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周珖珉并未接受过严格的暗杀格斗训练，但保全一条性命的本事还是有的。
曾经在BIX的秘密训练营，样样得行的周珖珉，最得行的就是体力。
这也很好地解释了为什么被赵苧那么折磨，这人第二天还能安然无恙精神抖擞的上班加班、熬夜通宵。
暗中出现的碍事者似乎并未察觉周珖珉的身份，吃痛踉跄后退一步后迅速发起攻势。每一拳都挥动得极为迅猛，稍逊一筹的人根本驾驭不住。
操，最近加班得厉害，腱鞘炎都犯了，手腕根本使不上力气！
腕骨突然传来尖锐的刺痛，周珖珉眉头一皱，却连闷哼都咽了回去，绝不发出一点声音。对手的肘击接踵而至，他抬臂格挡，肌肉绷紧的瞬间，两人目光在黑暗中短暂相接，又各自错开。
他应该没认出来吧……
对方变招极快，一记扫腿直取膝窝。周珖珉侧身闪避，鞋底在地面擦出刺耳的声响。还未站稳，迎面又是一拳，他后仰避开，拳风掠过鼻尖，带起几缕发丝。
下手那么狠？！要不是昨晚……禽兽！流氓！想到就生气！
有了怨气加持，周珖珉像是被叠了层加强效果，能量满格。
两人在狭窄的暗处里无声缠斗。对方猛地近身，手肘压向周珖珉的咽喉。周珖珉抬手架住，另一只手扣住对方手腕，两人僵持不下，手臂都在微微发抖。
“BIX什么时候把你这么个能人训练出的？”
闻声，周珖珉不语。
确定是赵苧没错了。
一个错身，赵苧膝盖顶向他腰侧。周珖珉旋身避让，后背没注意撞上消防柜，金属柜门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紧绷的神经毫不松懈，周珖珉摆拳挥向赵苧的脸，又被他偏头躲过。
真想抓着他的头发按在墙上撞啊！！
内心郁闷到极点的周珖珉，几次铆足了劲儿的拳头都打在空气上，牙痒得更厉害。
急促的鼻息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汗水顺着周珖珉的下颌滑落。赵苧像是感觉不到累似的，疯了魔猛地发力，手肘抵着周珖珉的胸口将人逼至墙角死死按住，拳头擦着快速躲过的脸颊砸在墙上。
周珖珉抓住破绽，一脚蹬在赵苧膝盖上。
“呃啊——！”
闷声吃痛，赵苧终于后退半步。好在收住点力气，不然那条腿估计是废了。
两人重新拉开距离，隔着三步之遥，目光如刀般交锋。谁都没有开口，只有紧握的拳头和绷紧的肌肉在无声地叫嚣。
不能再耗下去了。
周珖珉清楚自己的实力不在赵苧之上，趁他腿受伤，时机成熟，准备撤离！
手腕上的通讯器可以直接联系BIX总部。
“拖不到天亮，立刻行动。”
通讯器那头的BIX总部沉默两秒，切断了信号。
不过这一声也暴露了周珖珉的身份，刚才猛力攻击的人顿时收住，捏紧的血色拳头停在半空，愣了半晌才发出一声冷笑。
“我说怎么早上起就那么不安，原来是晚上有惊喜发生。”
对方取下鼻梁上沾上腥红的墨镜，将湿漉漉的额发往后一捋，露出整张脸。
“还以为你去和那个女人见面了呢。也好，见到你我就放心了。”
赵苧笑着将墨镜揣进外套口袋。
周珖珉不动声色地把FanQiang踹到墙角，扯动嘴角时，颧骨上的擦伤渗出血丝：“既然安心了，你可以走了。”
“那怎么行，我是来执行任务的。”
“有法律法规会制裁他，不需要ALEX替天行道。”
“你都说是替天行道了。正是天不公，我们才行动的啊。”
“自徐冲接手ALEX后已经死了诸多无辜的人。”
“可你手中的人是该死的。”
“我当然知道他该死。”
周珖珉反手给了FanQiang一记手刀，那人像烂泥般瘫软下去。
赵苧一个侧身挡住唯一的出口，不由分说掏出口袋里的麻醉枪对准周珖珉。
周珖珉直视着他的眼睛：“赵医生掏错枪了，该是另外一把。”
另外一把，真枪实弹的枪。
“威胁我没有用。”
赵苧的嗓音拖得又慢又倦。随手将麻醉枪插回口袋，摊开的手掌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月光下泛着暗红的釉色。
“把他给我，任务交接完，咱们回家。”
周珖珉的嘴角翘起一个近乎温柔的弧度，可眼底寒光骤闪。电光火石间，他猛地一记低扫，直攻赵苧下盘！赵苧反应极快，纵身跃起，却正中周珖珉下怀。
上当了！
