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把你捧到天上，也能把你踩在脚底」
林漫歌会永远记住今天这个日子。
她亲手将郭子钎推进牢狱之灾的日子。
她觉得她应该流泪，但眼泪此时却像是被困在了水闸之后，一滴也流不出来。
按下发送键时，她想的是自己多久之后会开始后悔这件事情。
事实却是，在她将手指抬起来的那一刻，她就开始后悔了。
郭子钎还在因为她的所作所为而咒骂不断：“林漫歌，你他.妈就是看上他的脸了吧！喜欢金头发的小奶狗是吧？和你新染的红色头发很搭啊，你们今天明显就是串通好了的想搞我！”
奚铉故意和郭子钎反着来，喜笑颜开地说道：“多谢夸奖，我也觉得我们的发色很搭，走在街上回头率几乎是百分百呢！”
郭子钎几乎是暴跳如雷，餐厅经理都出面了，在奚铉的同意下，经理让保安将郭子钎拉了出去。
经过这一连串的戏剧□□情之后，桌上终于平静了下来。奚铉让人将冷掉的菜全部撤掉，他要重新点菜。
等了好一会儿，经理空着手过来了：“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老板安排您进包厢用餐。”
奚铉嘴角上扬，什么都没说，跟着经理的脚步走进包厢。
包厢里的一幕似曾相识，有一个长发的女人背对他们坐着，穿着一件露肩的长裙，似乎已经等了很久。
奚铉明显知道这人是谁，边走进包厢边说道：“我刚刚还在想，闹成这样你怎么还能沉得住气。”
女人回过头，看着奚铉面无表情：“所以你把人约到我的店里，就是为了看我能不能沉住气？”
这个人，林漫歌见过。
她们上次见面是在室内摩托车馆的观看台上，是姚慧心。
难怪，这家餐厅的名字叫绘·心，慧心。
姚慧心越过奚铉和林漫歌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这个女人你玩了这么久居然还没玩够。”
奚铉带着林漫歌在姚慧心对面坐下，大大咧咧地斜靠在椅背上：“不然你真以为我只是来看你的？不是的，我是来向你炫耀的。”
他低低地笑了，一脸兴奋：“我发现了一个比之前所有的都要好玩的女人，我愿意花很多钱把她装扮成我的娃娃，我觉得我可以一直玩下去，永远，都不会厌倦。”
姚慧心冷着脸哼了一声：“因为她有个前男友在你的控制之下，并且刚刚被你折磨疯癫了吗？”
奚铉笑的更加灿烂了：“是的。我一直都沉迷于这种夺走他人东西的快乐，你是知道的。”
林漫歌披着奚铉的外套坐在旁边听的浑身颤栗。她错了，奚铉还是那个又疯又变态的奚铉，什么都没变，变的是她，就在刚刚，她成了给奚铉推波助澜的帮凶。
姚慧心似乎习惯了奚铉疯疯癫癫不正常的状态，面不改色道：“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唯一清楚的就是一件事，对你这种人，就应该离的越远越好。”
“没错。我就是墨，任何东西沾上我，都要变成我的颜色。”奚铉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我劝你不要浪费口舌对我的小百灵鸟说教了，刚刚她可是亲手举报了她的前男友。”
林漫歌有种想把奚铉嘴巴撕烂的冲动，她抬眼看向姚慧心，后者也在用审视的眼神看向她。
初次见面，她若是白天鹅，她就是丑小鸭；她是小朋友口中的仙女下凡，她就是寓言故事里的东施效颦。
姚慧心看不起奚铉，连带着也看不起他身边的那些走马观花的女人。
她打扮精致地出现在这些女人身边，潜移默化地警告她们奚铉是什么样的人，不止是为了恶心奚铉，也是为了恶心这些女人。
就像她在今晚之前，对林漫歌的看法一样——只不过是奚铉这一刻手里的玩物罢了。
然而奚铉却带着林漫歌大驾光临她家族名下的西餐厅，招摇过市的大闹一番，最后面带笑容地告诉她：林漫歌不是一般的玩物，我对她的感觉好像不一样了。
这让姚慧心对这个“不一般的女人”也产生了兴趣，她倒要看看，林漫歌是什么人，能让不知感情为何物的奚铉别开一面。
“那我可得好好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姚慧心看着林漫歌，话是对奚铉说的，“今天这顿饭我请了，不要继续在我的餐厅里做过分的事情。”
奚铉假装歪着头听不懂：“什么算过分的事情？”
