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山看着张海萤猛的伏在架子旁,被合上的盒子从手中脱落,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看来还是中招了,张启山连忙伸手去扶,把人轻轻揽到自己怀里,准备找条绳子捆起来。
眨眼间,张海萤半盍的双眸忽然睁开,冲张启山露出了一个甜美的微笑,笑意却不及眼底。
张启山愣住了,他知道怀里的人已经被天授了,张海萤虽然表面上与他亲近,但从来不会对他露出这种微笑。
“张海萤”见他没动静,眼里增加几分媚意,更加放肆了,她凑近张启山的唇吻了上去,眼神迷离,一只手抵着她的胸膛,小动作却不断,右手毒针已经翻了出来,直往张启山手上刺去。
张启山并没有躲开,他用一只手从后面抵住她的头,轻轻的回应着张海萤,用舌头撬开她的牙关,两人呼吸交缠,唇齿相依。
动情的表面下,张启山另一只手却已经掐上她的脖子,下一秒,张海萤就被掐晕了过去。同时她戒指上的毒针刺上了张启山的手套,却并没有刺穿。
张启山把怀里的人打横抱起,走出密室。手轻轻抚上张海萤娟丽的眉眼,他从来没见过她如此安静的模样,印象里的她总是强大的、跳脱的、爱耍一些不足为惧的小心机,身边总有各种各样的人,只有这次,她真正意义上的孤身一人来到长沙,来到他的身边,仿佛命中注定一般。
张启山把张海萤送回她的房间,用绳子捆上她的双手双脚,他没有经历过天授,不知道这么做是不是管用,只好守在她身边,一刻也不敢离去。
床上的人静静躺着,脸庞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无比柔美。张启山忍不住凑近,在她的唇上缓缓烙下一吻,睡吧,醒来之后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
在她身旁,张启山轻轻搂住她,也缓缓睡去。这么做也是为了保障她的安全,并非完全出于私心,是吧?
睡梦中的张海萤再次进入青铜门内,这次门内不再是诡异的水面,而是一片茂密的丛林,巨大的蓝色湖泊镶嵌在其中,犹如蓝宝石般熠熠生辉。她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她在南疆丛林中的场景,还真是梦境,每次都不一样,她心道。
“你怎么又来了?”空灵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这一次,所谓的终极甚至没有用载体对她讲话。
张海萤有些哭笑不得“我被自家人做局了你信吗?”张海萤此时没意识到,在她的话里,张海客竟然也算自家人,她的家人已经不只是张海琪、张海楼和张海侠了。
这话似乎把终极给干无语了,双方都沉默了好一会儿。
“你回去吧,你现在还在长沙,切记,不要再插手张家的事了。”
“插手抗日战争算吗?张启山也是张家人吧?”张海萤问道。
没有声音再回答她,四周一片寂静。忽然,眼前的画面发生了改变,一切都在扭曲,整个空间似乎在坍塌,张海萤觉得自己被扔进了洗衣机里,滚筒在不停的翻转,她快吐了。
再睁开眼时,她看见明媚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穿透,在屋子的墙壁上形成斑驳的光影。然后,就是张启山那张俊脸。
张海萤吓了一大跳,什么情况?她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吧?看见两人衣着完整,张海萤松了一口气。
睡梦中的张启山硬朗的脸部线条似乎也柔和了些,他常年从军,皮肤怎么保养的这么好的?真令人嫉妒。
张海萤轻轻挪开张启山禁锢在自己腰上的手臂,准备下床。
张启山忽然毫无征兆地睁开眼睛,两个人大眼对小眼,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彼此,气氛有些尴尬,张海萤觉得自己的脸很热。
“额……你醒了?”张海萤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嗯。”张启山有一瞬间的慌乱,但片刻就恢复了平静“我先走了,军营里还有事,今天晚上游园会,万事小心。”说着,逃似的同手同脚的就走了出去。
张海萤从余光里看到张启山的耳朵泛起一层浅红,原来他也害羞呀!张海萤伏在床上笑个不停,她从来没见过张启山这个样子,怎么这么好笑,太不符合他的人设了吧。什么都没做,害羞个什么劲呀?
