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骁和周哲对视。
林若骁的眼神里已经恢复平静，周哲干净的眸子里还有些迷茫，他看清林若骁的眼睛，又看向林若骁身后的那幅画，紧锁的眉头一展，恍然明白，林若骁见他读懂自己的意思便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面前说一家三口。
周哲同样，他像是发现别人秘密的孩子一般得意。
“WOW，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你说他们还在装什么呢？”周哲笑眯眯地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看着被围在中央的霍小姐。
“别用那样的眼神看她，她会发现。”林若骁警告道，“她可比你想的还要聪明。”
“好的，我明白了。”
理就是这么个理。
“那我们是不是还需要一个更准确的证明。”周哲再次看向那幅有些压抑的画作。
一个六指或许只是偶然，证明不了什么，他们当然需要更加简单粗暴的验证。
“当然，但是还是悠着点比较好，先不要被他们发现，回去再商讨一下系统到底是什么意思。”林若骁见相机已经恢复到原本的活力。
霍小姐一个眼神他们就退后，相机按下去，那幅画的内容自然也就出现在相机里。
坐在霍少爷的车里虽然让人有些心惊胆战，但两个人还是没忘记正事。
一路上他们想了很多方法，有的靠谱有的离谱，最后决定由林若骁在晚上听故事的时候套话，这算是一个最不会让他们暴露的方案。
当然他们想的方法也不限于有那种给他们浇壶水，电一下之类的，这想法一出来就被林若骁给阻了回去。
回去的路霍少爷依旧走得火急火燎，一下车两人就忙着要给霍少爷收拾行李。
“我房间是三楼最靠里的，书房我上锁了，等一下自己收拾。”霍少爷一屁股往沙发里一坐就什么都不管了，他用手指点了点桌面，对段弋说，“喂！帮我弄个下午茶。”
周哲拎着那大包小包，看着霍少爷的方向和林若骁说，“看不出来，戏还挺多。”
林若骁认真看自己脚下的台阶，“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我们和他其实差不多。”
周哲装作难以置信，“你站在那一方的？”
林若骁带着哄骗的意思，“当然是和你在一起啊。”
时间一晃就到了晚上，一家人一起吃完饭时的气氛果然冷若冰霜，不像是多年未见的儿子回国后应有的氛围，倒像是家里死人了一样。
九点，依旧是书房。林若骁淡然自若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他照例走一下应有的流程，随后开始了自己的试探，并且记录了几个人的一举一动，担心记不全还录了视频，当然那是偷偷的。
林若骁带着自己的东西走出书房，碰到了迎面走过来的周哲，他对他点了点头，两个人就心照不宣了。
他们两个都很沉得住气，决定等晚上回了那间屋子再详细和自己的团队讨论。
总算是耗到了晚上十点霍家人全都睡下了。
林若骁在进门之前问李修，“你外面车库断电了吗？”
李修想起来他说的是什么后，非常自信的点了点头。
林若骁表情有些严肃和周哲坐在一起。
周哲开了这个头，“我们今天有一个重大发现——我们觉得，不！不是觉得，是确认这家人都是机器人。”
剩下不明状况的三个人一听这话，觉得背后发凉。
李修缩了缩脖子，“你，你，别停啊，说清楚，为啥啊。”听得出来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林若骁调出自己今天拍的视频，以便等一会儿自己的描述能更加清晰，“各位放心，这个消息我已经亲自验证过了，所以绝对是真的，不要怀疑。”
几个人于是都凑到了一起，团团围住林若骁展示的那片虚影。
“我和周哲第一次只是怀疑，今天我们不是和这一家人去看了画展吗？在画展里我们发现了一幅画，画里的人是六指。”说着林若骁调出来霍小姐拍的照片，“这里有照片。”
他重点把画中人手指的部分放大，“当然我知道这其实并不能证明什么，但是值得怀疑。”