周珖珉的身影已如鬼魅般掠过他身侧，单手拖起FanQiang的衣领，像拖着一袋烂肉，冲进巷子深处。
拖了个累赘并不妨碍周珖珉的速度降低，只是紧追不放的赵苧速度极快，如果不再快一点肯定会被追上！
脚步声越来越近，每一步都像踩在周珖珉紧绷的神经上。
“汇报位置。”
腕表那头迟迟没有响起信号，周珖珉余光扫到赵苧的身影已逼近至五米内，又低吼了声。
“汇报位置！”
终于，通讯器传来回应：“距离目标两公里，请往东南方前进。”
周珖珉眼神一凛，骤然发力，将FanQiang像沙袋般甩向前方，同时猛地拧身，一记狠踹正中赵苧腹部，力道大得几乎能听见肋骨震颤的闷响。
赵苧捂着肚子弯下腰，单膝跪地，额前碎发凌乱地垂落。
“你他……哪有人对老公下手那么狠的？！”
周珖珉充耳不闻，紧接着一记高扫，鞋底重重踢在赵苧头侧！
咚！
赵苧重重栽倒，侧额磕在水泥地上。他捂着撞伤的地方挣扎着撑起上半身，眼前却一阵阵发黑。眼前的人影分裂又聚拢，那张脸也扭曲得不像周珖珉。
“周珖珉，你——”
周珖珉瞥了他一眼，转身拎起FanQiang继续狂奔。
“汇报接应人信息。”
腕表沉默。
五秒后，刺耳的电流杂音骤然炸响，随后，机械女声竟诡异地扭曲成一个带笑的男声：“白大褂，一看就很会开脑子的人。”
周珖珉的瞳孔骤然收缩——
是陷阱！
他猛地刹住脚步，在最近的岔路口急转。但为时已晚，巷子另一端，赵苧正慢条斯理地拍打着手上的灰尘，额角的血迹在月光下泛着暗红。
赵苧歪了歪头，嗓音低得近乎温柔，惊起一阵鸡皮疙瘩。
“把他交给我，趁我还保持理智之前。”
周珖珉咽了口血腥的唾沫，故作冷静道：“放我过去。交接完任务，我跟你回家。”
原封不动奉还的谈判词。
赵苧嗤笑。
“我好歹是个副官，任务完不成很丢面子的。你想看我在同事面前丢面吗？”
“我还是组长呢！”周珖珉强制冷静了一秒，“放我过去，你今晚想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真的？**也行？”
“……行。”
赵苧挑眉，内心动摇。
身后传来脚步声，转移的周珖珉注意力的瞬间，一突如其来的枪声撕裂夜色。周珖珉只觉得手中一沉，视野里FanQiang的额头突然绽开血花，温热的液体溅上他的裤腿。
耳鸣如潮水般涌来，淹没了所有声音。
模糊中，赵苧正向他走来，嘴唇开合，叽里呱啦不晓得又在说什么。可世界只剩下尖锐的嗡鸣，吵死了。
不许过来……赵苧你不许过来！
周珖珉想后退，却被赵苧的长臂一把扣住手腕。
对方强硬地夺过他手中瘫软的尸体，随手丢垃圾似的往周珖珉身后一抛。下一瞬间拳头砸中周珖珉的腹部，借力将他压进怀里，挂在自己的手臂上。温热的掌心捂住他的耳朵，轻柔地揉了揉受过刺激的耳朵。
“回头送你副耳塞。不过送了也没用吧，我开枪一般不打预告。”
“副官！”
将臣的身影从巷口闪现，在FanQiang的尸身前刹住脚步。他吹了声口哨，戏谑地指了指挂在赵苧臂弯里的人和地上的尸体。
“哇哦，副官效率就是高，这么久没动手一下就俩，厉害啊！话说你……”他歪头打量周珖珉，“那个也死了？”
赵苧说：“把地上的带走，这个交给我。”
“行！”
将臣利落地扛起尸体，转身消失在巷尾，脚步声渐远。
周珖珉挂在赵苧臂弯上一动不动，耳朵渐渐恢复听力。
“你们到底……怎么做到的？”
“你说BIX的通讯器吗？”
赵苧拦腰打横抱起怀中的人，给周珖珉个舒服的姿势，贴上自己。
“你忘了ALEX最强大的是什么？除了医疗系统，还有通讯系统。整座城市的通讯脉络都在我们掌中，就算BIX另辟蹊径，想要在天罗地网中找一根叛变的线，就像开颅取瘤一样简单。”
“叽里呱啦……”
“嗯？”
“你好吵啊。”
赵苧轻笑，“行，不吵你了。”
夜风掠过巷口，吹乱赵苧额前染血的碎发。周珖珉无力地瘫在赵苧怀中，捂着快要炸裂的脑子，抬眸时看到了赵苧额头的血。
……好像，下手有点重了。
“体力消耗过大，有点饿了呢。欸，周珖珉，饿不饿，火锅烤肉吃不吃？”
“吃不下。”
“那等下回家，我给你煮面。”
坐回车上，赵苧简单拿纸巾擦掉额角的血迹后启动车子。
周珖珉看了眼前进的方向，出声道：“右转第二个路口。”
赵苧看了眼副驾驶的人，没多问，了然地调转了方向。
灯红酒绿的深处，周珖珉带着赵苧拐进了一家提供特殊服务的店。
