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证了昨晚的金光祥瑞,接受了超强的经文超度,白洋洋不仅内心大为震撼,整只鬼的精魄越发澄净,才做鬼时的混沌已经渐渐消散。
在小别墅中,大家围坐在一起,白洋洋绘声绘色地讲述了殡仪馆的特殊超度仪式,那法坛阵势、经文、金光、鬼差,还有那恐怖的餍鬼鹫。
“这可是做了无量功德的好事啊!”玉芬奶奶念着阿弥陀佛,双手合十。
“这样的人无论在哪一个时代都是人鬼神敬仰的圣光,我们遥不可及,要是我当时能亲眼目睹这番光荣时刻,我做个聻也是值得了。It’s an honour.”简大叔斜望着天空无限羡慕。
“洋洋,那个餍鬼鹫真的那么恐怖吗?只有一直爪子?嘴巴有这么大?”梦梦尽力张大了嘴巴,双手害怕地抱住自己健硕的身躯。
白洋洋重重点头,“对啊!就那么一只爪子,力道可大了,张口就是一个。算了,说多了也是在吓唬你。”
陆黎把食物分送给大家,“餍鬼鹫见得很少,大家平时工作的地方几乎不会出现,但是如果往山林或者人烟稀少的地方单独去,碰上就麻烦了,大家注意安全。说回来,这一次明明的收获颇多,是不是觉得魂体更加澄明轻盈?”
何小哥按摩着自己的香肠嘴,自言自语道,“不知道听了超度经,我的嘴巴是不是能够消肿些。”
明明拿了一块上好的蜡啃了一口,“确实不是一般的超度法事,真的是沾了他们的光。你们没有看到,鬼差们个个恭恭敬敬地迎接。不知道我们几个去地府的时候会是怎样一番场面啊。”
听到明明的话,大家沉默不语,发愣的发愣,抠手的抠手,闭眼的闭眼,揉腿的揉腿,捏嘴的捏嘴,只有白洋洋不知所以地东张西望。在座的鬼们在不同的地方吓人收集恐怖的能量已经不同时日了,日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该去地府。
还是陆黎打破了僵局,她优雅地打了个响指,“大家不要沮丧嘛,该来的一定会来,我们做好当下。与其内心空洞洞地等待,不如生活满当当地展开,说不定哪天就突然接到通知了。”
明明立刻老成地点头同意。
平时大家都挺忙的,白洋洋也不好多做沟通,今天本来也是加班,她经不住瞌睡率先回房休息,睡前认真写下:
所有义无反顾的付出最后都会化为令人敬仰的圣光。
一行小字:餍鬼鹫,滚!滚!滚!
第二天,明明带着白洋洋去了别处,今天是去看望一位老朋友,在路上再三叮嘱让她别乱说话,破坏老友相见的气氛。白洋洋在嘴巴上比了个叉,很是听话。
因为超度经文带来的通透感,明明心情愉悦,于是想到了自己的一个老朋友,想要把这激动人心的事情和最近发生的琐碎趣事分享给她。
目的地是旧城区的一栋老式住宅楼,没有电梯只有进门处一条步行楼梯通往各层,楼梯间是镂空装饰,感应灯一步一亮,每转一个弯就可以看到外面黑夜中模糊的景象轮廓,楼梯口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连接了两边并排的十几家住户,住1、2号房间的最近,两步路就回家,住17、18号房间的人就必须要走过这条走廊直到尽头,这边的尽头是一个小阳台,刚好可以透过一些光线,让走廊不至于黑得那么彻底。
走廊幽深,步伐稍微重一点就会传来咯噔咯噔的声音,更别说跑步或者丢重物在地上。
白洋洋环顾一周,这样的环境还挺吓人的。
明明看她眼神好奇,“是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
白洋洋歪头,心想我没问啊。
“我总是会分享一些有趣的事物给她,如果她能亲眼见到应该会更开心。”
白洋洋抓抓耳朵,不明白。
两只鬼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到最后一间房18号,还没穿墙入门,门就打开了,出来一个小女孩,年龄和明明相仿,她手上拿着一本书。
明明对她招了招手,“月儿,好久不见。”
叫做月儿的女孩看到了明明和白洋洋,她虽然没有表情,但是眼神有一丝喜悦,她微微点头却没有说话,拿着书径直走到了旁边的小阳台,在月光下翻看着。
白洋洋诧异,明明大哥居然没有生气,月儿既没有跟他打招呼也没有任何表示,就这样安静的走开了,这是老朋友该有的表现?
