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从小就认识陆见川,姜穗岁自称是最了解他的同龄人。

对于他的冷淡已经习以为常。

更何况,他不是单独对她这样,陆见川对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地惜字如金。

他也不是高冷,单纯地觉得他们像小孩一样幼稚和无聊。

但陆见川也不是一直这样的,以前的小小小小陆见川就比现在可爱得多。

在一起经历的夏天里,不知道有多少次,他们两个一起踩着夕阳结伴回家。

零零年代的有段时间,人贩子很猖獗。

每天都有小孩子被拐走的新闻。

在每天新闻和广播的宣传下,很多家长都让小孩一起结伴上下学。

他们两个因为住得近,再加上两个人是同桌,平时比较熟悉,所以就成了搭伙的回家搭子。

姜穗岁觉得没什么不好的,很多时候陆见川因为表现好会有很多小奖励,他不爱吃的在放学的时候都给她了。

陆见川也觉得没什么不好的,因为姜穗岁是个狡猾的小女孩。

在他妈妈那边答应帮忙看着他,而在他这里,只要他把零食给姜穗岁,她就会以一起留堂写作业为借口,为他去校门口小书摊看书打掩护。

还有时候是,姜穗岁会在他家玩到很晚到天都黑了的时候,他被刘玲命令送小女孩回家。

放学的时候,正是夏天的夕阳最猛烈的时候,把整条路都照得金灿灿的。

也照在女孩蹦蹦跳跳的羊角辫上,和男孩高挺的鼻梁上。

这一路上,姜穗岁一般会像小鸟一样叽叽喳喳讲个不停。

但是无非就是讲今天在学校和小姐妹又发现了谁谁谁的秘密,转述说班上小明和小红说以后要结婚,还有看到某个老师在办公室骂人之类的话。

陆见川一般不会作出回应,比起姜穗岁走路时的左摇右摆东张西望,他走得很笔挺。

但出于同桌的情谊,他会在姜穗岁顾着吃东西说话没留意脚下的时候,拉着她的书包,以防她摔倒。

因为姜穗岁摔倒了弄脏了碰痛了会哭,很烦,小陆见川是这样想的。

从他们两个认识之后,他就一直饱受姜穗岁的折磨。

其实说到认识,两个人应该是从小在娘胎了就认识了。

说话太吵,声音太大,眼泪太多。

这是小陆见川对她一贯的评价。

姜穗岁对他倒是一直都印象很好,小时候觉得他是成绩很好的洋娃娃。

平时她的小孩子秘密也会跟他说,把他当做树洞,反正陆见川不会说出去。

一开始,姜穗岁只以为陆见川很讨厌她,因为基本上她说十句话,他才回一句话。

她还哭过问陆见川是不是很讨厌她。

当时陆见川只是叹气,拿出纸巾给她擦掉糊了一脸的眼泪鼻涕:“因为你很吵。”

第一次听到这句话的姜穗岁直接被气哭,跑到他家告状了。

刘玲虽然平时是个温柔的妈妈,但是在他们两个之间,她一直秉持姜穗岁正确原则。

因为她觉得,豆丁点大的小女孩怎么看都是被欺负的那个。

所以,每次姜穗岁一哭,刘玲就会打陆见川屁股。

虽然不痛,但是小陆见川更烦这两个一大一小不正经的女人了。

后来,相处久了,姜穗岁就习惯了,把他当做个不会说话的垃圾桶,什么都跟他说。

但小时候,他还存留些孩子心性,比如在她说到今天她们发明了一种新玩法的石头剪刀布的时候。

她说话总是说一半就被路边的小猫小鸟吸引目光,就忘了自己说到什么了。

这时候,陆见川就会扯她辫子,示意她继续说。

如果碰到姜穗岁心情好,她就会回过神来说。

如果姜穗岁今天想惹他,就会故意跑开不告诉他。

留下陆见川在后面亦步亦趋跟着她。

当然啦,这些都是很小的时候的事情了。

等他们再大点,就开始懂得男女有别的观念。

而且人小鬼大的小屁孩们看到玩得好的异性同学就会发出怪笑和怪叫。

他们两个就逐渐没那么亲近了,各自有了自己的同性好友一起走。

后来到了初中,虽然还是同学,但不在同桌之后就没有了说话的机会。

本来就惜字如金的陆见川,和初中陷入青春期敏感的姜穗岁,两个人就逐渐变得陌生了。

但是那些蝉鸣的夏天,也是曾经真切存在的。

“你今天去干啥啊。出去玩吗”

想想也知道应该不是,因为陆见川不是个爱玩的人,即使他刚考到一个很好的大学,看起来好像可以放松一下。

只是姜穗岁自己心虚。

昨天刚送完礼物给人家,也不知道有没有发现她的小心思,心里还是有点忐忑。

此刻只是在没话找话,不把气氛冷落下来。

对于明显的疑问句,陆见川还是会回答:“不是,去打工。”

那边,姜穗岁看着他面前热腾腾的小笼包,想到自己只喝了一碗粥突然有点饿了。

自顾自地拿了双筷子夹起来吃。

陆见川对这种行为也不意外,只是默默地把蘸料碟往她那边推。

姜穗岁一边嚼着一边说:“你竟然要去打工了,去哪里啊。”

他回答:“替星空网吧那个老板看店。”

姜穗岁没去过,但她知道,因为星空网吧是镇上人气最旺的一个,而且就在她上班地方的旁边。

她开始还不以为然,十万个问题像他抛过去:“那你每天都去镇上吗。上几点的班啊?具体是干什么的,修电脑?你什么时候学会的?那我以后能去找你玩吗?我就在你旁边上班诶。”

陆见川淡定地挑着回答。

“我假期都住店里。”

“轮班。”

“小孩子别去网吧。”

听到这句姜穗岁气得往他的碗底倒满辣椒:“我跟你一样大!”

不过他整个假期都要在镇上吗。

想到这,她眼轱辘一转。

诶,那不是每天都能和他见面了?

她想着心里的小九九,就没继续说话了。

那岂不是天助我也,近水楼台先得月吗,看来老天都在给我创造机会。

反而是陆见川看她突然安静下来,抬头瞥了她一样。

两个人就这样和谐的坐在路边的矮脚凳上,沐浴在初生的阳光下,等着汽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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