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小雨忽至,她再次拉开窗帘,打开窗户,想再看看这曾经向往已久的洛城,原来在这本不属于她的城市中,也存留着属于她的那一份执念。

整个洛城,如同沉睡般寂静,空气中参杂着雨后独特的气味,是一股湿润中夹杂着泥土气息的芬芳…

思绪被拉回那年秋天,那是她第一次遇见何沂的季节。是已过夏却又炎热的天气,蝉鸣聒噪,盛夏里的安阳镇显得闷热不堪,天空中透着蓝,白云里夹杂着一些燥热。

小野山村在安阳镇内,那是许渡从小长大的地方。

小野山村是许渡整个青春的征途,也包括了何沂。

十月国庆假期结束后,正好是许渡进入高二的第二个月初。

周三早上的最后一节课,班上的同学们都去上体育课了,唯独许渡被年级主任姜铭叫到办公室去了。

后来的许渡,一定没想到八年前的今天对她来说是多么难忘。

除了班主任的办公室在教学楼以外,其他教师的办公室则在专门的办公楼。

许渡忐忑不安的走在前往办公楼的路上,心里像是揣着一只小鹿,砰砰直跳,似乎觉得连空气中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她身穿着一套干净松敞的人夏季校服,马尾从肩前落在背后,盖住了校服上“安阳第一中学”六字。

走到门外,缓缓抬起手,手指弯曲成恰当的弧度,轻轻触碰门扉之上。

“咚咚咚”随即轻轻的推开门,探了个头进去:“阿舅,您找我?”

那弯弯的眉柳下,有着一双明净透亮的眼睛,白皙无暇的皮肤上透出淡淡的粉色,精致小巧的脸蛋显得格外可爱,不出众但却又格外的耐看,特别是还有一张伶牙俐齿的嘴巴,在哪都不输氛围。

许渡轻轻推开门,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阿渡来了,快进来。”道完后目光又回到了电脑上,继续点击鼠标。

许渡回身关门后,小心翼翼的走进去,缓缓问道:“阿舅,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不用紧张,找位置坐。”姜铭停下手上的动作,把眼镜摘掉,十指交叉紧扣,笑道:

“我看了你们的月考成绩了,阿渡虽然这次是上了五百,但是排名还不行,偏科有点严重,不过这次也算是进步了哦,要继续保持这样的状态学习。”

许渡也跟着笑了笑:“我知道的。”

“最近有没有和许言联系呀?”

窗外的知了正在不停的叫唤着,还能隐隐约约听到操场上各种器材相互碰撞和体育老师吹哨的声音。她无声许久,随后淡淡的吐出一句:“刚放暑假那会联系过了。”

每次除了最基本的嘘寒问暖,真的没什么可以聊的。

姜铭喝了口水,细细道来:“许言从禾远的初中部考上了高中部,许言这么棒,你这个做姐姐的……”

姜铭的声音在她的耳边慢慢消声。在许言准备上初三时,就被父母接到了洛城去读书,就此俩人分开后,关系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禾远一中在洛城是名副其实的高校,分初中部和高中部,有着丰富的资源和最好的设备。对于洛城的人们来说,这所学校很难考的进去。

许家父母可是花了好大的精力才把许言弄进去读书,但许言从小接受的教育也不差,所以能成功考上禾远的高中部对她来说也不意外。

那年,许渡中考失利,最坏的结果就是与高中无缘,正因为姜铭的年轻有为,托了他的关系,她才得以来到安阳一中就读。

“铃铃铃…”电话声突然想起,打断了姜铭的发言,同时也打断了许渡的思绪。

姜铭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随后接听: “喂?”

“…我在办公室,让他们直接过来吧”

“嗯好。”

姜铭挂了电话后,又看向许渡继续说道:

“你明年都要高三了,你如果考不上一个好的大学,你走不出去看外面的世界,阿舅也帮不到你的,家族基因这么好,你肯定也是有实力的。许言还要以你为榜样呢是不是。”

他停顿了一下:“和你一起玩的那个同学,我看她成绩也挺不错的,你们两个可以一起讨论讨论学习是不是?”

这些话许渡听了几百遍了,乖乖的点着头,随随便便附和了几句。

她看向窗外微微愣神,今天的天气很好,风和日丽,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的不停,微风拂过窗外的紫檀树,发出了“莎莎”的声响。

“咚咚咚”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姜铭回复:“进来。”

门口传来声音:“姜主任,蒋校让我们先过来找您。”

姜铭点头回应,随后,目光先看回许渡:“这周五放学后就在校门口等我,我和你舅妈这周要回去看看外公外婆他们。好了,你先回去上课吧。”

许渡微微点头:“嗯好。” 她站起身把凳子挪好。

姜铭挥手示意门口的人进来:“你是从禾远转过来的何沂同学吗?”

