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灼趴在桌子上盯着这两个小密封袋看，吴宙从楼下拿完午饭回来发现她还在盯着两个袋子发呆，放下饭戳了戳她的脑袋。
“别想了，那么小，你怎么辨认那是什么？你又不是学刑侦的，更不是检验科的，你看一年又能看出什么？先吃饭。”
严灼猛的做起来，“对哦，检验。”说着拿出了空间的资源转换器。
吴宙满脑子问号，在想这孩子是不是疯了。
看着严灼拿个镊子小心翼翼的把衣服碎片放进资源转换器里，转换器连接系统，系统面板跳出，【检测出一小块灰色棉质面料，该面料经多次水洗，原用于一种棉质睡衣，现已刮落，计1.7g。】严灼指了指界面，“我不是专业的，它不是专业的嘛。”
点了返回后把衣服碎片装了回去，小心翼翼镊出那一小块肉，系统面板跳出【一小块潘菲菲的人体组织，计5.3g。】。
四人震惊，严灼瞬间冲向了卫生间干呕起来，由于卫生间狭小，吴宙只递了些水过去。
罗雅面瘫的脸难得有了一种表情，深深叹息，拿镊子把这一小块人体组织装回了密封袋。
等吴宙安抚好严灼，扶她出来坐好，严灼本来白里透红的脸，已经苍白如纸了。
“我一想到，我……”严灼脸色难看，顿了顿“我刚刚碰到的是同类的……我就止不住犯恶心。”
吴宙不停安抚着严灼，“那你就想不要想了。”转头看向梁京，“京京，潘菲菲是谁，可能需要敏老太太的住房记录上找一找了，最起码，我们要知道，这人是谁？然后怎么死的？大概……”轻轻叹了一口气“大概只有这样的惨状，才会变成鬼吧。”
罗雅恢复了面瘫设置，“我拿佛珠在303内部转过，没有香气。”
“那不是……被分尸？可是，谁正常会在那种角落掉这么一块不算小的肉。”
“那个床被移动过。”严灼缓了缓，还是略有气喘“敏丫头正常不会清理床底下，不然她就会发现躲在床底下的我，而那个屋子另一张床下的灰尘比那张多，那张是明显被拉开仔细打扫过，只不过，那块掉在了视线盲点，大概不是从下面爬进去清理，而是把床拉出原位清理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香气示警，但是那里大概就是杀人，分……分尸的现场。”似是想到什么画面，又一头冲进了卫生间。
吴宙无奈的摊了摊手，这种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劝一劝就能解决的。
“京京，其他时间敏老太太几乎都在前台，只有早上咱们回来，大概九点的时候，明天这个时候去偷看，正好顺路把摄影机拿回来。”
“嗯。”梁京应了下来，又看了看卫生间方向，“她……怎么办？”
吴宙耸了耸肩，“能怎么办，已经发生了，当然是吐习惯了吐不出来就好了。”说完，原本懒散的身姿坐直，肃着脸岁对罗雅和梁京言“这种事，以后总会遇见，亦或是真实血淋淋的，亦或是看不见的，甚至，甚至我们自己以后都有可能亲自去做这些事，没有心理准备是不行的。”
“可……”梁京皱皱眉想反驳什么，罗雅依旧面无表情。
“别那么天真，你也看见了那天去商业街时看到的场景，我问你，以后有人对你不轨，想要先杀你为快，你是杀还是不杀？”
“自然要杀。”
“那要因为他的存在会让你死呢？他并没有惹你，只是因为存在就会让你面临死亡呢？”
“……我会的。”梁京低下了头。
“我现在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去做什么，只是给你们提个醒，以后千万不要做舍己为人的事，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嗯。”梁京低低应了一声，罗雅点了点头，算是听到了。
一整个白天，都没再出去，陪着严灼恢复状态，晚上艰难吃了点东西，脸色好了很多。
“我好多了，等晚上，看他们十一点之后干什么。”
梁京忧虑的看着严灼。
“真没事了，好多了，别担心。”
等到十一点，四人都待在204，清晰的听到不止一个开门声音，听声辩位除了她们自己的房间，和在楼梯间口的201，都出去了。
梁京等了一会开门开启技能，隐到暗处，悄悄潜上了楼，不一会三楼就来了客人，很多客人，302到309的房间门都开着，八个小姐姐坐在里面，客人男女老少均有，进一个门，就关上一个，刚好上来了八个人，进了八间屋子。301的房门也开着，门旁边站着一个哈欠连天的老太太，岁数看上去没有敏老太太年纪大，身子骨也硬朗，时不时扫一眼八个房间门和楼梯处。