张海萤看了眼时间,才六点半点,还早着呢,决定再睡个回笼觉,等颂和来叫自己。刚才感觉太真实了,仿佛真的被扔进洗衣机滚筒里来回翻滚,现在喉咙里还泛着恶心。她觉得插手抗日战争应该不算打乱世界轨迹的事,毕竟这是千万人为之奋斗的必赢的结局。
今天晚上游园会绝对不能出错,不如养精蓄锐。她把窗帘拉的严严实实的,蒙上被子,埋头就睡。
颂和来叫她时,太阳已经高悬,阳光似光剑般穿透层层叠叠的帷帘,将黑暗的屋子照的通亮,天光乍现。
“小姐,小姐,该醒了。”颂和清脆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张海萤睁开眼,有些困倦。她见颂和脸色不对劲,就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颂和很聪明,她虽然不知道张启山他们在谋划些什么,但能感受到空气中焦灼的气氛。昨天张启山请一个日本的高官进了城,正住在长沙最大的旅馆里,好吃好喝的供着。整个长沙上上下下无不在讨论这件事,说是佛爷要投敌,已经有不少不明是非的人骂佛爷“汉奸”了。
张海萤听后,只问道:“颂和,你信吗?”
颂和眼里含泪,摇了摇头“我不信,佛爷不是种人,一定是有原因的”
张海萤摸了摸颂和的头,温柔的笑了笑“没事,你不信就好,佛爷是个好人,你好好在家待着,听见有什么动静,赶紧往防空洞里跑,机灵些。”
出于保密原因,张海萤不能告诉颂和张启山的计划,说这些话,已经是她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她草草的吃了些东西,穿戴整齐,就准备按约定的时间去军营见张启山。
“小姐,你去哪?现在长沙很乱的。”颂和见张海萤要出门,忙开口劝阻,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颂和的担心让她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情绪,这种感情让她有愿意留在这个世界的冲动。张海萤扭头一笑“没事,我去找你们家佛爷,记住我说的话,别乱跑。”
这一笑不同于张海萤以往在她面前露出的任何表情,清丽中带着些许温婉与洒脱,颂和看呆了,等她反应过来,张海萤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大门尽头,只余她一人呆呆的站在原地,阳光照在她的身上,整个人暖暖的。
颂和脸一红,小姐怎么这么好看,怪不得佛爷喜欢,她也喜欢。
长沙街头乱糟糟的,不见昔日繁华。日本人在大街小巷乱窜,不时有让人恶心的眼神流连在她身上。张海萤强忍杀人的冲动,蒙着头往前走。
“海萤,这里。”霍锦惜的声音从路边的一辆汽车里传来。
张海萤忙走过去“你怎么还没去,我以为我已经够晚了。”
“上来吧,我们一起。”面对霍锦惜的邀请,张海萤没有辞让。
两人并排坐在后座,司机是霍家的女伙计,短头发,很利落,能留在这里的,估计是霍三娘的心腹。看着混乱不堪的长沙城,谁也没有说话。
“从前的长沙出现过这种场景吗?”张海萤忽然问,在她的记忆里,未来的长沙是一座繁华的都市,是真正意义上的“不夜城”。
霍锦惜摇了摇头“从前虽有各种天灾**,但百姓能勉强度日,老九门也可庇佑一二,现在……”她深深的叹了口气“九门大族尚且举步维艰,更不要提寻常的百姓了。”
是啊,这个年代,人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在张家、在南洋、在做任务奔波的路上,张海萤见过的残忍场面只多不少,对于死亡,她本该麻木。但自从恢复上辈子的记忆,那些清明澄澈的画面就再也无法忘怀,如今这样的场景,她也只剩无奈。
“霍家的产业都尽数迁移到了南方,等佛爷这里结束,我也会去,当家人的交接还要准备准备,你要和我一起吗?”霍锦惜问道。
张海萤想了想“我还不知道,到时候再说吧。”她是真的不确定,她和张起灵的约定还没有完成,时局这么乱,不知道张起灵去哪了,她想再去找找“你放心,我不会食言的,我不会抛下霍家不管。”
“嗯。”两个人谁也没在说话。
汽车驶进了张启山城郊驻扎的军营,有不少张启山的亲兵在活动,不少都是张家人。营帐里,九门各当家人除了解九爷都坐齐了。
“吆,三娘怎么和张小姐一起来的,你俩这身看起来跟姐妹花似的。”齐铁嘴嬉皮笑脸的说道。
张海萤看了一眼霍三娘,果然,两人心有灵犀的都穿了一身黑色皮衣,长刀和匕首都别在腰带上。
“路上碰到,顺路带张小姐一起来的。”霍三娘整理了一下头发“那是,张小姐和我一样,天生丽质。”
“好了,九爷等会就到,解家从码头上运来不少东西,我们先开始。”张启山开口道,眼神不自觉的看向张海萤。
