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溪镇外的矿洞像张开的巨口，阴风裹挟着血腥味扑面而来。符小绫揪着武阳的衣领瑟瑟发抖：
“要不我们在洞口贴个告示，写‘内有恶犬，邪修止步’？”
“怂什么！”武阳大步流星往里走，”二十颗中品灵石够买三百只烧鸡了！”
我捏着照明符跟在后面，剑鞘不时磕到洞壁。越往里走，岩壁上渗出的血色越浓，隐约能听见深处传来“滴答”的水声。
“停！”符小绫突然揪住武阳耳朵，“前面三十步...不对，二十步...可能有陷阱！”
武阳狐疑地蹲下，捡起块石头往前一丢。石块滚过的地方突然塌陷，露出三丈深的尖刺坑。
“这次挺准啊？”我惊讶道。
符小绫得意地晃着脚丫：”我把探查范围缩到十丈内了，现在连地底蚯蚓有几个节都能数清——哎呀！”
武阳突然一个急刹车，符小绫差点从他脖子上飞出去。前方岔路口躺着五具矿工尸体，皮肤呈现诡异的青灰色，仿佛被抽干了血液。
“是血炼术。”我剑尖挑起尸体衣襟，露出胸口暗红的符咒，”有人在用活人炼制血丹。”
符小绫哆哆嗦嗦摸出张护身符：”那、那我们现在退出去还来得及吗？”
“想得美！”武阳两眼放光地冲向左侧矿道，”我闻到灵石的味道了！”
我们追着他跑到一处天然溶洞，顿时被眼前的景象震住：
整面岩壁嵌满中品灵石，在幽蓝磷火映照下如同星河坠落。但更骇人的是灵石丛中纠缠的血色藤蔓，每根藤条都裹着一具干尸。
“这血藤，在吸收人的精气！”我倒吸冷气，“快退！”
已经晚了。
武阳的眼中只有灵石，一拳轰在岩壁上。顿时，山崩地裂，震落的灵石惊醒了沉睡的妖藤。血藤扭曲着，几具干尸从藤条坠落，发出骨头破碎的响声。血色藤蔓如巨蟒昂首，尖端裂开布满利齿的口器。
“跑啊！”符小绫尖叫着甩出一张速符，向出口冲去，却被妖藤缠住脚踝甩向空中。
我纵身跃起斩断藤蔓，接住符小绫的瞬间，左肩传来剧痛——另一根妖藤的毒刺贯穿了我的护体真气。
“云轻！”武阳双目赤红，双肘爆发出炽烈金光，”都给老子碎！”
“轰！”
溶洞在“破天肘”的威力下剧烈摇晃，碎石如雨坠落。妖藤吃痛收缩的刹那，符小绫突然从我怀里蹦起来，咬破指尖在虚空画符：“以血为媒，三丈方圆——开！”
金色光环笼罩我们三人，我肩头的伤口瞬间止血，武阳肘击的威力暴涨三成。但符小绫脸色煞白如纸，鼻血滴滴答答落在武阳头顶。
“你疯了？”我边挥剑边喊，”不是说范围越小消耗越大吗？”
“别废话...呕...”符小绫又喷出一口血，”姑奶奶今天要是死在这，做鬼也要把武阳私藏的烧鸡全吃了！”
武阳狂笑着撞碎最后几根妖藤，岩壁轰然坍塌，露出后方隐藏的祭坛。堆积如山的矿工尸体中央，悬浮着一颗跳动的心脏，每根血管都连接着灵石矿脉。
“是灵石晶心！”符小绫虚弱地指着祭坛，”难怪要杀人...他们在用生灵血气催化灵石矿...”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七个幽冥宗修士从暗处走出，为首的黑袍人抬手，无数只矿工尸体变化为血色骷髅。
“把《玄天符经》交出来，”黑袍人舔着嘴唇看符小绫，“或者我挖出你的心肝下酒。”
武阳把我俩护在身后，肘部骨节爆出炒豆般的响声：“老子正好缺个沙包。”
混战在瞬间爆发。黑袍人甩出的锁链缠住我的剑锋，两个邪修趁机扑向符小绫，血色骷髅应声而动，向我们袭来。这丫头边跑边往身后扔爆裂符，结果准头太差全炸在洞顶，落石反倒帮我们砸翻三个敌人。
“你能不能瞄准点！”我斩断锁链大吼。
“范围十丈的锁定符我控制不住啊！”符小绫哭喊着被武阳拎起来甩到背上，“肘击哥！大佬！开个三丈防御圈行不行？”
“你当点菜呢！”武阳一肘轰飞两个骷髅，自己后背也被划出道血口，“再缩小范围老子护不住云轻！”
血手突然捏碎符咒，祭坛上的灵石晶心剧烈收缩。整个矿洞开始坍缩，灵石接连爆炸成致命碎片。
“他要同归于尽！”符小绫撕心裂肺地尖叫，”我感应到西北角三十丈...不对，二十丈...有逃生通道！”
“信你一回！”武阳抓起我们冲向岩壁，符小绫咬破舌尖喷出精血：”给我开！”
金色符文化作钻头破开岩层，我们栽进暗河的瞬间，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等我在河边醒来时，正看见武阳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这厮居然在逃命时顺手扣走了祭坛上最亮的几颗灵石。
符小绫瘫在鹅卵石滩上哼哼：“我要告发...你私吞战利品...”
