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是关月给了他不逃避的勇气。
关月是骗他，她没受重伤，可程凌君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生气，他甚至在庆幸，还好只是一场戏。
在这场戏中，他看见了自己的心，也看见了关月的心。
她是真的，真的真的舍不得他。
他一厢情愿的让她去寻找别的人，对她来说，是一种残忍。
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坚持，让他终于退无可退，他所有的犹豫、担忧、惧怕……都在一一消解，直到一切伪装剥离，他的心接触到她的心，那样的滚烫热切，毫无保留。
他承认，在那一刻他失去了所有的借口，再没有任何理由，让他不去拥抱她。
其实真正让程凌君不再逃避的是关月，而不是爹娘的逼迫。
既然他已经决定要和关月在一起，那爹娘自然也不是阻拦了，他早已离开了程家，即便对家人还有感情，可他知道爹娘的话不可全听全信，他若还是以前那个乖儿子，就没有今天的他。
而且，他不想再推开关月，她已经走了九十九步，那他走最后一步，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他不想再让她独自背负这段感情的痛苦，即便，他还是认为他有诸多不配的地方，但关月配得到，她值得这世间任何一个男子的爱，而不是倾尽全力，却只换来一场空。
既然她还在坚持，他又还有什么理由不执起她的手。
“娘，爹，孩儿没有求过你们什么，但这一次，我想为我自己的幸福，求你们，你们如果还在乎儿子，就成全我们吧。”
程凌君虽是求，可他的姿态眼神却都在诠释着决心，他是真的，真的打算、不，是决定和关月在一起，不是在征求他们的意见，而是在告知他们，他必定要这么做！
程秀仿佛头顶泼下一盆冷水，不单单是程凌君违逆了她，而且还是和关月这样的人，她想生气，先发火，却又被这冷水浇灭了，只能狠狠留下一句：“随你，以后你后悔了别怪爹娘。”
程凌君双手抬起，深深鞠了下去，程秀甩袖上了马车，温林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车，想说什么，却被程秀扔下一句：“还愣着干什么，他要自甘堕落任他去，谁都不准管他！”
温林只得跟着上了马车，程亚君偷偷给关月递了个眼神，轻轻往前推了黎光一把，没说什么回了车上，很快，车轮重新滚动，马车随着烟尘一起使离了他们的视线之中。
而程凌君，直到马车完全离去，才缓缓起身。
他深深看着远方，神色复杂。
关月站在他身后，没有打扰他，直到程凌君回头。
他一回身，便看见自己的儿子和关月站在一起，关月的手还按在黎光的肩膀上，仿佛是在接远归人回来。
黎光的神情有些懵懂，但依旧非常乖巧地等待着父亲，程凌君摸了摸他的头，笑道：“吓坏了吧？”
毕竟是看见关月一身的血，程凌君正待继续安慰黎光，却见黎光摇头，说：“不怕。”
“？”
说起来，还真没见黎光害怕，连爹娘都吓的脸色发白，但是黎光，他是真的比大人们都镇定。
程凌君不由看向关月。
关月讪讪摸脸，道：“其实，我提前告诉了小光，所以呃……”
其实是程二姐告诉黎光的，但她不能出卖程二姐，于是只能说是自己。
关月看着程凌君竖起的眉，立即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程凌君冷笑，“你的帐，我还没跟你算呢。”
关月根本没接触黎光，即使要提前告诉黎光，也不可能躲过他的视线，肯定还有人帮她，程凌君又不是傻子，但既然关月不想说是谁，他也就装不知道，但是！关月做的事，可不能随便抹去，不然指不定下次又来吓他。
看着程凌君嘴角的笑，关月不由颤了一颤，将黎光护至身前，“孩、孩子还看着呢……”
黎光正瞪大眼看着他们。
……
程凌君牵起黎光的手，淡道：“先回吧，话说，你怎么来的？”
关月暗吁了一口气，将他们带到一边，有匹马正悠然吃着草，一根缰绳捆在树干上。
看这样子，怕是关月早就到了这里等他们了。
程凌君沉默了一瞬，看向关月的眼神带着不善，关月当作没看见，把马拉了过来，道：“咳，咱们走吧，你和小光坐马上。”
“那你呢？”
“我没事，你要是不会骑，我可以拉着绳。”
关月故意把姿态放的低，这样程凌君就算想要算账，也该念在她有苦劳的份上，从轻发落吧？