听到“禾远”两字,许渡下意识回头望去,看到面前的女人在一张清冷而又透彻的脸上挂着笑容,穿着一件修身的白色长裙,搭配一双尖头高跟鞋,裙摆随风飘扬,右手背着一个包包,披着栗棕色的长发,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香水味。

姜铭的话音刚落,女人轻轻一笑:“对,但不是我。”说完便朝前走去。

听到女人的话,许渡的眼神轻巧的穿过女人而看向身后的人。

站在门口的男生身形高挑,却又带有一丝懒散,他的面容精致到恰到好处,不过分硬朗,也不失男性的刚毅。

她与他视线交汇。只见他浓密的眉毛玩味般的轻微挑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有着一双像朝露般清澈的眼睛,五官的轮廓分明而又深邃。

只有那一秒,何沂便若无其事般移开了目光,抬起脚从许渡身旁走过。

她低下头,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仿佛蝴蝶振翅欲飞,却又羞涩地不敢展翅。

耳边的碎发被他走过带来的一阵微风轻轻吹起。

她遇到了一个来自禾远的男生。

初次的见面,仿佛是命运巧妙的安排。

许渡在那对视的一秒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动,他的眼神、神情,似乎已成为许渡心里的秘密。

从那天起,整个世界仿佛都沉浸在了她那份纯真而又青涩的情感之中。她记得那天的天气刚好,时间也刚好。

………

不出所料,一到下午,班里已经传开了安阳一中来了个“城里人。”同学们纷纷讨论:

“你说,他为什么会从禾远转来我们学校呢?”

“是啊,禾远多好啊,我们想去还去不了呢…”

“……”

“叫什么名字啊?也不知道长的什么样,一会下课后我们偷偷过去对面看看吧。”

“……”

许渡站在江千屿的身后,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江千屿柔软的发丝上,泛着淡淡的金光。

一回到教室显然就把姜铭早上对她说过的话抛在了脑后。

她的手指灵巧地在发间穿梭,编织着那条她最喜欢的辫子,旁边,是同学们此起彼伏的嬉笑声,夹杂着关于他的八卦,像是一阵轻风,不经意间吹进了她的耳朵。

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与窃喜,却又夹杂着几分羞涩。她在心里悄悄的回复:他叫何沂。

在编发快要结束时,江千屿转头看向许渡:“阿渡,要不我们一会也偷偷的去看看吧?”

“哎呀,你别动,一会散了。”许渡迅速把江千屿的头转回去。

“那你到底去不去。”

“去,正好…我也想看看。”

不巧的是,这天下午何沂并没有来。

再次遇见何沂,是在周五。

班里都在传着说新同学来学校了,扬言要过去看一眼,但许渡没去。

阳光斜洒,给校园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黄。安阳一中周五放学的时间挺早的,最后一节课的铃声一响,同学们如潮水般涌出教室,欢声笑语在走廊间回荡。

阳光已不再如正午时那般炽烈,而是变得柔和而温暖。穿过操场,那棵老槐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绿叶间透下斑驳的光影,仿佛是大自然的精灵在跳舞。

“我阿舅让我在校门口等他,就不能和你一起坐公交车回去了。”

许渡与江千屿肩并肩走到了校门口,其实俩人的家并不顺路,只是刚好一段路是相同的,许渡到站后,还需要换乘。

“啊?行吧,那就下周见啦。”江千屿挥了挥手,便先行离开了。

许渡走向保安亭外的长凳上坐了下来,没过一会,姜铭打来电话,告知她那边临时有点事,让她别走远了,再等一会。

天边渐渐泛起了温柔的橘红,仿佛是大自然最不经意的笔触,在湛蓝的画布上轻轻一抹。

太阳缓缓下沉,不再那么刺眼,而是变得柔和而缱绻,把最后一缕温暖洒向大地。

片刻,许渡仿佛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很惊讶,心想着:是何沂。

他身穿一件白色的上衣和蓝白相间的校裤,几滴汗水从额头顺着脸颊流入下颚,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浸透,看他来时的方向,应该是刚从操场上打完球出来。

一念之间,许渡背起书包,抬脚跟了上去。

天色逐渐暗下,街道两旁的路灯渐次亮起,脚下的影子慢慢被拉长,浩瀚的天空已冒出隐约可见几颗稀疏的星星,开始为归家的人们指引方向。

许渡如同一只轻盈的猫,悄无声息地跟在他的身后。

看着他的背影,只见他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悠然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打火机,轻巧地一拨,火苗瞬间跳跃而出,那火苗便如影随形,恰到好处地点燃了烟丝,一缕轻烟随之袅袅升起,缭绕在他周围。

许渡诧异,心想着:“他这是…在抽烟吗?”

她停下脚步,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脸颊上悄悄染上了一抹红晕。

眼前的人不知何时已转过身面对着她,两人的目光就这样紧紧交织,仿佛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何沂缓缓走向她,一步一步,慢慢靠近。

许渡抓着书包的手紧了紧,不由自主的屏息,直到何沂走到她的面前。

她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了的烟草味,使得不自然的皱了皱眉,移开了视线,低下头,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面前的人将手里的已燃到半的烟弹到了路边。忽然,他的手缓缓抬起,指尖轻触她的肌肤,轻轻的握住她的脸,被迫抬起头,与他的目光重新交汇。

在许渡的视线里,他的眼眸深邃如海,里面映着的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

“你一直跟着我…是打算跟我回家吗?”何沂低下头靠近她,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声音中夹带一丝玩世不恭的意味。

许渡的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指尖微微泛白,她的眼中闪烁着些许惊慌与羞涩:“不…不是的…”

何沂被她的样子逗笑,他挑着眉,眼里笑意暧昧非常般轻轻的说道:“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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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暗恋无声
连载中玄檀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