技能有时限，为了防止暴露，梁京退了下去，回到204把所见告诉了严灼，严灼决定和梁京爬窗，听墙角。
悄悄爬上304的窗台，由于这个公寓大概是习惯日夜颠倒，所以窗帘极其遮光厚实，他们谈话拉严了窗帘，所以严灼站在窗台上都没关系。
断断续续的说话声音传来。
“我们这边——足够——放心——绝对——满意。”
“我还要——那个女人——就要她死在——我额外加钱。”
“自然。”屋子端庄沉稳的姑娘不急不缓的微笑跟暴躁的客户解释，“如果客户要求没问题的话，我们可以核对信息，核对信息结束后，您可以凌晨四点出去，也可以选择明早九点。”
“有何区别？”客户别有意味的问。
姑娘面不改色依旧公式化的回答，“四点走，只是工作内容，九点走，可以放松身心。”
“和你？”
“对，不过，那是另外的价钱。”小美女微微颔首。
“加了。”客户笑的逐渐猥琐，全然忘了自己是为什么而来，妻子出轨的愤怒抛弃脑后，已然乐不思蜀。
“好的，先生，我们先核对信息，信息核对完成后，即可以享受加价服务。”看见美女俏皮的笑，客户心神摇曳，恨不得马上完成核对，接过资料，勉强恢复一点神志，认真的核对信息。
良久，核对过程不停修改，加新的内容，最后呈现一份客户满意的资料，见客户点了点头，签下了名字。姑娘退出去到301将资料放在桌子上，并报备了一声304的客户打算九点走。
披着米黄色外衣的老太太点了点头，跟着姑娘过了去，收了钱后，顺手关上了304的门。
严灼蹲在304近三个半小时，到凌晨三点，开始少儿不宜，严灼听了一会，发现他们并不是演戏也没打算继谈什么正事，快速翻回了204，由于过于激烈，听墙角的某人面色通红。
“你也是听到什么咯？”吴宙趴在桌子上歪头问，因为怕光亮惹人注意，就点了一支蜡烛，微晃的烛光映着吴宙的脸庞，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灯下看美人，当然这不是贬义的意思，而是，那种朦胧和昏黄，更填一层诱惑。
梁京早一些回来了，探查了几个屋子，毕竟她的身手比严灼好得多，虽说体能值并未多多少。
探查的情况也已告知吴宙罗雅，大同小异，原来这个公寓，一到半夜就是一个黑市交易，只不过是小型且规矩多，不过看那个交易内容的细则化，看上去倒是很讲“诚信”。
黑市的交易包括但不限于器/官/买/卖，买/凶/杀/人，人/口/贩/卖，情/色/交/易，等等。
“哈，能举报吧。”严灼僵硬的笑了笑。
“大概，举报了也没有用，这种哎，开了时日不久的，一般都上面有人，不然，为什么，独独留下这个小破公寓。”吴宙又嘲讽了一句“好一个大隐隐于市。”
“而且，如果报警了，起码我们就会被看住了，虽然大抵能成功活过八天，但我们的任务是找到那个变成的人啊，报警后没办法插手了，怎么找？”梁京问，“总不能，让警察告诉我们吧。”
“那我们自己来的话，下一步就是找潘菲菲这个人，是谁？”
“嗯，这也是目前唯一线索了。”
“先睡吧，明天九点左右下去偷入住记录。”
“好。”
嫌麻烦的吴宙和梁京，干脆在204住了一晚上，也幸亏平安公寓的床比一般单人床大一些，一张床睡两个姑娘绰绰有余。
第二天一早，早起一些的严灼下楼，接过敏丫头手里的饭盒，今天是剥好的煮鸡蛋和白嫩嫩的包子。敏老太太已经躺在公寓大门旁摇摇椅了。
“敏奶奶，这么早就起来了呀。”严灼上去和敏老太太打了个招呼，抬头看了一眼钟表，六点42。
“人老咯，觉就不多了。”敏老太太笑眯眯的回应。
“哪有，看您也吃嘛嘛香，感觉还能活很久呢。”
“哎呦，年纪大了，就喜欢听这吉利话。”敏老太太开心的拍了下手，“去，让敏丫头多给你拿几个包子，今天敏丫头做的可是香呐，猪肉的。”
敏丫头本就没事做，站在前台，听见敏老太太这么说，嗖嗖的跑回102拿了几个白嫩嫩的包子装在一个饭盒里，递给了严灼。
“行，那谢谢敏奶奶了。”冲着敏老太太笑了笑，严灼又看了眼眼前的敏丫头，“也谢谢你啦，今天做的确实很香。”说完就回204了。
回屋叫醒三人，包子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洗漱完吃饭，几人讨论着其他的事情，不急不慢的吃完了这顿饭。听到有人回来关门的声音，严灼示意梁京可以去偷入住记录了。
