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醉很喜欢于炀,二十五岁了,他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
喜欢到……祁醉已经不甘心退役了。
我本能忍受黑暗,如果不曾见过光。
他天生命不好,所以更没时间沉湎伤痛。
他吃的苦太多,真的一件件舔舐,怕是一生都要碌碌无为。
祁队长明人不装暗逼,骚就要骚在明处。
“粉丝们年纪小太单纯,可能一时糊涂判断不清,我官方定一下cp,以正视听。”
输了不丢人,不敢去赢才丢人。
“我俩传了好几个月的绯闻,我直播的时候问过他喜不喜欢我,他打比赛的时候穿着我的队服,我们互相纹了对方的名字,但是我们知道,我们只是好朋友?”
贺经理,没有人一出生就是txl,您能理解吗?”
“说人话,别买惨。也别煽情,煽不动。”
“前期避战……那别人应该避我……”
“有去无回就是如果输了比赛,会被后勤人员推进釜山港填海。”
凋零战队手牵手,谁先崛起谁是狗。
地狱空荡荡,祁醉在人间。
“条条大路通罗马……”
“不,我出生就在罗马。”
“凋零战队有什么可训练的?你看我们战队,都放假了,人全跑光了。”
“别训练了,去,把你们的人包括后勤工作人员什么的,都召集起来。”
“做什么?”
“我给你们讲讲我跟于炀的事。”
“看你嘴唇有点干,我替你中和一下。”
“我给你讲讲我和于炀的事。”
“你们看这个手机,不知道的只会以为这是个最新款最大内存的白色手机,其实这后面有一段情……”
“他是我刻在血肉里的Youth。”
“看清楚了吧这群队长都是什么东西。”祁醉挑眉,“小哥哥,脸皮这么薄,怎么跟这群流氓混以后不得让这群逼欺负死 。”
于炀别开脸,“我不会让人欺负……”
祁醉不太相信的看看于炀,于炀垂眸,低声道:“只让你欺负,别人……欺负不了我。”
“宝贝儿,我喜欢上一个人不容易,别折腾我了。”
别人拿第一是因为他的水平就是第一,祁醉拿第一是因为比赛名次最高就是第一了。
“这话说得有点违心。”祁醉失笑,“好吧,承认,对你······就算是比赛的时候,也没办法完全当做队友。”
于炀后肩上,赫然刻着两处未愈合的字母纹身。左肩是HOG,右肩是Drunk。他的左肩上是战队,右肩上是信念。不消任何人多言,他早已扛起来了。
“还记得我在役时期,你们挤破了头争夺亚军席的感觉吗?”
“希望大家今天能正常发挥,看见我后不要犯PTSD。”
AWM:PUBG游戏中伤害最高获取最难的怪物大狙,空投终极梦想,威力足伤害高,无视任何头部防具爆头一枪倒地,唯一缺点:几率产出,获取极难,全凭运气。
你是我的AWM的意思就是:你是我的可遇不可求。
天时,地利,人和,祁醉不想做人了。
输了不丢人,不敢去赢才丢人。
如果说Youth是奇迹缔造者,那Drunk……他本身就是个奇迹。
“知道有百分之一的可能还不去试试。”于炀打断贺小旭,“以后过多少年都要耿耿于怀。”
“突然感觉Youth是真可怜。”老凯唏嘘,“没赶上咱们战队的好时候,还摊上了祁队……”
卜那那长吁短叹:“他!是白天里的临危授命的坚强队长!”
老凯大声附和:“他!是黑夜里忍辱负重的童养媳!”
卜那那含泪更大声道:“他!是顶起我们战队的脊梁!”
老凯站起身:“他!是照亮我们HOG的灯塔!”
辛巴慌里慌张的放下腿上的抱枕,虽然什么也不懂,但也跟着站了起来。
“他呀!用那单薄的胸膛!挡住了那黑粉们的嘲笑!”
“他呀!用那瘦削的身体!撑起了神之右手的荣耀!”
“他!”
“他!”
于炀摘了耳机,冷漠的看着。
“Youth,那次打线上solo赛,你为什么没苟名次?为什么要跟花落死拼?”
