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你知道幸帝在祭祀那天对我说了什么吗。”
“他说,我们终是父子,机关算尽太过相像,像到恨不能铲除对方,却又觉得对方死了可惜。”
“那公公你又知道,这世上最折磨人的方法又是什么吗?”
“用你最珍视的东西击溃你。”
“就像他让养父亲眼看着靖芸死去。”
“所以,幸帝也想让我最心爱的人,杀了我。”
屋外的号角已经吹响,沈晏清从怀中拿出那把雕刻着银云纹的匕首,停止了自言自语。
他起身,绕过地上那已经冰冷的尸体。
离开屋子的那一刻,沈晏清淡淡的瞥了一眼京都方向。
远在天边的东凛皇城,就在这一时刻响起了哀钟。
幸帝,驾崩。
---
岐源城不大,四四方方的小镇,中规中矩的城墙,只不过曾经热闹的小镇里头已经没有了多少人了,还想要坚守的那些百姓也在瞧见北骊三十万铁甲雄兵压境时纷纷选择逃离。
唯有一男子,身穿白衣,一步一步踏上了城墙,他手里还攥着一个雕刻着云纹的匕首。
银刃折射着太阳的光,有些刺眼,沈晏清看向天空,不知道这是不是晏秋娘想要的结果。
东凛易主,外忧内患,而她生下来的孽种即将死去。
刀刃至于脖颈,一丝微凉。
北骊的铁蹄尽在眼前,尘土翻飞,一声嘹亮的鹰啼响起。
沈晏清即将割下去的手微微顿了一下,他蓦然看见了那冲在最前头的男人正举着一把长弓。
“叮——”
不过一刹那得犹豫,手中的匕首竟被一根无头之箭斩落,虽没有伤到皮肉,但两把兵器交接传来的震颤,依旧是沈晏清现在这具身体吃不消。
他强忍疼痛,握着颤抖的手腕,急切的再次向下望去,只见那个向他射箭的男人已然松开了弓弦,一脚踏在马背,腾的起身,竟借力登上云梯,毫无阻碍的爬上墙头。
沈晏清被这套行云流水的动作震慑到了,就在他想要退的瞬间,忽的发现,自己已经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被久违的热量包裹,沈晏清能听到彼时不受自己控制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
沈晏清闭了闭眼眸,认命道:“子洄。”
这声音听上去十分悦耳,仿若相爱之人在耳畔的呢喃。
可作出亲密之举的慕容渊却一挑眉,蓦地冷笑一声,“沈晏清,你还当我是毛头小儿,受不得你半句话的蛊惑。”
沈晏清闻言诧异地抬眸回望他,只可惜那双熟悉的黑眸中,那还能找到半点亲近,反而带着浓浓的厌恶。
这陌生的表情让他瞬间怔住。
慕容渊也在此刻毫不犹豫的松开了手,声音充满了嘲讽:“子洄,呵。本王的小字,也是你能叫的?”
沈晏清机械地重复道:“……本王?”
“怎么,好久不见,义兄变得这么健忘?”
慕容渊不知道他是装傻还是真的不知道,但他心中更偏向前者,因此对这样的表情也不会生出任何怜惜。
他上前一把捏起沈晏清的下颚,强迫他抬起头,与自己直视,慕容渊的声音如坠入冰窖般阴冷:“在你陷害我爹的时候不就知道了,我的生身父亲,是曾经北骊的王。”
说罢,慕容渊撒手,转过身,一甩身后披风:“义兄,我劝你不要再起什么心思了,好好珍惜剩下的时光,说不定我还能留你一个全尸。”
“子洄,等!等……”眼看着慕容渊要走,沈晏清下意识挽留,可话刚出口,却突然瞳孔一缩,手上的疼痛竟是后反劲儿的,一下子来了波大的,直接勾起他体内猖獗的凛毒,将人瞬间击垮。
沈晏清捏着自己的手腕,一张脸瞬间惨白,体力不支,半跪在地。
明明浑身痛的要死,可那一双浅色的眼眸却仍旧望着男人的背影。
慕容渊闻声回头,定是瞧见了他的凄惨模样,脖颈微僵,眉间褶皱俞深,可他脚下不过停顿片刻,倏地握紧拳头。
在沈晏清的眼里,恨决的迈开大,只留下了一个淡漠的背影。
“来人,把他带下去。”
“是。”
...
待慕容渊离开后,他留下的甲士一人一边钳制住如一条脱水死鱼般的沈晏清,毫无怜香惜玉之意,一人一条胳膊,作势就要将人向城墙下拖。
两人将人架起后却均是一愣,对视一眼,分明从对方眼中看出意图。
这人太瘦了。
就像是皮包骨一样,感觉还没有一头猪崽子重。
-
慕容渊走下城墙,到了四方城的另一头关隘,确认城内的所有人都离开后,正与他舅舅,骠骑大将军——陆骁,商量着下一步的行动。
就在此时,一阵马蹄声传来,两人闻声回头。
斥候兵一手牵着缰绳,一手举着一卷轴大声喊道:“报!”
话音未落之际,人已经下马,跪到了两人面前。
“禀告王爷,将军,东凛皇室派人送来了休战书。”
“休战书?”