梁京点了点头，不一会就走了进来，扔出来一本蓝色的本子，严灼接过快速翻了一遍。
“没有潘菲菲啊。”把本子让给吴宙快速拍照记录，严灼疑惑的抬头看向梁京。
“看我干嘛，那个柜台就那一本，呐，还有摄像机给你。”
严灼大致看了看，十一点半进入了八个人，五个是四点零三走的，剩下三个都是九点零二走的，从105走的，对没错，说是储物间的105有一个后门，加上墙上的门，连通着富安小区，隐秘的明路。
吴宙很快拍好照片，把本子递给了梁京，由她负责放回去。
京京下去了，不一会敲了敲门。
“直接进咯。”严灼和吴宙凑在一起看拍下的照片，头都没抬说了一句。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门外的传来梁京的声音，“好消息是，我知道潘菲菲是谁了。”
严灼瞬间抬头起身要去开门。
“坏消息是……暴露了。”
门外，被108两个男人拿刀抵住后腰挟持住的梁京举着手，后面跟着敏老太太和敏丫头。刚刚被敏丫头敲开的202里，也探出来两个女人，一个穿着灰色的保暖睡衣，一个穿着浅粉色的睡裙，看上去比较年轻一些。
门内，严灼已经站在了门口，手扶在门把上，“潘菲菲是谁啊？”
“是103的那个女孩。”梁京听到声音传开的这个距离，心情稍稍缓和一些。
严灼懵了一瞬间，很快思考有什么可能。皱了皱眉，外面的京京需要救，眼下不能凝神思考。
遂大大方方打开了门，“敏奶奶，呦，这么多人啊。”严灼冲敏老太太笑的灿烂，敏老太太也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把一屋子人请进来之后，原本就不算大的地方拥挤不堪，敏老太太示意浅粉睡裙的女人和其中一个男人站在门外守着。
“昨天就看见那丫头鬼鬼祟祟安置什么东西，今天倒是偷上入住记录了。”敏老太太坐在床边，看着桌子另一边的四人，“是想知道什么呢？”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们是来抓鬼的。”
“你是糊弄鬼吧，不管你是来干什么，既然我们现在在这了，那也没什么好说的，年轻人啊，不要好奇一些本与你无关的事。”敏老太太挥了挥手，示意身旁几人抓住她们。
严灼转身躲开男人的直扑，罗雅和吴宙已经躲在角落，吴宙甚至挥了挥拳头。
“敏老太太，我说的是真的哦，我们是来抓鬼的，怕的是鬼，不是人哦。”说完单手扶桌，一个侧身飞踢，一脚把男人踹倒，后面被另一个男人挟持的梁京同时一个肘击，回身后劈，两个战斗力最强的男人瞬间倒地。
敏老太太见此笑了笑，依旧安安稳稳坐在床边，“总是有人不自量力。”
严灼顺手把另两个女人打倒后，回头冲敏老太太一本正经的解释，“都说了我们是抓鬼的，抓完了我们就会不见了，怎么就不信呢。”
手上从空间里拿出来的麻绳扔给梁京，梁京捆好四人后，严灼拿着麻绳靠近敏老太太。
“到您老人家啦，放心，很快的，我们也没打算干什么，办完事就走。”捆完敏老太太和敏丫头，严灼拍了拍敏老太太的肩膀，然后拉了拉麻绳，满意的点了点头，嗯，捆挺紧。
回头问，“京京，你刚才说，103的女孩叫潘菲菲，你怎么知道的？”
“刚才103的妈妈扶着她回来，老太太问了一句怎么了，那妈妈说的，菲菲突然发烧了，我躲在前台柜子蹲着来着。”
“敏奶奶，那女孩是叫潘菲菲吗？”
敏老太太打量了一番严灼四人，“你们不是说捉鬼么，问菲菲做什么？”
“那丫头的确姓潘。”
“哦？敏奶奶，你看你介意给我们讲讲那潘菲菲的事么？”严灼笑嘻嘻的挤走敏丫头，凑到敏老太太身边，敏丫头自觉的又往旁边挪了挪。
“那孩子啊，也是个可怜的，父母离异，她妈妈几乎算净身出户了，带着她在这举目无亲的，她们实在没地方住，那孩子妈妈就求到我这了，因为以前那孩子妈妈帮过我，我就收留她们在我这住下了，也没收多少住宿费，这两年那孩子倒是出落的愈发标致了，多的，我也就不知道了。”
“原来如此，敏奶奶，你看那孩子比你那些服务人员如何？”
“那些啊，都是训练过的，比不上这种纯天然的受喜欢。”
“这样啊……那敏奶奶，如果，有一天，有人找你买那个女孩，你会怎么办？”
敏老太太眯了眯眼睛，但还是回答了，“看价。”
