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聊】长安：赤海金？你是说周围墙壁上这些红色的东西？
【私聊】楼兰：对，虽然李珣没有正面回答我，但这应该就是赤海金，否则刚刚他不会让我直接在这里淬炼那个姑娘的尸体。
【私聊】长安：为什么？
【私聊】楼兰：因为赤海金的特性，赤海金非常易燃，而且极难扑灭，所以在这里不能用火药，否则只要有一丝火星溅上去，这里所有的赤海金全都会烧起来。
【私聊】楼兰：我猜，之所以有那个进山之后不许点明火的规矩，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只要在山上点火，就有引发山火的可能，一旦外面的火烧到这里，点燃了赤海金，到时候，不只是这座地宫，整座山，甚至是山下的赤峰村，都会被波及。
沈安皱眉。
【私聊】长安：那他刚刚怎么还让你在这里点火，不怕把这烧了？
【私聊】楼兰：点火？你是说命火？
【私聊】长安：对。
【私聊】楼兰：那不是真正的火，本质上只是灵力的一种表现形式。
沈安眼睫微垂，犹豫了一下，但他还没决定好，楼兰好像先一步看穿了他的内心似的，主动提供了解释。
【私聊】楼兰：你可能不知道，命火淬炼是我灵术附带的一项特殊技能，淬炼得到的东西可以作为特殊材料，用来制作机关。
【私聊】长安：所以，你刚刚是把她的尸体炼成了特殊材料？人的尸体……也可以淬炼？
沈安喉头涌上一种莫名的梗塞，他原以为刚刚楼兰做的事情类似于火化，最后烧出来的东西，只是火化后剩下的遗物，就像高僧的舍利子那样，没想到竟然是把人的尸体炼成特殊材料，这样的事情让他本能地感到不适。
楼兰好像完全没有察觉沈安的不自在，非常自然地解释。
【私聊】楼兰：对，命火淬炼对原料没有限制，理论上说任何东西都可以用来淬炼，灵兽的尸体可以，灵术师的尸体也可以，不过原料不同，淬炼成功的机率不一样，炼出的材料等级也不同。
沈安品着他的话。
【私聊】长安：那如果失败了会怎么样？后果会很严重吗？
【私聊】楼兰：看你怎么定义严重了，主要是淬炼的材料拿不回来。
楼兰的话带着点意味深长。
【私聊】楼兰：一般来说这也不算什么，不过刚刚这个，淬炼的是他朋友的遗体，如果失败了，对他来说应该挺严重的。
这也是让沈安感到奇怪的地方。
【私聊】长安：可为什么他宁愿担着这样的风险，也不愿意把遗体带出去安葬？你说是因为赤海金？这是什么意思？
【私聊】楼兰：地宫里这些尸体能够到现在都保存得这么完好，是因为周围的墙壁上全都涂满了赤海金，但赤海金的防腐作用是有代价的，这些尸体一旦离开了赤海金的影响范围，就会以原本几十上百倍的速度加速腐化，如果直接把她的尸体带出这里，还没等我们钻出去，她就已经化成灰了。
沈安意识到了什么。
【私聊】长安：等等，你的意思是，刚刚我收起来的那些她身上的东西，其实等我们出去之后，也全都会腐化掉？
楼兰看沈安一眼，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眼中带上一点微不可察的笑意。
【私聊】楼兰：大部分吧，不过你后来捡到的那块牌子用的木头很特殊，那个可能不会。
行吧……沈安略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私聊】长安：所以刚刚你是淬炼成功了？你给李珣的那两个东西，那是你从那姑娘身上炼出的特殊材料吗？
沈安想到先前楼兰递给李珣的那两样东西，当时他一边收拾少女的遗物，一边在旁边竖着耳朵听他们对话。
【私聊】楼兰：琉璃骨是，这种用灵术师的身体淬炼出来的特殊材料就叫琉璃骨，但火种不是，那是那姑娘生前的命火。
【私聊】长安：她的命火？她也有命火？
沈安惊讶了一瞬，不过很快就觉得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这姑娘看起来是学宫的优秀弟子，又和楼兰一样，都是学机关术的，楼兰会的东西她也会，这也正常。
【私聊】楼兰：对，本来在主人死后，如果没有人去采集，命火就会自行消散，但应该是因为赤海金的原因，她体内的命火一直保留到了现在。
【私聊】楼兰：她的命火挺厉害的，暗器做得也精良，我看这里死在她暗器下的人应该上百了，要不是不能用火药，恐怕她最后也不一定会死在这。
沈安沉默片刻，在心中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重新开始分析。
【私聊】长安：那么，一共三个人，暗器对应的是这个姑娘，意外情况对应的是他。
“他”指的是谁他们都心照不宣，沈安看向前方李珣伶仃的背影，在地宫中红光的笼罩下，白衣男人看起来像一只落单的孤魂野鬼。
沈安收回目光，与楼兰对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问题。
【私聊】长安：那剩下那种是谁？
这次楼兰没有回答，沈安不以为意，他其实并不指望对方能给自己答案，这个问题与其说他是在问楼兰，不如说其实是在帮他自己整理思路，虽然楼兰看起来确实是个聪明人，但比起从别人那里得到帮助，他早已经更习惯依靠自己。
地宫里的死者全部都是皇家暗卫，这样的人，武力值就算不是顶尖，至少也不会差，而他们全部死于三个人之手。
