说完自己19的叶乐川混乱的头脑开始反应过来,失忆之后名字可以是乱编的,年龄的真假也没有任何意义。

尴尬、挣扎在他的脸上闪过,可能是年龄太小,社会阅历不够,叶乐川踌躇着开口道:“其实我没失忆。”

“我知道。”

“你知道?!”因为震惊,叶乐川声音稍微增大,干涩的咽喉开始不适,他开始剧烈咳嗽起来,疼痛感迅速袭击了咽喉部,他感到喉咙有了血丝。

林知言注意到叶乐川没有丝毫停下来意图的咳嗽,只好劝告对方缓慢呼吸,但是没有丝毫缓解。

很快,叶乐川因为咳嗽和咳血昏了过去。

林知言很快意识到,如果两人继续留在岩石下等待明日的太阳升起,叶乐川很可能等不到明日——如果不尽快找到出路的话。

叶乐川是一个身量极其高大的男人,虽然林知言的身高在女性里称得上高大,但拖着一个成年男性还是极其困难的。

林知言先考虑的是将叶乐川留在岩石下,自己先去周围寻找水源。

但这个想法很快被她本人划去,夜晚的沙漠寻找方向极其困难,如果将叶乐川留在原地,两人很可能失去联系。

因此,林知言只好将叶乐川的外袍捆在两人身上,拖着对方前行——北斗七星在两人前方指路。

夜晚的沙漠使得两人裸露在外的皮肤快速失温。

除此之外,林知言感到吹在脸上的风开始逐渐增大,周围的沙粒也开始在空中慢慢飞舞,林知言敏锐地意识到不对劲,她想尝试返回到岩石下去,她开始往回走。

但是很快,沙尘暴来了。

林知言只来得及将两人之间用于联系的外袍打的更紧,以期望风沙不要吹散两人。

随即,林知言和叶乐川被卷入风沙中,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林知言似乎看到了一道闪电。

不等林知言进一步思考,她彻底陷入了昏迷。

不知过了多久,林知言感到有什么东西打在脸上,她开始挣扎着想要苏醒。

终于,林知言睁开眼睛,这才意识到打在脸上的是雨水,林知言挣扎着将牢牢固定在腰间的葫芦竖起来,等着雨水流进去。

然后才有时间去寻找叶乐川。

很快,她注意到不远处的一道黑影,天色暗沉下去,林知言不确定那道黑影是不是叶乐川。

林知言将握在手里的葫芦埋在沙子里,以便更方便进一步收集到雨水,然后才深一步浅一步的朝着黑影走去。

趴着的那道黑影果然是叶乐川,林知言拼尽全力将对方翻了个身,然后掰开对方的嘴,使雨水可以流进对方的嘴里,然后拖着对方的脚往埋葫芦的地方走去。

沙漠里的雨很大,温度极速地流失,但优点是葫芦很快被灌满。

林知言将葫芦绑回腰间,抬头喝了一会儿雨水,感到缺水的身体逐渐恢复了些,才将叶乐川再次原模原样绑在背后——幸亏叶乐川的外袍没被吹走——开始寻找避雨的岩石。

这次林知言的运气不错,很快找到了一块避雨的岩石。

终于可以坐下来歇息的林知言感到了失温的威胁,叶乐川一直不苏醒。

林知言知道再这样下去,两人很快会死于失温。

她只好用颤抖的双手勉强拧干两人身上的水渍,然后凑到叶乐川身边,将那件外袍披在两人身上。

林知言试图抱着叶乐川,但对方高大的身躯使得林知言根本无法抱全对方,最后林知言只好揽住对方大半个身躯,然后到达极限的神经终于不堪重负,林知言头一歪,沉沉睡过去了。

第二日,温暖的阳光唤醒了林知言。

充足的睡眠极大地缓解了身体的劳累,林知言缓缓睁开双眼,还不等自己举手遮住眉眼,便很快意识到有只手帮自己遮住了阳光。

果然,是早已苏醒的叶乐川。

林知言一转头,便看到笑眼盈盈的叶乐川,苍白皲裂的嘴唇恢复了湿润,显然是扛过去了那段危机的时刻。

“谢谢你,林知言。”叶乐川显然十分激动。

林知言淡淡摇头,“没什么,现在什么时候了?”

“我比你早一点醒,醒的时候太阳已经到最高点了,实在不适合外出,我就留在原地等你醒了,太阳最热的那会儿已经过去了。”

“我知道了。”

本来两人一直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前行,但是昨日的沙尘暴不知将两人吹到了哪里。

此刻,两人只得重新寻找方向,最后,两人一致决定还是朝着东方前行。

很快做好决定的两人再次出发,林知言婉拒了叶乐川提议林知言再休息一会儿的建议。

得到水分滋润两人前行的速度比第一次快了许多,并且这次两人运气格外的好,没走多远就看到了第一株绿植。

那是一株梭梭,孤零零的伫立在沙漠里。

叶乐川十分的激动,一直念叨着苦尽甘来。

林知言将那株梭梭折下两根树枝,分了叶乐川一根。

有了树枝,林知言很快便能大致计算出时间,不用再依靠没有参照物的太阳,这大大便利了两人前行的步伐。

渐渐的,眼前的绿植越来越多,这提示两人即便前方没有人群聚集,最坏的结果也让两人可以得到水分,以及极度饥饿的情况下,两人也可以通过咀嚼树皮来获得饱腹感,以欺骗大脑获得短暂的满足。

赶在天色黑之前,林知言两人找到一块岩石,蜷缩在背后,旁边是两人以防万一折下的树枝,堆在一旁备用,葫芦则被林知言埋在梭梭树下收集露水。

林知言将干燥的树枝放在下面,两人开始轮流钻木取火。

但是显然两人都缺乏野外生存的技能,钻木取火这一项原始的手段不是短暂可以学会的。

很快,林知言决定放弃,保留体力。

第二日,叶乐川将树枝捆在一起拖着。

当天夜里,两人再次尝试钻木取火,如此循环下来,第三日晚上,林知言终于获得了火苗。

温暖很快笼罩在两人身上,即便饥饿和疲倦已经伴随了林知言和叶乐川整整八日,但是火源的出现,还是给了俩人极大的信心。

两人商量好换着守夜以确保火源的维持。

等到白天,两人将埋进沙子里的葫芦挖出来,一夜过去,总是能收集到一些水。

他们将燃烧着的树枝举着,等到树枝快烧完的时候,及时的递上另一根树枝,梭梭越来越密集。

他们收集了很多树枝,叶乐川负责拖着树枝前行,林知言负责保护火源。

当天夜里,他们将收集起来的众多树枝堆积在一起,不论干燥的还是湿润的树枝。

很快,浓烟滚滚,无风的环境增长了烟雾被准确发现的概率——月光如莹笼罩着黄沙,浓浓黑烟丝毫不会被黑夜所遮挡。

两人轮流休息添柴,以确保两人都能得到休息,不会过于劳累。

第二日,林知言和叶乐川将一大捆树枝扔进火堆,便收拾好东西继续朝着东边前进了。

他们开始如此循环,第三日的正午时分,林知言和叶乐川被人发现。

此时,距离两人第一次苏醒已经过去了十一天。

两人靠着稀少的露水、枯涩的树皮在荒芜的沙漠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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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活下去,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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