“所以，其实事情大概，是我猜的这样么？你妈妈和你住在这里，由于敏老太太心里仅剩的那点善意，她告诉了你妈妈住在这里的禁忌，你妈妈也很严肃的警告过你，在这个楼里要怎么生活，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出落的越发标致的你还是被人盯上了，给了敏老太太一笔无法拒绝的报酬，敏老太太决定做了。然后，你惨死，是么，潘菲菲，我们要找的那个鬼。”
对于严灼说的话，前半段还没什么表情的敏老太太，听到后半段脸色变得诡异，很快已经回到罗雅手腕上的檀香佛珠散发了淡淡香气，越来越浓。
整个屋子内外都开始燃烧起来，几个人被绑着的人也开始燃烧，静悄悄的毫无声息，最后只留下一片焦黑的土地，站着五个人。
严灼，吴宙，梁京，罗雅，和潘菲菲。
潘菲菲穿着天蓝色的校服，微笑着看向严灼。
“大概是你说的那样吧，恭喜你们找到了我，仅仅第三天。”说完就要走。
“等一下。”严灼叫住了潘菲菲，“介意告诉我们你的故事么？”
潘菲菲转回头，笑了一下，“让鬼讲自己的故事，你还真敢说，不怕我控制不住戾气，把你们杀了么？”
“怕，但是，觉得你需要有人倾诉一下。”
“鬼不需要倾诉，只需要杀戮。”潘菲菲的头发默默飞舞起来，她一步一步飘近。
严灼没有后退，静静的看着她。
潘菲菲飘到严灼面前两步距离，停了下来，“我的故事么？”潘菲菲挥手，两个长椅出现，她和严灼坐在了前面的。
“也没什么好说的吧，我的人生，仿佛一场默剧，从小爸爸就常年不在家，妈妈照顾我，常常会跟我说，爸爸很辛苦，为了我们，为了我，在努力工作，妈妈说这些的时候是笑着的，可我总是能听见她在背后偷偷的哭，后来，长大一些我才知道，爸爸经常不在家是因为爸爸还有一个家，那个家里，有个我要叫弟弟的孩子，我见过他一面，我不喜欢他，因为见过他之后，我就没有爸爸了。”
潘菲菲空洞的盯着黑漆漆的前方，“后来，我和妈妈就搬来这里了，这里有很多规矩，妈妈告诉我按照她接我的时间上下学，假期也要呆着屋子里尽量不出去，十一点之前必须睡觉，不能告诉别人自己住在这。嗯，可能我太特立独行又内向吧，我没有朋友，只有敏丫头算是半个玩伴，可是敏丫头没有时间玩耍，我也没有。”说完冲严灼微微一笑。
“那天，妈妈去上班，我自己一个人在屋子里，敏丫头给我送饭的时候，楼上201的那两个畜牲看见了我，跟敏老太太打听了消息，一人出了十七万，敏老太太同意了，第二天晚上，吃完她们送的饭，我和妈妈就昏过去了，她们砸开了门把我送到了303，半夜我醒了过来，但是挣脱不掉，那畜牲太兴奋掐着我的脖子掐的太久了，我就窒息而亡了，变成了鬼，当时戾气太重我记不清自己做了什么，等我有意识的时候，这栋楼里已经没有活人了，包括，我的母亲。”
“我不知道该做什么了，就封锁自己的记忆，把自己留在自己创造的幻境里，按着正常的轨迹，长大成人。”
“其实你知道吗？我最大的心愿，就是逃离这个城市，我每个待在屋子里的时间都在学习，我想，考上一个离这个地方远远的大学，重新开始我的人生。我讨厌这里的一切，包括我的母亲。”
严灼沉默的听完，没有说出一句话。对于潘菲菲来说，事情早已如此，甚至自己都已经变成了鬼，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改变，没必要劝也没有什么可安慰的，可能对于一些人，命运二字就是沉重的枷锁。未经他人苦，怎劝他人善。
“那你……以后呢？”
“以后？可能还是会封印自己的记忆，按照我曾经想象的未来，在幻境里继续下去吧。”
潘菲菲挥了挥手，送走了严灼四人。
可能推理（不确定这能不能叫推理，或者叫脑补？）不严谨，有些点没写出来就莫名其妙写完了这个故事，大概一万六千字，大概意思我还是满意的，细节就扣不出来了。
ps：敏老太太胸有成竹是因为她有人，那其实已经被包围啦，但是我没能在正文体现出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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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十一点要睡觉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