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何第一个走上前，看着近乎凶悍的周于征喉结滚了滚，想要接过戚锋，却被周于征往后一步避开了，“人交给我，你去带路，顺便给我们弄辆车。”
肖何猛地点了点头，右手持斧，沾血的外套往左臂上一缠，率先往大厅走去。
“等等我！”顾千树抓起沐清浅召出的复合弓追了过去，后者落在周于征身后，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并关紧经过的每一道门。
推开通向大厅的消防门还未进去，一股血腥味道已随着风迎面扑来。肖何看了一眼后方的几人，直接推门闯了进去。
古老的砖石地板彻底被尸体与血液覆盖，大厅正中华贵古典的巨型吊灯撞塌了另一边走廊的入口，只余一片残垣。时不时有肢骨断裂的丧尸在地上无意义地扭动发出嘶哑的声响。人间炼狱，不过如此。
沐清浅在门被推开一半时迅速上前，抬手从后方捂住了顾千树的眼睛。戚锋脸色苍白地转过头，用余光打量着亲手缔造出这一场景的男人，对方却并没注意他，而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前方的肖何，双膝微屈，无意识地做出一个捕食者的姿态。
然而肖何只是腿软了一瞬，又很快重新站直，带着众人走出了城堡。
城堡中央的露天草坪已被被弃置的车辆与尸体毁得一片狼藉，肖何踏过那几年不知多少次聚会野餐或看书的草地，心情复杂。
他在靠近出口的地方找到了一辆能将他们都装下的白色悍马，解开车门拖出驾驶座上的尸体，闷不作声地坐了进去。
忽然，车窗外打下一片阴影，肖何侧过身，周于征拉开了车门，俯身看向他，“我来吧，你坐在边上指路就行。”
肖何眼眶有些发红，从周于征身侧走过坐进了副驾驶座。后方，沐清浅扶着戚锋钻进车内，顾千树靠着戚锋，低头看着手中的对讲机沉默不语。
引擎声响起，肖何打了个向左的手势，悍马的轮胎碾过尸体与护栏，驶入回归的路。
回到院子后，顾千树迫不及待便下车投入了哥哥的怀抱。肖何进屋翻出医疗箱和冰袋回到车里，检查起戚锋横在后座上的伤腿。
“骨头应该没有问题，但皮下出血很厉害。”肖何简单判断了一下伤势，用冰袋敷在戚锋深紫一片的小腿上，“异能应该起到了保护作用，但是下次，你别受伤了还用异能逞强。”
戚锋呲牙咧嘴地忍了半天，等到肖何处理完时一身汗地倒在了座位上，看着就剩一口气了，“我好饿，小何你帮我拿点吃的，还有水，好不好？”
肖何看着戚锋跟高中练完马拉松如出一辙的装死模样，眼里终于找回了点笑意。
他将人架回屋里，又拿了水和面包，出来找到了沿着围墙检查的周于征，将吃的递了过去，“给。”
周于征接过食物，低下头说道：“谢了。你还好么？”
肖何垂下目光，“不好，很不好。在这样的世界里待久了，我们回去还能正常地生活么？”
“当然不能。”
肖何猛地抬起头，周于征面色如常，平静地说道：“当你真正拥有了异能的那一刻，你的命运就改变了。所以，你必须明白，为什么我们要得到它。”
“为什么……要得到异能？”
肖何喃喃地复述了一遍。周于征抬手在他头上揉了一把，“没关系，你总有一天会想明白的。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守着。”
“这里很安全，我们进去也会锁上门，不需要在外面守着，你也去休息吧。”
“锁上门可不一定安全，不是么？”周于征温热的手掌依旧盖在肖何头顶，明明是在调侃，听着却十分让人安心，“好了，去洗个澡换件衣服吧，一身的血。”
回屋洗了澡换过衣服后，肖何来到窗边向下望去，周于征和沐清浅站在大门右侧，看着手中的地图低声交谈着。高大挺拔的男人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抬头看向他，笑了笑。
上一刻还是强悍凶狠的野兽，下一刻又如阳光般温暖。
肖何将窗户推开一条缝，翻身躺上床，在阳光下合上眼睛，沉沉睡去。
夜晚，众人围坐在客厅大桌盘。用辣酱腌过再炸至金黄的肉片层层叠叠地摞在生菜叶上，最上面是一圈切得极细的青葱；新鲜绿叶菜装在小竹篓中，一旁是翻滚着的奶白色海鱼火锅。
餐桌另一边，一大盘薯条与炸鸡块拌着三色酱料摆在正中，旁边是色泽鲜艳的意式炖肉与一大盆蔬果沙拉。
“太奢靡了，这里不是末日丧尸副本么，我还以为我们要就凉水啃压缩饼干度日呢。”
顾千树一边说着一边十分不争气地吞了口口水，坐在一旁的戚锋已经迅速地舀过一大勺烤肉，酱汁几乎溅到正在挑鱼刺的戚锋身上。顾千城盛了半碗奶白色的鱼汤，一边给顾千树夹在鱼汤锅里煮好的蔬菜。沐清浅装了一大碗沙拉低头安静地吃着，周于征坐在她右手边，面前的餐盘旁多了一碗浅红色的墨鱼莲藕汤。
肖何单手撑在桌上，一边用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一边对周于征说道：“小灶特供，谢谢你把戚锋带回来。”
