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诡异漩涡

楚黛在颠颠晃晃的牛车里慢慢睁开眼睛,眼神略带茫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血腥的场景渐渐在脑中浮现,她痛苦的闭上眼睛,豆大的泪水从眼角流了出来。她抬起袖子擦了擦,撑着手臂吃力的坐了起来。

掀开帘子,谢兰章正在外面赶车。他听到动静停下车,转过头来打量了她的脸色说道:“你醒来就好。”说完便伸手来探她的脉搏。

楚黛看着他冷冷的面色,下意识往后躲了躲,但又想到虽然对这少年不甚了解,但他愿意为素不相识之人拔刀相助,想来是个面冷心善之人,便又把手伸了过去。

谢兰章搭上了她的手腕,诊了片刻,说道:“你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生机被锁住了,只要不再受伤,就不会有事。”

说完又变戏法似的从衣襟里连续掏出两个白色瓷坛和把素银色的长剑。

“这是你父母的遗骨,还有…那把剑,节哀……”谢兰章将东西递给了楚黛。

楚黛将骨灰坛抱在怀里,想起双亲死别之时的场景恍若大梦一场,可怀里冰凉刺骨的坛子提醒着她已然与父母天人永隔。

“你日后可还有什么去处?”谢兰章轻声问道。

楚黛双目茫然,想了想道“我应该是要回家的。”说罢又叹了口气“爹娘没了,哪里才是家呢。”

谢兰章看到又勾起了她的伤心事,岔开话“要治好你的身体,得叫我师傅出手才行,你得跟我去炎洲。”谢兰章说道。

“炎洲?”楚黛自幼身体弱,不像别的孩子能出门玩耍,只能识些字读些杂书来解闷,她对志怪传说和游记涉猎甚广,这个地方却是闻所未闻。

“是我师门所在之地,与这里相隔千里,你既然醒了也好些了就跟我御剑赶路吧,坐牛车去恐怕需要一年,走吧。”说完就转身跳下车去。

“下来呀。”谢兰章在车外催促道。楚黛想了想她此时已经是孑然一身,去留无牵挂,不如就去治好身体,也了了爹娘的一个心愿,就抱着骨灰坛扶着车壁慢慢下了车去。

谢兰章取出剑就要出发,看楚黛呆立在原地,不禁皱着眉又想催促。

楚黛看着他凶神恶煞的表情,缩了缩脖子,指着车里的东西道:“我还有些行李。”

谢兰章挥了挥衣袖,那些东西便不见了,连着骨灰坛也收了起来,“都在我的袖里乾坤了,走吧。”

说完就将楚黛拉上他那把通体如墨的黑剑,掐了几个手诀,倏的一下腾跃而起飞上了天空。

极速前进的飞剑穿过的层层云朵,带来一阵阵疾风,楚黛紧紧抓着谢兰章的腰带,原本就不甚整齐的发髻全被吹散了,风从她还未来得及闭上的嘴巴直灌了进去。

谢兰章只觉得腰带勒的越来越紧,猛的一下竟然喘不过气来,才想起楚黛还是个凡人,经受不起这样的大风。

他便从袖中取出一本书来,低声喃喃道:“防御法术好像在第三章,第五十三页,找到了!”

说着就现学了一个法诀,为楚黛套上了一个防护罩将风隔绝在外。

楚黛被父母娇惯了十六年,衣食住行都被打理的很好,从未这样狼狈过,委屈极了又不敢抱怨,站在剑上闷闷的不说话。

日光西斜,天色渐暗,谢兰章体内的灵气逐渐枯竭,便御剑下行,落在一片田地旁,打算找个地方休息一番。

在剑上足足站了一天,楚黛腰酸背痛,差点躺倒在地上。

今年的年景不好,地里的粮食也萎靡不振,一片广阔的田地里,秧苗稀稀拉拉的,绿叶中还夹杂着些许黄色,映衬着灰败的天色,看起来弥漫着浓重的颓败之气。

地里收成不好,老百姓的日子就更难过了,谢兰章暗暗叹气,领着楚黛沿着长着杂草的小路,像附近村子的村口走去。

村口有棵大树,树干粗壮,树冠高耸,看起来是有些年岁了。走近看,树下坐着一个妇人,她腰肢纤细,皮肤光滑,看起有几分姿色,不像是常做活的农妇。

谢兰章上前搭话:“夫人,我同伙伴路过宝地,想借宿一晚,不知您家方便吗?”

