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白光持续了没多久,就被热烈的红光所取代,倒映在浅蓝色的眼睛上,勾出了一抹危险的紫色。
谷茨掉下树,趔趄两步,站稳后一抬头,就看到木头人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快地远离了自己。
它正要开口叫骂,却在此时发现了不对:“嘎……格林?”
格林凝视着村子。
村子只剩村口这片包括古胡的房子、生命树、树下的石桌石凳、树边的一小块草地还是完好的。
村子里面仍有火在肆虐,火苗轻盈地跳跃,火舌舔了一口空气,卷起一个俏皮的弧度,翻起一蓬黑灰。
“嘎!着火了!”谷茨惊呼,忙扯住格林,“格林!格林你先别进去!”
格林没出声,也没甩开谷茨执意。
燃烧的村庄像一个巨大的火炉,源源不断地朝外传递热量。
格林的额头出现了细密的汗珠。
“啪。”
一滴汗水落下。
一根房梁被烧断。
举着火把的人在大笑。
全身都在燃烧的火人也在大笑。
这个世界恐怕是疯了。
他们大笑着点燃目所能及的可燃物,将一切付之一炬,却不受火焰的侵蚀。
或者说他们已经完全被火焰侵蚀、控制了。
“大哥不进去玩吗?”一个人问道。
格林咯吱咯吱地扭头,看向说话的人。
殷商的表情……很平常。
他以一种司空见惯的态度对待这个即将被烧毁的村庄。
格林声音艰涩,但因为很轻,所以中间那不顺滑的部分被掩盖住了。
“玩?”他轻轻地问,“玩什么?”
“呃,他们管这叫放烟花。”殷商挠头,友善地提醒格林,“大哥也想放的话,记得调低痛感。嗯,我得走了,下次见,大哥有需要就来照顾我生意啊!买卖都行!”
殷商很快就通过生命树离开了。
仿佛他过来只是为了看一眼村庄的现状,现在看完了,就可以走了。
格林望着那些拿着火把往墙上怼,燎出或黑或白的痕迹的人。
尽管有殷商的解释,格林依旧觉得这一切荒谬得可悲而不可笑。
这是在干什么啊?!
“这里!这里还是好的!快过来!”有人扬臂高呼。
于是火人和火把朝村口涌来。
他们主动避开了生命树,将火焰传播到草地,与古胡的家。
木头人冒着生命危险,用枝条将挡在古胡家门口的格林卷起来拎走,避开那些火焰。
格林皱着眉头挣扎。
这回轮到木头人想大喊大叫了:“不要乱动!会被烧死的!你不想活了,我不想死啊!”
格林也没有不想活。
他安静下来,任由木头人将他拖走。
木头人便悄悄地多走了几步,比必要的防火距离更远一些。
它讨厌火。
谷茨同样喜水恶火。
它蹲在木头人头上,焦虑地踏着脚蹼。
这个组合奇妙又搞笑,所以一个火人多看了格林一眼。
这一眼,让格林终于有机会看清火人的正脸。
格林迷惑地眨了眨眼。
那个火人很快就往古胡家的墙头上爬,留下一个烟熏火燎的背影。
他好像见过这个人。
格林回忆。
当初……屋顶。是的,这个人从屋顶往下跳,给格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后来还被黑衣人带走了。
所以这些火人都不是入侵者,都是外乡人,都是——玩家。
是的,外乡人就是玩家。
格林怔怔地望着面前混乱不堪的场景,握紧拳头又松开,眼前忽明忽暗,后脑勺一抽一抽的疼。
“那些黑衣人呢?”格林如梦初醒,不知在质问谁,“黑衣人去哪儿了?”
最早的时候,不是有黑衣人在维持秩序吗?
木头人沉默不语。
谷茨叽叽咕咕不说人话。
没有人为格林解答疑惑。
格林解开木头人的枝条,走到生命树旁边,抬手握住了一个举着火把向前跑,险些点了生命树的人的手腕,将火把转了个方向,并推远了些。
这个人身上除了火把以外,没有多余的火焰,看起来比其他人更像个正常人,或许能沟通。
格林问:“为什么要这样做?”