看着一脸问号的白洋洋,明明转身靠着墙边坐下,“是不是想问我怎么跟她成为朋友?”
白洋洋讪笑。
“我想想,已经快5年了吧。我第一次到这里就看上了这儿的环境,够破够黑够吓人。在这里还是吓到了不少住户,弄得这里的孩子都不敢玩球。有一天我发现月儿居然看得见我,可不管我怎么丢球吓月儿,她都对我不理不睬,甚至有时候还帮我把球捡过来,什么话也不说自己玩自己的。我跟着她回了家,原来她家里有妈妈和一个刚出生的小弟弟。她妈妈凡事不顺心就一直骂她,说当时不该生下她,生了她又是个有病的孩子,说话就说胡话吓到周围的人,不说话就自闭跟谁都没交流。她也不哭不闹,年纪小小的就一直做着家务,不做家务就看书。可是,我每次跟她眼神交流,总觉得她是一个干净聪明心地善良的女孩。她太可怜了,周围的孩子都不敢跟她玩,要是她有朋友就好了。所以,我决定做她的朋友,给她讲些我吓人的趣事。就这样,一来就是五年了,月儿也长大了。直到她反应过来,她长大了,我却没变化,她知道我是一只鬼。”
明明认真回忆和月儿初见的点滴,自嘲着自己虽然经历了好多好多年,还是个孩子模样。
听着明明的讲述,白洋洋还挺感动的,其实明明也是需要朋友的,她刚要张口,又想起明明不让她说话,只能半张着嘴发出嗯啊咦哦的声音。
明明叫了声月儿的名字,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和金光英雄的事情给她讲了一遍,讲到英雄们最后化成金光的时候,月儿终于转了身。
看着月儿有了反应,明明站起身指着白洋洋得意地说,“月儿,我今天带了我新收的徒弟过来。你别看她大人模样,做起事来笨笨的。前段时间,小孩子没被吓到,还被误以为是拐卖孩子的怪阿姨。”
白洋洋瞠目结舌,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笨??
为了证明自己不笨,她一跳三丈高,献宝似的在月儿面前各种高难度运球,一会□□快速运球,一会头顶球转圈,一会往返跑抛球接球,一会柔软下腰滚球,一会模仿小丑双手接抛球。
这下换明明目瞪口呆,这没用的鬼居然偷偷练习了这么多花样。
月儿笑了。
明明突然觉得白洋洋还是有用的。
这一晚在月儿千载难逢的笑容,明明惊讶到最后的表情,白洋洋千变万化的耍球技术中完美结束了。
小孩子还是要早睡才能长得高,明明跟月儿道了别,拽着白洋洋去到了其他地方工作。
临走时,白洋洋给月儿抛了个媚眼,她当做单方面的约定。她暗自决定,自己要偷偷来跟月儿说说话,今天一句台词都没有。既然明明经常来跟月儿聊天,他说得关于他自己的信息越多就透露的越多,为了更好地了解明明,从月儿下手应该有效。
接下来的好多天明明带着白洋洋忙的不亦乐乎,终于迎来了难得的休假日,白洋洋一只鬼偷偷摸摸地来到了月儿的家。
依然是视而不见,月儿做着自己的事,当白洋洋是透明的。哦,本来鬼也可以是透明的。
白洋洋不死心,在旁边提出了十万个为什么。
“月儿,你说明明有没有跟你说过他最喜欢什么?或者最不喜欢什么?”
“他最成功的的一次吓人经历跟你讲过吗?”
“或者他有没有失败的吓人经历跟你讲过呢?”
“月儿,明明有没有跟你提过其他的鬼,比如叫做陆黎的红衣女鬼?长得很黑的鬼?”
“月儿,求求你说句话吧~”
心志坚定的月儿没有搭理白洋洋,她已经学会镇定,如果再被人看见自己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说着谁也看不见的事物,妈妈会更伤心无奈吧。
白洋洋围着月儿转来转去,抓耳挠腮,完全没有办法,明明都花了五年时间才能慢慢和月儿成为朋友,自己这样还是太急躁了,于是月儿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
终于晚上11点妈妈夜班回家,开门后简单的问了月儿几句,就直接进了卧房看儿子,只见儿子小脸通红,身上发烫。
“胡月!”妈妈厉声喊了月儿,“你是怎么带弟弟的,弟弟发烧你都不知道!”