那妇人看了他们两眼,似是被什么惊吓到,拉起衣领盖住脖子,转身就走,看背影还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两人纳罕,互相打量了一番,目中露出了然之色。一个面容冷肃手中提剑,一个蓬头垢面衣裳带血,也不怪那柔弱妇人落荒而逃了。

两人修整一番才进了村子。沿着小路进去,第一户便是一座鹤立鸡群的青瓦房,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上前敲了敲敞开的大门。

一个老头闻声而来,听说谢兰章是修道之人,当下就高兴地应了他们借宿,只不过提了个请求。

原来是这老人的孙媳妇已经发动,今夜就要生产了,本来是天大的喜事,但是近来村里的两个产妇在产子之时在众目睽睽之下失踪了,自此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恐是有鬼怪作祟。

老人怕极了喜事变白事,如今天降机缘,叫他喜不自胜。

一入夜,他们二人就躲进了产房暗处,观察着四周,楚黛已经累得发昏了,但是不得不守在这里,很是辛苦。

她虽然并不相信世上有鬼怪,但是都能御剑飞行了,有鬼怪好像也不是什么怪事。

邻村的产婆终于来了,却不是早前约好的王婆婆,而是一个年轻妇人,老人有些疑惑:“王婆婆呢?”

“我婆婆摔了腿,起不来床,就让我来了,我虽年轻却接生了许多孩子了,您就放心吧~”那年轻的产婆答到。

情况紧急,老人也不再多说,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让产婆赶紧去接生。

楚黛已经困迷糊了,隐隐约约听到这产婆语气里有些诡异的兴奋,不由得探出头来瞧了一眼。

竟然是村口那个落荒而逃的妇人。

楚黛有些奇怪,产婆不是早都到了么?怎么还会姗姗来迟。

但是现下困得迷迷糊糊,谢兰章一个专业的又在旁边警惕,想来也没什么。

只听得那产婆走近产妇,低低说起话来,好似在安抚她不要害怕。

楚黛又闭上眼睛,脑海里却总是响起那诡异的语调,她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不知为何,那产妇心慌的厉害,虚汗不停地往出流,脸色愈加惨白,正当她抬起头想要说话,就见那产婆脖子上的一道细线一样的红痕慢慢裂开,鲜血喷涌出来,脸上的五官也消失不见。

只有一道细线连在这产婆的脖子上,让它的头颅不至于滚落在地,它伸出剪刀一样锋利的手,想要划破产妇的肚子,口中的涎水汩汩流出。

看着那鬼手越来越近,产妇梗住脖子,不住的发抖,嘶声裂肺的大喊:“救命!啊——”

但没有一个人听到她嘶声求救,整个产房弥漫着死一样的寂静,产妇瞪大眼睛,流出惊恐又绝望的泪水。

“是产鬼!快去救人!”楚黛灵光一现,大喊一声,终于想起那村口妇人脖子上一闪而过的红线,是产鬼独有的血饵。

产鬼乃是枉死的孕妇所化,喜食惊惧而死的产妇和胎死腹中的婴孩,最畏惧伞。

谢兰章一个激灵,拔剑劈向床帐,正常接生的幻象被粉碎,产鬼的恐怖面貌现于人前。

产鬼眼看自己败露,又见白天的小道士在此,自知难逃死劫,竟然还想在死前饱餐一顿,毫不犹豫的朝近前的产妇咬去,嘴里的涎水滴落在产妇的被子上。

眼见产鬼就要得逞,楚黛抄起桌边的一把伞,连跌带爬,扑到产鬼身前,撑开了那把黄色的油纸伞,产鬼一时不得寸进,谢兰章见机挥剑斩去,注入灵力的黑剑,一下就将产鬼打成了一团灰黑色的怨气。

谢兰章正要再来一剑给这恶鬼一个形神俱灭,就见房中突然凭空出现一个散发着不详和秽浊气息的漩涡发出一阵强大的吸力,将产鬼所化的怨气吸了进去。

吸完产鬼,那漩涡吸力仿佛更大了。

房间里的几个人也要被吸了进去,那老头首当其冲,半个身子已被吸了进去,谢兰章当即弃剑,双手结出一个清正庄严的法印,打了上去。那漩涡晃了晃把那老头吐了出来,消散在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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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秽
连载中小鲸吞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