假设这是一个三人团队，他们以三个人对抗了整个地宫内的所有守卫，而且在把对方全部干掉的情况下，己方至少还存活了一人，能达成这样的战绩，这一定不会是一支随随便便的三人队伍，在这样的队伍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
景云姑娘是学机关术的，虽然精通暗器和火药制作，但以她的年龄和专长来看，她应该不会是三人中的领头者。
那么这个领头者就只能在剩下两个人之中。
李珣有可能是这个人，从他刚刚对待景云尸体的态度，和提起她时的用词和语气，可以看出，他至少在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中应该处于上位。
男性在对待上位和下位的异性时，态度差异通常非常明显，男性很少会对处于自己上位的女性展现出怜惜的情感，除非是特殊情况，例如他对她抱有特别的私人感情。
看李珣的表现，虽然他和这姑娘明显感情深厚，对于对方的死亡也非常哀痛，但始终没有任何过分的肢体接触，神态间也并没有任何暧昧的地方，这表明他们不属于这种特殊情况。
而以他展现出的知识储备和思维能力来看，他也能够满足担任大脑角色的条件。
但李珣有一个致命的问题，他的武力值实在太低了，这是由灵术的性质决定的，目前他展现过的灵术有两种，一种是那个通过铜钱施展的灵术，另一种是“血器”，这两种灵术目前看来都很难直接用于杀敌，更多起到的是一种辅助作用。
这一点从楼兰的“验尸结果”也能得到验证，死于他手中的敌人，数量甚至还远比不上景云，这是一块巨大的短板，同时也说明剩下那个人一定拥有远超他们两人的武力值，只有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才能有自信只有三个人来对抗整个地宫。
只是……还有几个地方，他还没有想明白。
沈安的眉头在沉思中不自觉皱紧。
但留给他思考的时间并不多，沈安很快就不得不从思绪中抽离，回到眼前的现实——他们终于走到了那座高台面前。
或许不应该再称之为高台了。
赤海金瑰丽的红光将这座巍峨的石砌建筑照得一清二楚，青黑色的玄武岩层层垒砌，足有三四层楼高，每一层石砖边缘都凿刻着繁复而扭曲的长条蛇形暗纹，暗纹深深凹陷下去，缝隙中凝结着诡异的深色，几乎和红色的光照融为一体，像是干涸的血渍——
这分明是一座祭坛！
祭坛的底层基座向外延伸出七道石梁，每道梁端都蹲踞着一尊青铜铸造的蛇形雕像，虽然都是蛇形，但雕像之间的模样造型各不相同，相同的地方是他们的姿势，这些或狰狞或可怖的雕像全都面朝祭坛中央，呈现出一种卑微匍匐的姿态。
祭坛中央，最顶端的位置，盘踞着那只巨大的怪兽，赤海金的效用同等地发挥在地宫中的每一具尸体身上，这只被李珣称作蚩罗迦的生物看起来宛如生时般鲜活。
青灰色鳞甲泛着漆黑的金属冷泽，每一片鳞都棱角分明，没有一丝腐朽的痕迹，浑浊的眼珠虽失了神采，虹膜上的纹路却清晰如刻，唇颚微张，甚至能看清它利齿上的纹路，连利爪抠进石台的痕迹仿佛都还带着刚发力时的锐利。
它就像一个被瞬间定格的活物，永远凝滞在了这一秒钟的时间里，盘踞在祭坛顶端，连脊背上的肌肉起伏都透着未散的恐怖威慑力。
而最撼人的景象，藏在巨兽的颅顶，两枚黑紫色的巨型骨杈从他的皮肉里斜斜支棱出来，每一根分枝都如同被雷击劈裂的老鹿角般扭曲丑陋。
在扭曲密布的的骨杈之间，一名黑衣男子盘腿而坐，玄色披风垂落的弧度恰好与黑龙颈后的鳞片贴合，布料边缘与龙鳞的阴影融为一体，不细看竟难分彼此。
他英俊到几乎不似凡人的脸上是毫无血色的瓷白，连耳尖，指尖都泛着冷灰，仿佛体内的血液早已凝固，双目紧闭，眼睫纤长却纹丝不动，连眼周的细小皱纹都像被冻住般僵着，唇瓣是淡得近乎透明的青紫色，没有半点活人的温润。
男子双手交叠按在巨兽颅顶，掌心与鳞甲接触的地方，玄衣袖口微微褶皱，布料纹理清晰可见，连披风领口垂落的暗纹流苏都保持着垂坠的姿态，没有一丝飘动的痕迹。
他的脊背挺得笔直，盘腿的姿势规整得如同丈量过，玄色衣料紧贴着高大的身形，能隐约看见肩骨的轮廓，却没有半分活人呼吸时的起伏，仿佛一尊用冰玉雕成的塑像，保持着盘腿按龙的姿势僵坐了不知多少年月，身上没有腐朽的痕迹，但也没有活人的气息，只有周身散不去的冷寂——好像从坐上这头怪兽头顶的那一刻起，他就与这头怪兽一起，成了这座祭坛固有的一部分。
从祭坛下方仰望，男子与巨兽的轮廓在红光中连成一体，披风的暗影与龙鳞的光泽交融，好像他本就是黑龙身上长出的一部分，是以刚刚远看，沈安竟一直没发现在这只可怕的怪兽身上，还有一个这样的秘密。
在看到这个人的这一瞬间，一个念头没有任何来由地在沈安心中浮现出来。
这就是那个神秘的最后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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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六十章 大型祭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