姚慧心起身冷冷说道：“上次你让一个女人脱.光衣服在桌子上跳舞；上上次你带着一个女人进后厨扬言让她把所有的龙虾都吃干净；还有一次你和我说要和一个女人求婚，结果却是当众列举她的罪行，那女人还在我的店里撒泼，我可记得一清二楚。”
“所以麻烦你下次再搞这样的事情，不要在我的店里！”姚慧心咬牙切齿地说完最后几个字，抬头示意墙角有摄像头，“我可是看得见的。”
奚铉一脸不思悔改的朝姚慧心眨眨眼睛：“没关系，我知道我做什么你都会包容我的。”
姚慧心冷着脸哼了一声，摔上包厢门愤然而去。
奚铉朝姚慧心的背影喊道：“我还以为你会喜欢看呢！”
包厢里只剩下林漫歌和奚铉两个人，奚铉叫来服务生重新点菜。上好的惠灵顿牛排、法式焗蜗牛、马赛鱼羹、拿破仑蛋糕、水果萨芭雍……
面前很快摆好了一桌子的菜，奚铉把刀子放进一直沉默的林漫歌手里：“怎么了，今天你应该很开心才对。”
纯银的刀柄很快就被体温捂热了，林漫歌掂量着这熟悉的触感，手臂一挥，刀尖直指着奚铉的脖子。
“我一点也不开心。”
“可是我很开心。”奚铉脸上笑着，直接伸手握在餐刀的刀刃上，眼睛亮的惊人，“你让我非常有成就感，小百灵鸟。”
他手中用力，抓着刀刃的那头将餐刀从林漫歌手中抢过去扔在桌子上：“忘了以前哪个人也这么做过，之后姚慧心就让人把所有刀叉都换了，瞧，你顶多磨破我点皮。”
他摊开手掌，通红一片，但是没有伤口。
“照卢棹的刀真是差远了，是不是。”奚铉说着，亲昵地叉起一块切好的牛排喂到林漫歌嘴边，“一定饿坏了吧，吃点东西。”
牛排味道很好，林漫歌吃着吃着又想起了郭子钎，他们以前也一起吃过牛排，不过是人均两百块的网红餐厅，那时的林漫歌已经很知足了。
不知道今晚过后，等待郭子钎是会是什么？
“我想给他打个电话。”她低声说道，“就当是让你开心的奖励。”
“也不是不可以。”奚铉说着拿出林漫歌的手机递给她，“替我提醒他一句，现在去自首还是可以从轻处理的。”
电话响了很久，无人接听。
林漫歌不信邪地继续打着电话，打到第三个时，郭子钎的视频通话请求弹了出来。
林漫歌想也不想按了接听。
画面那头很黑，刚开始什么也看不清，只能从模糊的色块看出来是有东西在动。
林漫歌试探着：“郭子钎？你……在哪？”
色块快速移动了一下，林漫歌勉强看清郭子钎阴影中的的脸：“你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我……想和你说对不起。”林漫歌的脑子现在乱乱的，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将脱口而出的道歉摆在前面，“我不应该……”
郭子钎在视频那头发出一声轻哼：“你不该什么，林漫歌？是我不该，我当初就不应该同意和你一起爬那座山！”
不是的，即使不爬山，奚铉也会找到她。
郭子钎的画面一晃，亮了起来，林漫歌看出他是在楼顶。
她紧张起来：“你去楼顶干什么？”
郭子钎长叹一口气：“思考人生，决定我明天是去单位还是下地狱。”
“不要！”听见郭子钎正考虑跳楼，林漫歌急了，“你现在在哪？家里楼顶吗？我这就回去，你等着我！千万不要想不开！”
她开始慌不择路恳求奚铉：“求你了，他要跳楼，我不能不管！”
奚铉不为所动地看着她：“为什么关于他的事情，你就这么上心？”
“他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想要畏罪自杀，关你什么事？”
“这是一条人命啊！奚铉！你怎么能这么冷漠？！”林漫歌不可置信地大声喊道，“是我害他走到这一步的，当然和我有关系！”
奚铉这边劝不动，林漫歌直接甩下他的外套，踩着高跟鞋打开包厢的门，噔噔噔地往餐厅外面走。
夜里降温了，她只穿着一条单裙，站在晚风里有些瑟瑟发抖。
手机和钱都不在身上，林漫歌直接摘下手腕上的钻石手链，拦了一辆出租车。
“我有急事，但是没带钱，用这个抵车费行不行？”
司机看了她一眼：“我也不知道你这东西是真是假，你连手机都没有吗？”
“这是真的，价值几十万！”
司机听完直接一脚油门走了。
奚铉从餐厅里出来，刚好看见林漫歌被出租车拒载的一幕。
“你看，关键时候只有我能帮你。”他煞有其事地叹了口气，抬头看看绘·心餐厅的招牌，“在这里跪下来求我，我就同意开车带你去找郭子钎。”
“我能把你捧到天上，就也能把你踩在脚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