“嗯？”武阳将灵石揣进怀里，恶狠狠瞪她，“谁看到我私吞了？”
我望着逐渐坍塌的矿洞，水面上漂浮的血色符文突然让我脊背发凉。那些邪修尸体中，有人的装束分明是青云门外门弟子...
暗河的水流湍急，我们三个像落汤鸡一样爬上岸时，符小绫已经瘫成了一张符纸，脸色比她的符咒还白。
“我...我要死了...”她气若游丝地躺在鹅卵石上，“临死前...我要吃武阳私藏的烧鸡...”
武阳警惕地捂住怀里油纸包：”做梦！这是我拿命换的！”
我拧着湿透的衣角，忽然发现河滩上的血迹不对劲——那些血迹不是我们的，而是顺着水流从上游漂下来的。
“有人比我们先到这儿。”我低声道，剑已出鞘三分。
武阳鼻子抽了抽：“前面有硫磺味，是温泉！”
符小绫一听“温泉”俩字，诈尸般弹起来：”快快快！我要泡澡！我灵力透支了！”
我们沿着血迹一路追踪，穿过一片茂密的灵雾松林，果然见到一处天然温泉池。热气蒸腾间，隐约可见池中有人影晃动。
“咦？”符小绫眯起眼睛，“好像是个女的？”
“女的？”武阳眼睛一亮，刚要探头，被我一把拽回来。
“等等！”我压低声音，“你看她腰间的玉佩！”
雾气稍散，露出一枚青鸾展翅状的玉佩——青云门真传弟子信物！
“是大师姐！”我们三个异口同声，瞬间缩回灌木丛。
温泉里，大师姐墨发如瀑，正闭目调息。她肩头有一道狰狞伤口，周围皮肤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血毒咒！”符小绫倒吸冷气，“这得是多厉害的邪修才能伤到她？”
武阳突然捂住符小绫的嘴——大师姐猛地睁眼，一道剑气擦着我们头皮掠过，削平了身后三棵松树。
“出来。”冷冽的声音让温泉都结了一层霜。
我们三个连滚带爬地现身。大师姐看清是我们，表情略微松动，但下一秒就喷出一口黑血。
“师姐！”我冲上前扶住她摇晃的身形，触手却是一片滚烫。
符小绫手忙脚乱翻找解毒的符纸：“我我我有个偏方...”
“用这个。”武阳突然掏出怀里的油纸包——里面除了烧鸡，竟还有几颗从祭坛顺走的灵石。
大师姐见到灵石瞳孔骤缩：“灵石晶心？你们去了青溪矿洞？”
符小绫把灵石按在大师姐伤口处，诡异的事情发生了——灵石中的血色丝线像活物般钻入伤口，青紫色毒素竟被一点点吸出！
“果然...”大师姐虚弱地冷笑，“幽冥宗在用本门弟子试药...”
我们还没消化这句话的含义，林间突然传来”咔嚓”树枝断裂声。武阳反应极快，回身一记“崩山肘”轰向来人方向。
“是我！”灰头土脸滚出来的是外门执事王胖子，“别打！自己人！”
王胖子胸前挂着青云门腰牌，但我分明看见他靴底沾着和矿洞一样的血色苔藓。大师姐的眼神瞬间凌厉如剑。
“王执事，”她强撑起身，伤口处的灵石突然泛出不祥的红光，“解释一下为什么你身上有噬灵血藤的孢子？”
王胖子脸色剧变，突然从袖中甩出三张爆裂符。符小绫尖叫着扑向大师姐：“小心！”
“轰！”
爆炸的气浪将我掀飞，等烟尘散去，温泉边已不见王胖子踪影。大师姐半跪在地，胸前插着半截碎裂的爆裂符，而符小绫...
“小绫！”我心脏几乎停跳——她后背插满爆裂符的碎片，像只被钉在墙上的蝴蝶。
武阳怒吼着要追，却被大师姐拦住：“别中调虎离山...”话未说完便昏死过去。
我颤抖着去探符小绫的鼻息，却见她突然睁眼：“嘶...幸好我随身带金刚符...”说着从后腰摸出被炸成筛子的护身符。
原来爆炸瞬间她给大师姐和自己都贴了符，只是冲击力太大被震晕了。我长舒一口气，才发现掌心全是冷汗。
夜幕降临，我们在温泉边生起火堆。大师姐的高热退了，但仍在昏迷。符小绫像只树袋熊似的挂在我背上睡着了，嘴里还嘟囔着“武阳偷藏烧鸡”。
武阳蹲在火边，罕见地没吃东西，而是反复查看那几颗诡异灵石。
“云轻，”他突然压低声音，“你还记得师尊给我们的任务玉简吗？”
我从怀中掏出玉简，在火光下细看，玉简上蒙着一层薄雾，若不是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这玉简被调包了！
“难怪矿洞有埋伏...”我浑身发冷，“但大师姐怎么会...”
“她应该是追踪王胖子去的。”武阳磨着牙，“看来青云门里...”
“有内鬼。”我们同时看向昏迷的大师姐，她腰间除了玉佩，还系着一块留影石——或许记录了什么关键证据。
夜枭的啼叫声中，温泉的水面忽然泛起涟漪。符小绫在我背上不安地动了动，她贴在我后心的手指悄悄画了个“危”字。
树影里，至少有二十双发红的眼睛正盯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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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青溪镇和大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