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声音持续了近半分钟,姚清淮靠着门,满心悲痛地听着如同打雷般的敲击,一低头,发现自己居然是裸着的。
刚才的情况实在太严峻了,都让他忘了自己刚洗过澡裹着浴巾从卫生间钻出来。
等下,身上的浴巾哪去了?
他甚至仔细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应该是刚才在外面被男人抓着脖子拎起来后,挣扎的时候掉了。
他此时只觉得尴尬又清凉,起身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从里面掏出新买的睡衣胡乱套在身上。
可就在离开卧室门的这一短暂时间里,只听砰一下,像是什么重物撞到了木板。
他循声看过去,发现门板上赫然出现了一道裂纹,中间位置还有些鼓胀。
“……等下……”姚清淮根本没打算接受这一现实,后退几步。
下一秒,他亲眼看着面前的木门被砸开,从裂缝处伸进来一只手,紧扣住破碎处的缺口,用力晃动几下,硬是将门板从门框上强掰下来了。
这还是姚清淮第一次亲眼见识到什么叫做‘夺门而入’。
这是真夺啊,金发的家伙进来时甚至还把门抗在身侧,像是扛了个硕大的木制盾牌。
“等下!萨依,你叫萨依对吧!有话好商量。”见这架势,姚清淮也只能继续后退,直到被逼至墙边,才开口示弱道:“没什么是谈不妥的对吧?”
话一出口,也许是对方接受了建议,也或许是对方看出自己掩饰不住的慌乱和恐惧,只停步站在原地,将卡在手中的木门丢了出去,扔在身边的柜子前,一声巨响。
他亲眼看到萨依手上被木刺刮开的伤口中流出金黄色液体,顺着手指汇集在指尖滴在地板上,变成几粒金色颗粒。
这真的是人吗?怎么连血都是黄的?而且地上的好像是……金子?
但很快,金黄色的血液便不再向下淌,因为那道伤口以极快的速度愈合如初。
这肯定不是人!
“这地方只有你一个下等人?”萨依仰头垂眸看向姚清淮问。
下等人?什么时代了,居然还把人分成三六九等?姚清淮盯着他这幅居高临上的姿态皱眉嫌弃,但又有些害怕,毕竟这家伙能把实木门从门框上强拆下来扛着。万一惹他不高兴了,一拳挥上来,估计能把自己直接镶在墙里。
“只有我自己。”姚清淮回答完,又上下打量了一下萨依,继续开口道:“要不我给你找件衣服?虽说在家里,但是这样光着也不太好……”
这句话话音刚落,萨依便抬脚靠了上来,将一张蒲扇般的大手伸向他,吓得他连忙抬手交叉护在面前,挡住脖子,也挡住整张脸。
但没想到萨依只是伸手在他睡衣上捻了一下,似在查看布料。
“太破了。”萨依垂手道。
“太破了?”姚清淮瞪大眼睛低头也在自己衣服上捻了一下。
这可是纯棉的睡衣,太破了?什么人这么挑?
不对,刚才他好像说自己是个什么地方的,皇帝……
皇帝的话,挑一点应该也正常。
姚清淮无奈绕过萨依,走到衣柜旁想要打开柜门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衣服能给这家伙穿,但因为木门倒在柜上,便只能先去搬门。
虽然不算太重,但他却没办法像萨依那样单手就把木门抬起来。
费力将门搬走放倒在墙边后,他转头看了一眼萨依,看到那家伙只是站在原地看他干苦力活,没有一丝想要上前帮忙的意思。
他轻声“啧”了一下,有些不耐烦地打开柜门,心想:就算是皇帝,也太没眼力见了吧。
扬手在众多衣服上扫了一遍,他从里面抽出一件摸起来较为光滑柔软的内衬,递给一边的人说:“这件怎么样?”
在萨依靠近伸手接过衣服后,他又从衣柜下的角落里抓住一个崭新的包装盒,从里面抽出一条内裤递给萨依继续说:“你等下把这个穿上吧。”
却没想到刚转头,迎面就被甩来的衣服遮挡了视线。
“这种货色也敢递给我?”萨依的声音紧随其后传出。
姚清淮咬着牙将衣服从自己头上扯下来攥在手里,手上依旧拿着那条内裤递给萨依,强忍着怒意开口:“你先把这个穿上吧,这个是真丝的。”
这还是当初楚锦来他家暂住的那几天带来的,只用了一条,离开的时候也没带走,就被他顺手塞进衣柜了,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还能被掏出来用。
也幸好楚锦那家伙块头够大,只比这个狗皇帝稍微小了半圈左右。
萨依一脸嫌弃地接过内裤,轻捻几下试过手感后才勉强接受,拎在手里大致看了眼,下一秒又再次甩到姚清淮身上,开口道:“不喜欢。”
姚清淮又一次将甩到脸上的衣服扯下来,握紧拳头攥着真丝内裤,眼神里充斥着满溢的怒气,试图想要上前将面前这金毛家伙撕碎。
但一想到对方单手提门这一举动,他只能将怒气强行咽下去,心里默默安慰自己:好汉不吃眼前亏。先看看情况,再找机会跑。
于是他耐着性子对萨依解释道:“都是这个款式和颜色,你就暂时先委屈一下吧,总比光着强吧?”