解家在九门里涉及行业最为广泛,有不少军火走私都经解九家的手,和张启山布防管的身份相互配合,但也方便。若真能运来军火,那接下来来守城的日子便不会太难过。
夜幕逐渐降临,游园会上张灯结彩,张海萤扮做张启山的随行秘书在明面上牵制白川义则和他的亲兵。
戏台上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二月红选这出《穆柯寨》,文武带打,是出好戏。
“中国有句老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佛爷你做出了明智的抉择。”白川义则操着一口带有日本音的普通话,听的张海萤直想笑,和上辈子电视剧里演的一模一样,抗日神剧诚不欺我呀。
白川义则将目光落在了张启山身后的张海萤身上“不愧是佛爷,连身边的随行秘书都如此貌美。”
张海萤心里翻了个白眼,早晚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张启山不动声色的把张海萤护在身后,不卑不亢的开口“白川司令落座吧,今天这出戏是九门二月红亲自登台,等会还有样珍宝要送给司令。”
“哦,二月红名扬中外,我早先在中国就已经听说过他的大名,今日得以一见,实属三生有幸。”白川义则声音里带着兴奋,恐怕正能为不费一兵一卒攻占长沙而窃喜。
今天来游园会的除了九门中人大部分都是白川义则带来的日本人,最低也是个少佐,等会儿多杀几个,也不算亏本买卖,张海萤心道。
二月红身着戏服,头戴华冠,随着锣鼓铙钹,粉墨登场。正如当年梨园初见,岁月对他格外的仁慈,除了眼角丝丝皱纹,他似乎没有一点变化。
张海萤坐在台下,暗自观察四周,九门的好手大多扮成小厮埋伏四周,她余光一瞥,看见陈皮阿四朝这边露出了一个阴狠的眼神,手里把玩着铁蛋子,蓄势待发。谁会信今天欢迎日本人的游园会来了一群盗墓贼?
张启山看似专注听戏,实则精神紧绷,上半成一条直线,做出攻击的姿势。张日山的手牢牢按在枪上,随时准备出手。
张启山在之前和日本人的交涉很有效,让他们觉得九门迫不得已只能妥协,否则警惕性也不会这么低,只带了不到百人的守卫。只要等二月红信号,所有人都会出手。
台上仍在咿咿呀呀的唱着,台下双方势力进行着无声的博弈,算算时间,日本人带来的守卫应该已经悄无声息的被霍家和半截李的人砍了头。
“有生之日责当尽,寸土怎能属他人。”二月红戏腔一落,锣鼓声不停,他身形一躲。轰的一声,黑背老六撞破帷幕,持刀向头排正中央的白川义则砍去。
一时间,戏声、锣鼓声、枪声、喊叫声此起彼伏,现场一片混乱,九门的好手卸去伪装,开始了一场针对日本人的宰杀。
张海萤快速从座位上快速翻起,短匕出鞘,往白川义则的头上砍去,被他的一个副官挡了一下。
白川义则也不是傻子,看着张启山稳如泰山,他要是再不明白这是个圈套,这个司令就不用干了。
他侧身躲过,把他的亲兵往黑背老六的刀上推,自己也被飞来的木条刺中了手臂和大腿。他跌倒在地,连枪都拿不起来。
“佛爷,你可要想好了,你这是和大日本帝国为敌。只要你放弃行动,你还可以和我回日本,以你的能力,伟大的天皇是不会亏待你的。”白川义则还在苦苦挣扎,却被一把刺刀从背后刺中,鲜血直流。
半截李不知道什么时候如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他用刺刀绞碎白川义则的心脏,一只手死死的捂住他的嘴“别动,让我再享受一会儿。”
“三爷,可以了,我该去下一个地方了。”
张启山砍下白川义则的头颅,轻蔑的看了一眼,丢在地上“这就是我给你们献的宝。”身上的大衣随嘶吼声在半空翻卷。
游园会剧情三叔并没有写过原文,微博上有短片,但作者找不到了,只能凭印象写出几个片段,剩下的全都是自己写的,有不合理的地方请多多包容,欢迎提出意见。
白川义则是历史上真实的人物,二战日本法西斯军官,我把他用在这里借用他的名字,他的真实活动轨迹有感兴趣的可以百度一下。
把抗日剧情用在老九门身上,总有抗日神剧的既视感,但我觉得,民族危亡之际,无论是什么人,高官显贵也好,贩夫走卒也罢,都应当是一致对外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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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游园惊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