程凌君看着她，“你会骑？”
关月正把黎光放上马背上，道：“呃，那倒不会，不过事态紧急，就当场学了一点，胡乱骑着赶过来了。”
她那时也是病急乱投医，哪里会骑马，马车倒是坐过，马是实在不会，好在村长给她找了一匹温顺的公马，让她一个新手也能驾驭，不然要是赶不过来，就真是搞笑了。
程凌君不说话了，任由关月把他扶上马背，这马是真的脾气好，一动不动让他们都上了，才慢慢走动起来。
关月看他似乎也能骑得安稳，便把手放了，喊道：“你们先回吧，我后面跟着。”
此时程凌君却是停了，自顾自下了马，关月奇道：“怎么了？”
“我和你一起回。”
程凌君的手按着缰绳，黎光还在马上，看见爹下了马，他也要下来，被程凌君阻止了，“你别乱动，好好坐着。”
“可……”
关月追了上来，道：“怎么不骑了？”
程凌君摇头，“不累，走着也花不了多长时间。”
“啊？”
关月哪里还能看不出程凌君在想什么，分明是在等她一起回。
她有些感动，帮程凌君拉过缰绳，道：“真不累？”
“嗯，你不是被挨了那一棒，你上马吧。”
“害，我那都是假的，你看我，一点事都没有！”
“哦？回去以后随我一起去找林大夫看看。”
“也、也没必要……”
“嗯？”
“行行行，我回去立刻去看大夫。”
两人牵着马，马上坐着孩子，两人就这么不紧不慢地往大槐村走去，徒留黎光在马上纳闷，这马背上是有钉子不成？怎么两个大人都不坐？
路途并不长，或者在关月看来不长，到了村口，有一人正翘首以盼。
“村长，”关月打了一声招呼。
芮喜脸上露出了笑，“看来是成了，小程也回来了。”
“咳咳，”关月想掩饰一下，但程凌君已经睇了一眼，“别掩饰了，我想没有芮村长帮忙，你也没办法这么快找到马，而且村长等在这里，嗯……”
既然村长等在村口，必然是知道关月的计划的，后面的话自不用说，大家都心知肚明了，芮喜也没有显出什么尴尬的表情，依旧是微笑道：“关月去找你，我知道，我也帮了她，小程，你别不高兴，当然，要撒气可以撒在关月身上，但我还是得为她说一句，她是真没法子了，要不是我们说你其实还想留在大槐村，她是不敢试的。”
“我们？”程凌君心里重复了这两个字，看来帮关月的不只村长，程凌君心中已经出现了另一个身影，他估摸着是她的可能性很大，但现在也求证不了，也就罢了。
关月嘿嘿作傻笑状，村长也是聪明人，知道不能暴露程二姐，就是这个撒气……她能说不吗？
……
不管怎么说，程凌君也回来了，可惜的是，他的东西在马车上，好在没有全部收拾完，屋子还是可以住的，就是少了许多用物。
芮村长大手一挥，让程凌君和黎光先在她家吃饭，睡觉的东西也可以借一些给他们，还顺便叫了关月，名为救济，实是庆祝，众人围拢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饭，黎光和村长的孙女宝儿吃完饭还玩了好久。
芮村长女婿给他们泡好了茶，几人就在院子里说闲话。
芮喜敲着瓜子壳，瞅着关月，低声道：“你们以后打算怎么样？”
“什、什么怎样？”关月脸色微红微僵，眼神漂移，看了一眼旁边的程凌君，又马上收回。
程凌君咽了口茶，沉静道：“看我作什么？”
“没……没什么，”关月低下头，拿起一枚瓜子，又抬头道：“村长问的，怎么样？”
程凌君看了她一眼，关月眼中带着细微的希冀，他嘴角微勾，道：“你是女子，又是你使计把我坑了，现在倒问我怎么样？”
关月缩起脖子，“那，那也不能说坑，咳咳，就……就问问你的意思，你……你怎么想的？”
关月是真不好意思，她在人前说了那些话是被逼急了才说的，没人逼她了，她又有些龟缩起来，那些令人羞涩的话她是不敢明目张胆说出来了，但她相信，程凌君是能懂她说的话的，要、要是他也没有异议的话，她是否可以……
程凌君望着关月亮闪闪的眼睛，她的情绪仿佛也传染了他一般，不由得垂下眼睫，以杯掩面，低声道：“什么我的意思，我……我的意思，和你的不是一样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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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 5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