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章 糖琥珀

米花町午后的阳光,像融化的金子,慷慨地泼洒在波洛咖啡厅洁净的玻璃窗上,将木质地板和桌面都镀上一层暖融融的光晕。空气里浮动着现磨咖啡的醇厚香气、刚出炉三明治的诱人麦香,以及榎本梓擦拭柜台时飘来的淡淡柠檬清香。

这是一个再寻常不过、慵懒而惬意的夏日午后。

工藤新一坐在靠窗的老位置,面前放着一杯喝了大半的冰美式,杯壁挂满细密的水珠。他难得没有埋头于案件卷宗,而是放松地靠坐在椅背里,手里翻着一本新出的《推理月刊》,神情专注却带着一丝闲适。刚结束大一的期末考试,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暂时松弛下来。

“工藤君,需要给您续杯吗?”榎本梓推着清理车经过桌旁,温和地询问,顺手收拾起隔壁空桌上的杯碟。

新一从杂志上抬起头,礼貌地笑了笑:“不用了,谢谢梓小姐。这杯够了。”他指了指还剩不少的冰美式。

“好的,有需要随时叫我。”榎本梓微笑着点点头,继续忙碌去了。

新一的视线重新落回杂志上,一篇关于古典密码学在现代犯罪中应用的文章吸引了他的注意。阳光透过玻璃窗晒在背上,暖洋洋的,咖啡的香气萦绕鼻尖,这一刻的宁静平和,是难得的享受。

放在手边的手机不断震动着,是服部发来的邮件,他今天又破解了一个密室杀人案,正源源不断的发送信息来炫耀着自己的英明神武和机智聪明,并强调自己这个月的破案率一定能超过工藤新一。

对此,工藤新一不予置否。

不远处,靠近入口的卡座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毛利兰和铃木园子正分享着一份淋着枫糖浆的松饼。兰穿着一件米白色的连衣裙,长发松松挽起,露出优雅的脖颈,正小口啜饮着红茶。园子则显得活泼许多,一边用叉子戳着松饼,一边眉飞色舞地划拉着手机屏幕。

“兰!快看这个!”园子把手机递过去,屏幕上是一只憨态可掬的网红猫咪,“是不是超可爱!好想养一只啊!”

兰凑过去看,眉眼弯起温柔的笑意:“真的很可爱呢。不过园子,你家不是已经有两只布偶了吗?”

“哎呀,猫咪嘛,谁会嫌多!”园子理直气壮地说,随即又压低声音,带着点促狭,“对了兰,下周高中我们班聚会,你去不去?我问了工藤那家伙,说是他也会去哦?”她朝窗边新一的方向努了努嘴。

兰的目光也随之轻轻飘向新一。他正专注地看着杂志,侧脸在阳光下显得干净而专注。她的眼神很平静,带着一种朋友般的自然与温和。一年前,在组织覆灭、一切尘埃落定后,他们终于如愿以偿的像正常情侣般交往了三个月,却未曾想矛盾不断,短短三个月就让彼此都清晰地认识到,那份深厚的青梅竹马情谊,或许更适合作为朋友存在。和平分手,维持着朋友间的相处模式,是双方都舒适的选择。此刻听到园子的问话,她只是微微一笑,语气轻松自然:“看情况吧,如果那天有空就去。不过,这和他去不去有什么关系呀?”她嗔怪地看了园子一眼,带着点对好友八卦的无奈。

“嘿嘿,随便问问嘛!”园子笑嘻嘻地收回手机,又往嘴里塞了一大块松饼。

新一似乎感觉到视线,从杂志上抬起头,正好对上兰和园子望过来的目光。兰自然地回以一个温和的微笑,带着朋友间的问候。新一也微微颔首,嘴角弯起一个礼貌而放松的弧度。园子则大大咧咧地冲他挥了挥手:“哟,推理狂!看书呢?”

“嗯。”新一简单应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目光又回到了杂志上。

兰也收回目光,端起红茶轻轻吹了吹,浅啜一口。阳光落在她白皙的手腕上,映得皮肤近乎透明。心底某个角落,那份沉淀了十余年的、未曾完全消散的眷恋,如同杯底的红茶叶,安静地沉睡着。它不再惊扰水面,只是默默存在着。她早已学会与它和平共处,在朋友的面具下,维持着得体的平静。

新一翻过一页杂志,端起冰美式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走午后的微燥。他放下杯子,习惯性地想把杂志放进放在旁边椅子上的薄外套口袋里。手指伸进去,却意外地触碰到一张不属于自己的、折叠得方方正正的硬挺纸张。

他动作自然地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将那张纸抽了出来。是一张印着波洛咖啡厅Logo的精致餐巾纸。

他垂下眼睑,目光落在纸巾上。只见上面用流畅而略带花哨的笔迹写着一行小字:

【今天也喝冰美式吗?小心变成苦瓜哦!—— K】

字迹的末尾,还画了一个小小的、咧着嘴笑的苦瓜脸简笔画。

新一镜片后的蓝眸微微眯了一下,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抽动了一下,一丝极其浅淡、几乎难以察觉的笑意掠过眼底,快得如同错觉。他面无表情地将纸巾随意折了两下,塞回外套口袋,仿佛只是处理了一张无用的废纸。然后,他报复性的端起那杯被“苦瓜”调侃的冰美式,又喝了一大口,喉结滚动了一下。窗外的阳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挺拔而放松的轮廓。

“梓小姐!这边麻烦追加一份草莓芭菲!”园子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

榎本梓应声走向兰和园子的桌子。吧台后面,那个总是沉默寡言、显得有些笨拙的新人服务生,正低着头,勤勤恳恳地擦拭着一摞洗好的咖啡杯,对大厅里的一切都漠不关心的样子。

自安室先生离开波洛之后,咖啡厅的生意不说一落千丈,但也确实滑落了许多,不过榎本梓也说现在工作清闲了一些。虽然对波洛的店长感觉有些抱歉,但工藤新一还挺喜欢现在的波洛的,清静了许多,而且随时来都大概率有位置坐。

工藤新一翻了页纸,百无聊赖的想着。

阳光透过玻璃窗,将榎本梓忙碌的身影、轻声谈笑的兰和园子、吧台后擦拭杯子的新人服务生,以及窗边独自坐着、面前摆着冰美式、刚刚看完一本推理杂志、口袋里多了一张无厘头纸条的工藤新一,都温柔地包裹在一层温暖、甜蜜、如同糖浆般粘稠的琥珀色光晕里。咖啡杯上的水珠折射出细碎的光点,吧台后水流声轻响,园子偶尔拔高的笑语,一切细碎平常的声响,共同编织着这个慵懒午后最平凡也最珍贵的日常乐章。仿佛这样的午后,会如同杯壁上缓慢滑落的水珠,在暖阳下悠悠然然,永远没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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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柯-奔向莱茵巴赫
连载中叶绣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