“特供？”周于征端起这全桌仅有的一小碗汤，偏头看向肖何：“每餐都有？”
肖何愣了愣，“也不是不行。”
“那好，以后每次都要给我准备特供。”
热闹的席间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二人的对话，周于征的语气十分自然，看向肖何的目光在温暖的灯光下也带着几分与他的外表截然不同的温存。
一种难以言说的熟悉感再次涌出，肖何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睛，却无论如何都想不出，究竟是在何时何地经历过这样的场景，或是见过这个人。
沐清浅坐在一旁冷眼看着，在众人吃完后主动收拾碗筷，给周于征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后走进了厨房。
“怎么，需要帮忙？”
跟着走进厨房的男人一副心情不错的模样，看得沐清浅忍不住讽刺道：“就吃了顿饭而已，至于么？杜昇那时候一天24小时被你绑在身边，也没见你多高兴。”
周于征双手撑在水池旁，偏头看向沐清浅，“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上一次我太相信直觉，结果被人轻松用异能误导了，是我的错。”
“奇了。”沐清浅抬眼看了看窗外，“今天月亮也没从西边出来啊。”
“遇见了真的，才知道赝品有多可笑。至于杜昇——我很期待第三世界。”
沐清浅神色复杂地摇了摇头，感慨道：“如果不是你把他逼到那个份上，他们也不至于非得拼个鱼死网破。真的假的有那么重要么？你知不知道重来一次浪费的这些时间，够我们干多少事？”
周于征目光深沉地看了沐清浅一眼，她不由地站正了身体，二人间轻松的氛围似乎随着一个眼神就转变了。
“真假非常重要，无论是对我，还是对你们所有人。得到异能只是第一步，后面还有更严峻的挑战在等着我们。至少，我们得保证跟随我们得到异能的人，都是可信的。”
周于征看向客厅，“每一个成功获得三级异能走出御异的人，都是不可预测的隐患。”
沐清浅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二人收拾完餐具走出厨房，屋内的气氛并不沉闷，吃饱喝足的四人在明亮的灯光下围着茶几在地毯上坐了一圈，一人一种颜色的记号笔在一张A3大的地图上头脑风暴。
见周于征和沐清浅靠近，几人也没有藏着掖着，顾千树又拿出一红一粉两支笔递了过去，招呼道：“正好，来来来，让我们听听专业人士的意见。”
沐清浅挑了挑眉在顾千树旁坐下，周于征则坐在了肖何正对面。地图上，蓝黑黄灰四种颜色将地图边缘和空白处写得满满当当：
蓝色笔迹圈出了几栋建筑物和主要干道，重点标注了丧尸聚集异常的区域；
黑色笔迹在左下角列出了六人的异能和强度分析，周于征的名字后留下了一小片空白；
黄色笔迹将囤积的食物和各类物资详细地统计在右侧，计算能够六人使用多少；
灰色笔迹则将地图按蓝色笔迹的分析分成了六块区域，分别标注了1至6，在地图正中，写下了御异给众人的任务：找到真相。
原本没太当回事的沐清浅细细看了片刻后便认真了起来，在面前的空白区域画了一个御异标记，一边写一边说道：
“御异已知的六个世界挑战各有侧重，但难度都是根据挑战者异能等级设置的。这一世界明显是考验挑战者战斗力，所以生存、谋略、精神等其他方面不会过于严苛，找到真相不会太困难，但既然是考验战斗力，那就不会有投机取巧的路径。如果我是御异，会给挑战者两条路：要么，干掉足够数量的丧尸，要么，在丧尸爆发后坚持足够长的时间。”
沐清浅几句话便给众人点明了方向，周于征红色的记号笔在沐清浅的粉色字迹旁稍稍一顿，又画出了两条线，“兵分两路。”
“一队去丧尸聚集处杀丧尸，一队沿着肖何的线索继续找。”
戚锋伸手将肖何一揽，说道：“我保护小何去找线索。千树一起？”
千树摇了摇头，“我去另一组，总不能一直蒙着眼让你们护在后面，我可不想当拖油瓶。”
“剩下的人抽签吧。我是丧尸组，肖何是线索组，每天一轮。每个人都挑战一下丧尸，也能给线索提供新思路。”
红黑粉灰四支笔被倒放进笔筒，肖何顾千树一人抽两支。
肖何、戚锋、周于征。
顾千树、顾千城、沐清浅。
周于征看着肖何手中那一抹红色，嘴角勾起一丝满意的弧度。
【戚锋食用手册】
1.性格：外向、暴躁、精力旺盛。
2.喜欢的食物：肉。
3.有效的沟通方式：别装，好好说话。
4.团队内适合的角色：攻击手。
5.底线：别碰他的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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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兵分两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