赵苧站在门口不肯进去，沉着眸子认真开口：“抱歉，我对你以外的人没兴趣。”
周珖珉翻了个白眼，强扯着赵苧进店，轻车熟路地走进店内深处的电梯。
“安全屋。我先替你处理伤口。”
“带敌人来自家的安全屋？合适吗？”
“我带的家属。”
“老公？”
“未过门的哥哥。”
“嘁。”
电梯内散发着甜腻的味道，像是某种情迷药物的味道。赵苧蹙眉捂住口鼻，周珖珉倒面不改色，丝毫不受味道的影响。
“你经常来吗？”赵苧皱着眉，嗓音闷在掌心后。
“不，我一般不会受伤。”
意有所指的话，赵苧自然听明白了。心疼的目光扫过刚才被自己狠狠欺负过的地方。
“你打声招呼我不就收着点力气了嘛。”
“呵。”周珖珉冷笑，“叫你让给我都不肯，还收着点力气？”
“还生气呢？”
挑逗的手指戳戳气鼓鼓的脸，不安分地勾着周珖珉的唇角扯了个微笑的弧度。
抬起又是一脚，不过这次没踹腿，改踩脚。
“走开。”
走出电梯，B14号房间。推门竟是间大床房，玫红色的灯光将雪白床单染成暧昧的色调。隔壁传来男男两两调笑的声响，薄墙根本挡不住喘息声。
“这隔音效果太——”
赵苧话没说完就被呻吟声打断，眉梢不自觉挑了下，由衷感叹道：“厉害啊……”
“方便偷听。”
周珖珉取来暗格里的医疗箱，熟练地取出纱布棉签等。
“需要缝针吗？”
赵苧眉头一跳，“你确定不常受伤？”
“基本包扎手法，基本操作，我高中就会。”
“我怎么不知道？”
“你又没受伤，怎么让你知道。”
周珖珉捏着沾了碘伏的棉签靠近，拨开赵苧额前的发，随即冷声道：“不许叫疼。”
“那疼怎么办？”
“忍着。”
棉签触到伤口的瞬间，赵苧“嘶”地抽气。
周珖珉下意识俯身，轻轻吹了吹。温热的呼吸扫过赵苧的眉骨，这个距离近得能数清周珖珉的睫毛。
喉咙干燥，饥渴难耐，赵苧的目光落在周珖珉近在咫尺的唇上——
赵苧内心：忍住吻上去的冲动简直比挨那一脚还难！这人绝对在故意勾引我！
周珖珉似乎毫无察觉，继续专注地擦拭伤口。他的鼻尖几乎要贴上赵苧的脸，呼吸交错间，赵苧突然扣住他的手腕。
“谁家处理伤口是这样的？”
周珖珉眨了眨眼，面不改色：“我夜间视力不太好。”
赵苧气笑了，“这还是刚才一脚踹我脑袋上的人吗？视力不好？不好你还跑那么快？”
周珖珉后退一步，利落地丢弃棉签开始收拾医疗箱。
“已经脚下留情了。否则，救护车拉走的就是你了。”
赵苧笑着向后倒去，整个人陷进柔软的床垫里，长舒一口气。
给自己处理完毕后，周珖珉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睨着赵苧。
“你要在这儿睡？”
“你带我来不是睡觉的吗？”
赵苧故意拖长尾音，手臂枕在脑后，一副赖着不走的架势。
周珖珉转身就走：“那你慢慢睡，我走了。”
“欸？！”
赵苧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三两步追上已经走到门口的周珖珉。
“还真不在这儿睡啊。”
“我认床。”
“可我家的床你就嗷——”
电梯门合拢的瞬间，周珖珉突然抓住赵苧的手指，毫不留情地往后一折！
“我的手！断了！”
赵苧夸张地哀嚎，却借着姿势把周珖珉困在电梯角落，手掌抚上周珖珉的侧腰。
“断了怎么给你**？你得赔我。”
走出电梯，周珖珉面无表情地摊开掌心说：“好啊。”
赵苧愣了一下，随即把自己的手搭上去，指尖在他掌心挠了挠。
停车场里，两人大眼瞪小眼地站在车前。
“钥匙。”周珖珉晃了晃还交握的手，“不是手断了？我开车。”
“你不是夜间视力不好吗？暂时不想和你殉情。”
“晚上车流小，出不了事。不敢坐我们也可以去挤地铁，还有十分钟收车。”
赵苧盯着他看了两秒，突然笑出声，乖乖绕到副驾驶：
“那就辛苦小周同志开车了。”
“再敢喊这个称呼，到高架桥我就把你丢下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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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长大后的敌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