结果萨依根本不领情,一言不发,看向他的眼神无声表达着心底的坚定,散发着上位者的威严。
姚清淮站在原地与萨依对视两秒,又转身看了眼身后几乎近在咫尺的出口,心中暗自激励自己,只要找到合适的东西来转移一下那家伙的注意力,自己就能借机跑了。
他重新将身子埋进衣柜,在里面翻找一阵。
正盘算着究竟该找件什么样的衣服给金毛时,客厅里放着的电话忽然响起来,轻柔的流行音乐伴随着振动传进卧室,瞬间引起萨依警戒。
姚清淮甚至能感受到一股刀尖般锐利的目光扫过自己,直视向客厅,身后也传来一阵冷风吹过。
萨依几步踏出卧室站在客厅搜寻声音来源,最终瞄准了桌上颤动的手机,眯着眼睛警惕地靠过去,看这个会亮会响会颤的扁平盒子在桌上抖动。
“这是什么魔物?”萨依疑惑完,伸手将扁平盒子抓起来,拿在手里上下打量。
正看着,姚清淮忽然从他身边窜出来想把被他攥在手里的东西抢走,却被他抢先一步抬手躲掉。
“这是我的手机,不是魔物。”姚清淮看向萨依解释道,话出口后又瞬间觉得这话对于这家伙来说完全不能算个解释,便再次开口道:“这是和别人传递信息用的工具,不是魔物。”
听了这句话,萨依才算是勉强懂了一些,但还是没将手机还给姚清淮,直到手里的东西不再响也不再振。
“赶紧给我。”姚清淮看着萨依开口,语气因为急切而略显强硬。
“你是在命令我吗?”萨依歪头看着姚清淮,似乎被这么一句不经意的话触了鳞,忽然伸手再次箍住他的脖子,但这次并没将人往上提,而是斜下方摁着向后仰,另一只手也暗暗收力,将手中攥着的手机捏碎,随着手掌张开,大小碎片散落在地上。
在这个难以保持身体平衡的动作下,姚清淮只能顺势抬手抓住萨依的手腕,稳住自己身形防止跌倒,也要保证自己不会因为被扯住脖子而无法呼吸。
“你个下等奴仆也敢命令我?”萨依继续将姚清淮向下压,指尖的力道也在缓缓加重。
姚清淮再一次体验到因为脖子两侧动脉被掐住而面部发麻、大脑混乱、两眼发白,这次甚至还额外附赠了一个全身脱力。
幸好萨依再一次手下留情,在他意识快要消散时松了手,使得他整个人顺势后仰摔在地板上,后背率先与地板来了个无比亲密的碰撞相拥,随后才是后脑勺磕碰在地上。
被掐住脖子近乎窒息后,若是忽然能够大肆呼吸空气,带给人的感觉并非是重获新生般兴奋,而是下意识地猛烈吸气导致颈部肌肉紧绷,使得脖子两侧撕扯着疼,像是被人用刀割过一般。
根本来不及为刚才那个死去的手机哀悼,姚清淮躺在地上抽动几下身体,呼吸几口空气后,才抬手撑着自己转身,即使现在头昏脑胀,他也只一心想着快点远离面前这个喜怒无常的家伙。
但还没等爬出去半米,他就被拽着衣服重新拖了回去,随后,半湿的头发被扯起,强迫他抬起上半身仔细听着萨依口中吐出的话。
“若不是这地方只有你一个奴仆,刚刚在直呼我名字的时候,你就已经死了。”说着,萨依又用力将他向上扯了一把,使得他上半身近乎腾空。
头皮传来的尖锐痛感疼得姚清淮只能轻声呜咽,毕竟脖子上遗留的伤痛还在持续,大声发出声音时还会牵扯得肌肉不自觉抽搐。
这家伙刚才明明还挺正常的,不知道为什么就忽然变得这么凶暴。
而且,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变成奴仆了!?
“需要我纡尊降贵教你下等奴仆该怎么做吗?”萨依说着,微微躬身,嘴角上扬着,低头看向姚清淮被强扯至扬起的脸。
这是哪门子的纡尊降贵?姚清淮想着,脸部因为吃痛紧皱成一团,强咬着牙从嘴挤出来一句:“不需要,不需要,我懂,我真的懂……”
这句回应出口,姚清淮察觉到扯在头顶的手被松开,但不是缓缓卸力,而是瞬间收手。
“啊!”下一秒,他整个人砸向地面,再次用正面和地板进行了一个亲密接触。
他只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地方。
这到底遭的是什么孽啊……
没用的小介绍:
萨依:全名‘斯图尔坎.希尔特.萨依’,圣尼亚帝国的新任皇帝。出身为庶子,亲手杀了三个哥哥后上位。上位后,军事上,亲自带领军队抵御外敌,战功赫赫,杀人如麻,保障圣尼亚不被外敌觊觎;政治上,在治国安民方面也颇有成效。本人性格阴晴不定,时而残暴,时而温和,私生活混乱。由于出身低下,即便上位,也依旧以“我”代称。
在圣尼亚帝国,无论是上等人还是下等人,都不能直呼皇帝名讳,否则将处以极刑。(所以萨依故意告诉姚清淮自己的名字,准备搞死他,结果发现这屋里只有他一个人,就没搞死,留了他一条小命。)
(圣尼亚帝国上等人与下等人区别在于血液,只有上等人的血液呈金黄;皇家血脉独有一种能够使伤口快速愈合的体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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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棉花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