月儿慌张,急忙进卧房一看,弟弟已经迷迷糊糊叫不醒了,“对不起妈妈,我看弟弟睡得香,我在外面看书,对不起对不起。”
妈妈抱着弟弟就出了门,月儿也赶忙在身后收拾东西,拿起妈妈和弟弟要用的东西,动作麻利,跟着妈妈出门去了医院。
看一家人忙得不可开交,白洋洋也不好意思去打扰月儿,只得回家。
一连过了好几天,白洋洋猜想弟弟的病应该好了,这次再去看看月儿会不会跟自己说话。
谁知道这一去,恰好看见月儿正站在走廊尽头的阳台上,一只脚已经跨过栏杆。
糟糕!
情急之下白洋洋用尽全力飞了过去,用身子努力挡住了月儿伸出一大半的身体,要抵抗住人的重量对于鬼来说其实不简单,本来人鬼之间要产生肢体接触就不容易,这次要把她往里推,更费精力。
“月儿月儿,你干嘛啊!你快往回抓住栏杆啊!”白洋洋费力地呼喊月儿,但是月儿仿佛听不见一般,整个人僵直无力压在了白洋洋身上。
夜班回家的妈妈看到这一幕差点吓傻,她惊声尖叫起来。
这一叫给了白洋洋一股刺激,她也大叫一声,用力往里一顶,月儿就翻到了栏杆内,倒在地上。
妈妈边哭边跑上楼,抱起月儿进了屋。
直到月儿苏醒,白洋洋才放下了心,不知道月儿为什么要跳楼。
妈妈看月儿没有其他异样,走出卧室,哆哆嗦嗦摸出名片打起了电话。
不一会,就来了个老熟人,白洋洋很是无语,自己是不是跟这个道士犯了冲,怎么老是见到他,太倒霉了。
平头男一走进屋就瞥见了白洋洋,发出个“哟”字,老熟鬼。
“钟大师,我是张阿姨介绍的,您看看我女儿吧。她她身子都在栏杆外面了,但是突然又弹到了栏杆里面,太太怪异了,一定是鬼上身了,吓死我了,我马上就想到给您打电话。”
白洋洋连连摆手,对平头男解释道,“我可没有上她身,我来的时候就发现她要跳楼,是我把她挡下,推进去的,我可是救了她。”
平头男点了一支烟,在房间里四处看看,又到走廊阳台看了看。
他低声问白洋洋,“你有没有看到她有什么奇怪的行为?”
“你直接问她嘛,我没感到有什么奇怪的,对了,这个女孩能看到我们,这个奇怪吗?”
“是吗?”
平头男看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异常,从月儿处也没问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月儿只说脑袋发昏,自己也不知道要跳楼。
随后,他烧了一张符,点了一支香,告诉月儿妈妈说可能是有一些邪气入侵,现在驱散了应该没事了,然后又告知了一些注意事项。
交代完,平头男给白洋洋使了个眼色,让她跟自己一起离开。
白洋洋不屑,她还想留下来看看月儿是不是真没事了。
“你要是不走,待会她妈妈可是要贴符了,把你困住,我可不会救你。”
话音刚落,白洋洋立马紧随其后,跟着平头男离开了。
“136XXXXXXXX,这是我电话号码,以后有问题可以给我打电话。”
白洋洋哑笑,“你觉得合理吗?一个鬼给一个道士打电话?这不相当于老鼠给猫送吃食,鸡给黄鼠狼拜年,蚊子在鸟面前嘚瑟吗?不记!”
“哎,你自己不是说过你们是有证的鬼吗?既然不是一般的鬼,我们道士也不会收。世间万物,即便是天敌,也会有合作的时候。就好比你是我的线人卧底,我可能需要你在鬼界帮我找点东西问点事,你遇到麻烦比如餍鬼鹫,也可以找我帮忙。”
想想好像是这个道理,话说多点人脉鬼脉,道路自然走得宽。
“您再说一遍号码,刚刚太快了,我没背下。”
“136XXXXXXXX”
“谢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