段弋仔细看着屏幕中不怎么和谐的手掌说，“六指怎么值得怀疑了？有人就是天生六指啊。”
周哲看着段弋，摇了摇头，“不！画面中几个人基数六指。画家本身就是六指，但是如果画家本身就是六指也会下意识藏起来，因为会有人在背后议论。当然也不排除画家把这当成一种骄傲，这个我们无从得知。可，AI生成的人却从来不注重这些细节。”
林若骁抬了下手，“我之前说了，到这里我们是怀疑，所以晚上的时候，我通过对话，和他们进行了验证，先看下面这段视频。”
他点开，所有人屏息凝神。
画面中，四个人坐得整齐，面对着林若骁。
只听林若骁出声，询问的对象是最小的霍小姐，“小姐，请问您是否记得第一次和父母出去玩的场景？具体感受是什么？比如当时周围的环境及声音。”
林若骁并不打算浪费太多时间所以把所有问题全都抛了出来。
霍小姐认真看着林若骁，显然没有反应过来，等了大概一分钟之后她才开口说话。
“我……记得一次和他们一起去游乐园。”霍小姐突然停了下来，直视林若骁的眼睛继续说，“应该是早上，天气没有很热，但是我看见别人手里有冰淇淋，所以缠着父母要，然后妈妈反对，但是爸爸给我买了，然后我们一起坐了过山车，很刺激，周围……有人说‘下次还来’之类的。”
她抬起手挠了下脑袋，眼睛看着林若骁的脸，随后说，“剩下的我记得不是很清楚，那次哥哥不在。”
屏幕外的人第一次听这个小女孩讲这么多话。
林若骁在这里暂停，“她在回答我问题的时候一直盯着我的脸，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汪莉立刻反应过来，“她在观察你是否相信她的话。”
林若骁点了点头，“这个反应一般来说是她在撒谎。当然这个小姑娘平时也喜欢盯着人家看。”
“她的用词：刺激。只是很官方的词。在回答我问题的过程中她全程都没有讲述自己的情绪。人类都是感性动物，这么小的女孩子和父母第一次出去玩一般都会很兴奋也记得很清楚感到幸福，可她都没有说自己的心情甚至连一句开心都没有。”
林若骁说完之后有按下播放键。
视频里的人又重新动了起来。
接着林若骁看向下一个人，霍少爷。
他起先对着霍少爷笑了一下，但是霍少爷并不理会。
“霍少，假设你看上了一辆车但是你的对家同样也想要这辆车，并有意与你争抢。这时你第一反应的表情和动作是什么？接下来会怎么做？”林若骁认真的等着他的回答。
霍少爷看起来并不打算作答，但是一旁的霍先生看不下去了，他用胳膊怼了怼霍少爷，表情里全是对自己儿子的不耐烦。
霍少爷肉眼可见的更加烦躁，“其实我很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问我们这样的问题，况且你这个假设压根就不符合实际！”
林若骁点了点头表示他明白，“我知道，但是这只是测试您心理情况的一个游戏，您为什么不愿意回答呢？”
霍少爷嘴巴周围的肌肉动了好一会儿才说，“我绝对会和他一争到底，并且找人揍他一顿。”他转了转手指上的戒指忽然改口，“不！他看上的能是什么好东西！我肯定大方的让给他，在转身时故意撞下他的肩膀，随便嘲讽他两句，然后选一辆更好的去碾压他。”
视频被暂停，几人齐齐看向林若骁，眼里满是求知的**。
“视频里的他改口了，说明什么。”林若骁环视众人。像是在挑选一个回答问题的孩子一样。
李修说，“他心虚？但是这又不是诚实测试，为什么会心虚？”
周哲打断李修说话，“实际上应该不算是心虚，他可能对自己的答案感到犹豫或不确定，这是对答案缺乏自信，改口说明他内心矛盾。”
林若骁认可的点着头，“没错，而且他显然不想回答我问题，我只是问他一个问题，他就这么暴躁。”
“在回答我问题之前他沉浸在愤怒当中，正常人会没有思考能力，但是他回答的很快，况且他只是描述了他如何能爽到自己，并没有后续。”
“其次是他想要撞对方，这好像是想用攻击性动作代替逻辑沟通。”林若骁盯着视频里的人，“最后在在进行问答之前我询问他们的意见，他们都同时表现出错愕，愣神等现象。”
“嗯嗯，然后呢，往下播。”李修居然有些迫不及待，正期待着下面的剧情。
视频再次播放。
接着林若骁看向霍先生，"‘他今天穿得像只熊’这句话里，‘熊’可能指什么？如果这句话是你朋友在冬天说的，你会怎么接话？如果是在夏天说的，又会怎么接？"