“电子竞技,没有第二。”
“那个玩偶其实没什么特点,就是瘦瘦高高的,太像我心里那个人。”
两天后,祁醉等到了一枚戒指。
HOG史上最穷的队长,想方设法,尽他所能,送了祁醉一枚真心。
笨拙又老土,浪漫又锥心。
明明可以俯视所有人,但偏偏要平视任何人。
令我感动的从不是游戏本身,而是打游戏的这群少年。
电子竞技,菜是原罪
老将不死,薪火相传。
“小哥哥,知道咱们战队‘HOG’的意思吗?” 于炀抬头,茫然。
“我们战队队名不是HOG,其实是三个字母的缩写。”祁醉慢慢缠着绷带,一字一顿,“Hand Of God……上帝之手。”
“你进队有点仓促,贺小旭大概忘了跟你说。”祁醉咬断绷带,淡然道,“每个HOG都是神之右手,没了我,还会有别人。”
“只要HOG还在,神之右手就在。”祁醉懒懒的倚在桌边,语气好似无意,又举重若轻,“FPS赛场上,就总会有我们的一席之地。”
在我眼里,认命最丢人。
提前饱尝世间冷暖的于炀对这种小敏感小无助有着天然的麻木,好似一个天天刀口舔血的亡客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手指划破个口子就会哭泣一般。他想不明白,更别谈理解。
他天生命不好,所以更没时间沉湎伤痛。
他吃的苦太多,真的一件件舔舐,怕是一生都要碌碌无为。
祁醉不在,对于炀来说,整个基地就是空的。
“你怎么这么……傻呢?”
“当时都分手了,你发个把柄给我,不怕我拿你照片威胁你?”
“怎么这么不设防?”
“你真的来威胁我就好了……”
“威胁我……跟你和好,行么?”
卜那那看看于炀,瞬间觉得顺眼了,叹口气:“算了算了,要别人我没准真得不痛快,但要是Youth……罢了,反正钱没花给外人,就把他当队长的童养媳了,唉……这种关系怎么排辈分?”
老凯是个讲究人:“对赖教练和贺小旭来说,于炀是兄弟媳妇,对咱俩来说,这是大嫂。”
戴着耳机但调了静音什么都能听得清的于炀:“……”
卜那那认可了,拍板:“行,自己嫂子,认了。”
“让自己嫂子欺负了算欺负吗?”
“不算!”
“给兄弟媳妇花钱算花钱吗?”
“不算!”
“能量守恒!”
“物质守恒!”
“那是嫂子!”
“没错!”
贺小旭这人素质很低,夸一个非要踩另一个,他转头看向祁醉:“前队长,羞愧吗?”
“经理……”祁醉放下叉子,面无表情,“我十七岁那会儿,也是每天训练十六个小时。”
贺小旭尴尬一笑:“呵……是吗?我当时还没毕业,没进战队,不清楚……”
贺小旭比祁醉大两岁,比祁醉晚三年入队。
祁醉虚伪的惋惜道,“不用尴尬,我也很遗憾没让你见到我朝气蓬勃青春逼人的时候。”
贺小旭实在难以想象那个画面,忍不住道:“你……也朝气蓬勃过?”
祁醉拿过餐巾按了按嘴角,心平气和:“贺经理,没有人一出生就是老畜生的,您能理解吗?”
“你们大城市的人都这么会玩的吗?这都什么年代了?”
“名次较我之前的请务必小心。”于炀表情平静,一字一顿,“我、会、打、到、最、后、一、局、最、后、一、秒。”
导购员说你那块男生戴的多,我这块女生戴的多。”祁醉勾唇,“原本想使坏给你女款的,但你那块贵……舍不得给你便宜的。”
祁母左右看看,起身,亲自修剪了一下餐桌上的花枝,淡淡道:“我还是觉得红包少了点……”
祁父刚开过一个视频会议,合上笔记本道:“不少了吧?你不是自己问过了你朋友了吗?一般头次见面都是这么多。”
“跟别人比什么……”祁母一边修剪一边漫不经心道,“给他一个亿,这孩子是不是以后就不好意思跟祁醉分手了……毕竟拿了我钱的。”
祁父掩嘴咳了下,“算了,人家可能以为你是要让他拿着钱走。”
“我为什么要让他走?好不容易找了个同职业的,年轻又好看,脾气还好,不该知足吗。”祁母抬了抬眼皮,轻蔑一笑,“居然还有人来挖苦我……有趣,我儿子找了个世界冠军,比她们儿子强太多了吧?她们儿子……呵,除了蛇精还是蛇精。”
承认他很厉害和承认我不是靠运气不冲突。
《千丈》
键盘是亲吻几千次的战场
手指起落间劈开黑暗
挣得一束光
受过伤
重返时仍然势不可挡
知他们名讳
就不必问及他们过往
反正会缔造更多奇迹
叫众生仰望
这并非无名故事
是青春最好的辉煌
既然热爱就放手追逐
将退路封上
这竞技场
如何颠倒也还是胜者为王
少年跌跌撞撞
自角落逐鹿封疆
既然喜欢就迎难而去
别犹豫彷徨
在竞技场
总要浴血奋战才能得奖赏
少年堂堂正正
自谷底一跃千丈
我可以不要,但你不能拿。
祁醉其实并没多喜欢吃冰淇淋,哈根达斯这种东西对他来说也不稀罕。
但他知道,于炀是喜欢的。
于炀觉得好,才会留给自己。
祁醉在任何时期都有无数退路,但在每个分叉口上,他都决定沿着自己当初选择的路,继续艰难前行。
“忘了吧,这些人以后都跟你没关系了。”祁醉轻轻摸了摸于炀的头发,“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