舅舅和外甥对视一眼,慕容渊“噗”地嗤笑一声,取过卷轴,眉眼间尽是不屑,“亏他们有脸送过来,让我看看能想出什么让人笑掉大牙的理由。”
卷轴被打开,随着一个个文字落入眼底,慕容渊的笑意也渐渐收敛。
“王爷?如何?”陆骁见势不对,上前一步问道。
慕容渊回首深深得看了陆骁一眼,而后咬牙切齿道,“那老家伙,死了。”
说完,将卷轴递给了陆骁。
陆骁接过卷轴,逐字逐句的阅览过后也微微皱眉,对慕容渊道,“幸帝新丧,过一阵其他两国必会前来吊唁,这样,我们就确实就不太好进攻了。”
慕容渊双手抱胸,眯起一双凤目,明显不甘心,他低声道:“嘁。我还以为那老家伙能活到我去找他,没想到竟然没撑住。”
“幸帝他,确实年龄大了。”陆骁合上卷轴递给斥候让他下去,用商量的语气问道:“王爷,我们明天便班师回朝吧。”
慕容渊虽偶尔冲动,但并不是没长脑子,幸帝新丧,他的后代必然守孝三年,这时候再贸然进攻,相当于趁虚而入,会被其他两国所不耻。
北骊刚刚建国,断不能再惹怒西楚、南秦,不然到时候三国合兵,怕是刚建国就要被灭国了。
所以慕容渊也只好叹口气,答:“也只能这样了。”说罢,转身就要往城里走。
望着他的背影,陆骁心头一颤,下意识叫住了他:“王爷。”
慕容渊侧过头,“骁哥?还有何指教?”
陆骁来到他身后,“一会一起去庆功酒宴?”
慕容渊思考片刻,应了一声:“嗯。”
“那……”陆骁纠结些许,抿唇道,“你打算...如何处置沈晏清。”
听到沈晏清三个字,慕容渊的瞳孔有一瞬间地收缩。
他别过头,在陆骁看不见的地方,脸色瞬间沉了下去,语气也变得不善,“我想这件事,就不需要骁哥插手了。”
“渊儿...”陆骁还想说什么,却被慕容渊一个高音量打断。
“骁哥。”他背对着陆骁挥了挥手,迈着大步离开,“您放心,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陆骁:“……”
有没有可能我不是这个意思。
*
是夜。
沈晏清手脚被束缚,双眼也被蒙住,只能判断出是独自坐在一张床上,如果没猜错,这身下触感正是他曾在这个小城里起居的卧室。
他本是被两个甲士暂时拘禁在一个柴房之中,可没过多久便进来了一个人,不由分说将他带到了这里。
那时候他已经被蒙住了眼,根本不知道是谁,只知道那人带了一只皮手套。
他在这里坐了许久,久到差点睡着的时候才见听外门被拉开,沈晏清十分敏感的坐直了身体,耳朵不由自主的向声音来源靠。
却只能听到一个人的脚步声,缓缓靠近,最后站在了他身前。
沈晏清的头微微转动,“谁。”
来人轻笑一声,语气轻浮地调侃道,“你猜。”
“或者你希望是谁?”
“那我就是谁。”
沈晏清本揪起的心放松了下来,下意识的哄劝:“子洄,不要闹了。”
说罢,一股酒气袭来,沈晏清皱起眉头:“你醉了。”
“呵。”只听那人嗤笑一声,紧接着将手伸到了沈晏清头后面,“你该知道,本王没醉。”
眼上黑布消退,慕容渊的模样完整地出现在了他眼前。
慕容渊的酒量不差,也不会上脸,但沈晏清还是能看出来,那双深邃的黑眸聚焦的速度变慢了,有一种他在很认真望着你的错觉。
这幅模样不禁让沈晏清想起那一年,幸帝寿宴结束后,这个人借着酒劲装醉,一刻不停地追着自己询问到底是谁伤了他。
而后一边说着,“我没醉。”一边囚禁着他不肯松手。
明明是同一个人,同一句话,曾经的沈陵渊如一只狗崽同他撒娇。
而现在微笑着的慕容渊,更像是来要他的命的。
回忆到此,沈晏清的睫毛微颤。
到底是造化弄人啊。
只是如今,没有束缚的人换成了他。
沈晏清望着这张久别重逢的脸,蓦然抬起下颚,亦如当年在侯府他对他那般,吻上了他的唇。
隔壁《论疯批死囚该如何扮演限制文师尊》
已开文求收藏
读者A:“听说了吗?那本断肠花网断更了好久的师徒年下小说世界终于又更新啦!”
读者B:“真的?!那高岭之花受终于肯收下攻为徒了吗?”
读者A:“还没有,不过最新更新他俩已经见面啦——”
【 受把玩着手中茶杯问攻道:“知道我是个男人?”
“弟子,知道。“
“知道我年长你百岁有余?”
“弟子...弟子也知道。”
受停止了提问,仔细打量下头看似乖巧的少年,最后没由来的笑了一声,
“那你,到底看上爷爷哪了?”】
攻:“?”
读者A、B:“?”
读者B:说好的高岭之花呢!
读者A:这也没翻错页啊?!
本文涉及两国之间的恩怨。
本卷为番外卷,故事主要发生在北骊。
敌对国为东凛,新厦是他的国都。
目前众人在东凛的边陲小镇,岐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