霍先生蹙了蹙眉，忍不住吐槽，“容我说一句，实际上这些问题确实没有什么意义。”
但他想了一下还是回答，“熊？”他的语气没什么起伏，“冬天就是穿得多，臃肿。夏天……”
他看向自己的书架，眉头皱了一下，“夏天穿成熊？要么是脑子有问题，要么是开了20度空调的办公室。”说完正眼看向林若骁，似乎实在嘲笑林若骁问他的问题。
“这种无聊的比喻，只有闲人才会琢磨。”
李修对视频里的霍先生厌恶的撇了撇嘴，“说实话，我对这种人真的没有沟通的**。”
“嗯，你说的没有问题，这叫缺乏自然回应。一般人都会对这个问题进行想象，然后开朋友两句玩笑并且表达一点点关心，但是他只是非常客观的评价了这个问题然后表达不满。”
“最后还有一个。”林若骁往前坐了一些。
最后看到的霍夫人满脸笑意，像是在和朋友相处一样。
林若骁眯了眯眼睛看她，“当您在过生日时朋友没有告诉你你的生日礼物是什么，当你收到后，你觉得里面最不可能出现什么？为什么？如果是你，拆开瞬间的心跳会有变化吗？”
霍夫人像是一个真正的“人”一样和林若骁相处，她用银勺搅拌了一下杯子里的东西，漫不经心地开始想，扭头转向了外面，“生日礼物吗？最不可能难不成是人体组织？”
她笑了一下，“我只是开个玩笑。”
随后她又接着说，“心脏每分钟72次，上下浮动不超过3次，总不能为个生日礼物乱了节律。”
她停了一下，把目光放在身边人身上，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嘴角弯了弯，“哦对了，上次的管家说门口监控又拍到野猫，说不定是哪个调皮鬼放的死老鼠呢？”
李修觉得这个女人是最正常的一个了，但是他对一个女人的知识广面性有一定的怀疑，“那个心脏跳动的次数是认真的吗？她知道的这么多吗？”
“嗯，确实，但是这不是正说明她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吗？而且正常有钱人家的夫人怎么会认为生日礼物里会有人体组织或者是死老鼠。”
林若骁这么一说众人心里基本都有了一个定数。
周哲和林若骁对视了一眼。
周哲打了一个响指让众人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而且，今天早上晴天娃娃在霍先生的房间里，出来之后一直说他们身上‘好香’。”
周哲没有多说，给他们留下自己思考的空间。
段弋瞪大了眼睛，不自觉就在心里感叹林若骁还是太聪明了，他们甚至都没有察觉到有什么疑点，他就已经查明了真相。
李修吞了吞口水，“呃，系统跟我们闹着玩儿呢？机器人装人，人装机器人？”
“不清楚，但是我们竟然先一步确定了他们的身份，这倒是需要好好揣度一下了。”周哲扭了扭一直弯着的脖子。
“要不我们现在去看看他们在干什么？”李修脑中忽然冒出了一个坏主意。
“会不会太冒险了？”汪莉有些狐疑地看着李修，“我现在更想弄明白系统到底是什么意思。让我们互相伪装，抓住对方的小辫子然后互相替对方隐瞒？”
这个理论也不能说没有道理，但是缺乏实际。
“其实我还挺赞同李修的主意的。”晴天娃娃一眯眯大的眼睛眨了眨，“你们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堆我也没听懂，我就是感觉他们身上……好香啊！”
对着几个机器人犯花痴确实让人不适。但几个热血少年都被说的动心了，还可以趁机看看晴天娃娃说的好香到底指的是什么。
不是所有AI生成画中的人都是六指，只是发现大多数有这个情况，所以在这个世界里就给放大了这个点，勿细究谢谢[比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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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共存.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