正常人惊讶地看向阻挡自己的格林,结果愣了愣,继而眉开眼笑,手一松,火把便掉在了地上,滚了两圈。
正常人笑嘻嘻地张开另一只自由的手臂,试图去抱格林:“哥,你好帅啊,怎么捏的?让我摸摸!”
格林毛骨悚然,立刻甩开正常人的手腕,倒退数步。
正常人顺手捞了一把,没搂到人,只堪堪擦过胸前的衣物。
正常人凝视指尖,遗憾地咂了咂嘴,从地上捡起掉落的火把:“你刚刚要问什么?”
再抬头,却见帅哥已退避三舍。
正常人又一愣,随即大笑,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调戏良家妇男!哈哈哈……”
举止轻佻的正常人举着火把兴冲冲地跑了。
木头人瞥了一眼退到它侧后方的格林:嗯……嗯。
谷茨东张西望,坚决不往格林那里多看一眼,体贴地留出私人空间。
格林不太需要这种体贴,但有也行。
他整理好情绪,重新站到生命树旁。
刚刚那个不算真正的正常人,他再找一个。
正常人二号不耐烦地挥开格林,结果尴尬地发现挥不开,只好耐着性子听格林提问。
听完问题,正常人二号奇怪地瞅了瞅格林,仿佛在看什么神奇生物。
格林:?
正常人二号哼笑一声,挑衅地挥了挥手上的巨型火把,在格林微微仰头时得意地龇牙:“这就是奥陶。”
正常人二号张开了手臂。
格林后仰的幅度更大了些,并且警觉地盯着正常人二号。
正常人二号抬起下巴:“欢迎来到奥陶!”
热情好客的正常人二号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或许这也不是真正的正常人。
格林冷静地想。
他再找一个。
这回运气不错。
正常人三号憨笑着挠头,结果不小心把头发点了,手忙脚乱地灭了火,最后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大方地给予了格林答案:“是拆建哦!”
格林想不明白:“你们在拆房子?为什么要拆村民的房子?”
正常人三号笑容灿烂,冲格林竖起大拇指:“因为村民需要房子!”
格林:?
正常人三号见状,认认真真地同格林分享宝贵的游戏经验:“村民需要房子,村民都有房子,我们拆了房子,村民没了房子,村民要建房子,我们帮忙建房子——这样就能建设美丽乡村了!”
正常人三号竖起两根手指,弯了弯:“我们得到报酬,村民得到新房子,双赢!”
格林张开嘴,格林闭上嘴。
格林深呼吸。
格林的手微微用力:“你们拆了村民的房子,却还要村民给你们钱请你们建房子?”
正常人三号想了想,点头:“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正常人三号毫无反应,哪怕格林差点将其手腕捏断。
格林冷漠地松手赶人:“你走吧。”
正常人三号打量了一下格林,嘀嘀咕咕地走了。
格林不打算再找第四个正常人了。
这个火场里根本就没有正常人。
既然他们说会重建村子,那姑且跳过这一点。
格林想知道村民是否安全无恙。
虽然玩家们可能需要村民支付重建费用,不一定会伤及无辜,但万一他们觉得只要留下一个村民就够了怎么办?
格林打算找到这些村民。
殷商提醒过格林,进村要调低痛感。
格林没这么做,不是因为他没找到调整的地方在哪里,而是因为痛感对他来说是最佳的风险警报。
他熟悉他的身体,他能够忍受寻常的疼痛。
降低痛感可能会影响他的反应能力,没有必要这么做。
谷茨好心道:“我告诉你在哪里调低痛感呀!”
格林没看它:“不用。”
谷茨:“好呀!”
木头人为这鹅放弃之快而侧目。
谷茨扭扭鹅臀,哼哼唧唧:“嘎!看什么看,格林有需要我会再告诉他的呀!”
木头人悠悠地反驳:“我没有看你。”
谷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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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林开的是沉浸式游玩模式(比划比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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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人是火焰精灵的特效(比划比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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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火烧伊尼西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