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明殿内一共来了九人,八名修士,一名粗布麻衣的庄稼汉。看衣着是分别来自三个宗门的修士,这三个宗门在修真界顶多算是下等宗门。可即便是下等宗门,比起天元宗这个差点散架的落魄宗门也不知好了多少倍。
见祁玉泽走来,那庄稼汉像是找到了目标,连忙指着他哭嚎了起来:“是他!就是他!各位仙长,你们可要为我做主啊!”
他喊的费劲,两方修士却无动于衷,不由得渐渐闭上了嘴。
祁玉泽的目光只是一一在他们脸上略过,接着看向被气得面红耳赤的青衣中年男子:“怎么?自家的棺材睡得不舒坦,跑去刨人祖坟了?”
他那眼神就像在说:这三家都刨了?
这青衣中年男子名叫殷间,是祁玉泽第二个收服的人。名字取的阴间,癖好也阴间。或许是小时候的经历带来的阴影,他从不睡在棺材以外的地方,要必须盖上棺材板才能安心入睡。
因为这点他一直被当做怪胎,在世俗中被同龄小孩欺负,长大后被邻里指指点点,去打杂被任意克扣月钱,有时出门还被人泼一身黑狗血,后来一直东躲西藏。人到中年又闹起了饥荒,就在差点被饿死时,两名修士的打斗吵醒了他,他透过棺材板缝隙见识到了修士的强大,抬手间摧毁琼台楼阁的力量激起了他求生的**,他渴望着这种力量,渴望着打破尘世间所有的歧视与不公。
“冤枉啊,是他们没事找事。”殷间当然知道宗主的戏又来了,配合道,“我真没刨他们祖坟,我可以发心魔誓,如果我刨了,就让我一辈子睡棺材。”
“……”祁玉泽唇角微扬,看样子这三宗日后不会安宁了。
“被刨了祖坟”的三大宗门修士眼角抽了抽,忍着骂娘的冲动,努力保持着上等宗应有的派头。
“你是何人?”一名打扮贵气年轻男子摇了摇手中折扇,“你们宗主呢?让雷承德那老狗滚出来见我。”
语气中满是对天元宗的嘲弄,若是以前对天元宗归属强点的,或是对老宗主衷心不二的长老,说不定就会不自量力地与那人叫板起来。可惜,天元宗已被祁玉泽从上到下换了批人,个顶个的奇葩,别说宗门归属感,就算祁玉泽说要把在宗门卖了,他们也只会想着怎么才能从宗门宝库中多捞点盘缠。
于是在年轻男子得意洋洋等着借题发挥时,却见天元宗的修士一个比一个沉得住气,他不由暗道可惜。
“雷承德啊,他得了不治之症,死了一年多了,恐怕诸位只能下去见他了。”祁玉泽缓步到主位上坐下,“现如今天元宗由我执掌。”
“哈,你一个金丹初期继任宗主?”一个衣襟上绣着金蝉的男子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看天元宗众长老竟面无异色,眼中鄙夷更甚,“怎么没人知会我们一声,是不把我们三宗放在眼里吗?”
与此同时,略知详情的三长老传音过来:“宗主,有件事不知当不当说。雷承德在世时,好像与他们常有往来,每三年都会献上大量供奉,上个月已到了日子。”
这事说不上光彩,雷承德也不会傻到闹得人尽皆知,于是在祁玉泽继任后,天元宗里几乎无人知晓此事。
祁玉泽兴致不高地看着自己的手,无论对那金蝉宗弟子说的话,还是对自家三长老说的都没做出回应。只是安静地坐在那,像是等待着什么。
“我说你……”金蝉宗修士没想到会被这般忽视,起身就要动手,一旁有人搭住了他的肩,小声道,“莫急,别忘了我们是为了什么而来。”
说着两人一同看向了跪在地上,不断擦着冷汗的庄稼汉。他大概做梦也没想到,被他当做软柿子捏的白发男子竟是一宗之主。
“那个谁。”金蝉宗另一名修士踢了踢庄稼汉。
“草民李水生。”庄稼汉把头埋的更低了。
“给这位天元宗新任宗主说说那日你看到的。”
李水生这才想起自己背后是站着三个宗门的,顿时底气也足了些,挺了挺微驼的背,从怀中拿出了一块令牌。
“那日日头刚落下,就听见有人喊了声有人放火,那火最终没烧起来,我以为就没事了。可一到夜间,我被浓浓的烟味呛醒,转身叫我家婆娘,可她就像睡死了过去,一动不动的。”李水生说着说着抹起了眼泪,“我去叫儿子,儿子也同样叫不醒,那大火已经不知道烧了多久,我拼尽全力也只来得及将我儿抱出去,一抬头这才看到全村都烧了起来。”
“我儿虽被救出来,可他当时已经没了呼吸,他才八岁呐……”李水生将令牌递了上去,“仙长,这就是那歹人留下的,请仙长为草民做主啊!”
那块令牌在场的长老都认识,那是雷承德搞出来的,天元宗每个弟子入宗都会得到一块,凭着令牌才能在天元宗通行,可以说是标准的认牌不认人。
如果是一年前天元宗或许就吃了这个闷亏,不巧的是这规矩在祁玉泽继任当天就被废除了,他命人找来一个大火盆,当着所有人的面,烧光了天元宗内全部的令牌,如今这块自然不属于天元宗。
“放心,有我们三大宗门在,自然会为你做主。”那手持折扇的修士道,“天元宗宗主,你有何话说?”
祁玉泽放在膝上的手指轻扣了两下:“还有吗?”
李水生梗了一下,扭头看向身边的金蝉宗修士。
那修士不满地拧起眉头:“照实说便是。”
“那日……那日我太过悲伤,许多都记不清了。”李水生随即又激动了起来,“但我记得你的样子,就是你烧了我们村子!”
祁玉泽嗤笑了声,笑得很是猖狂:“是我又如何。”
李水生一下子懵了,这,就这么……承认了?
“宗主。”殿门被敲了两下。
“进来吧。”
殿门又一次被推开,茯苓带着三个满眼都是好奇的小家伙走了进来。
茯苓:“宗主,我找遍宗门能找的地方,都没找到沐云迟。”
“没事,不用管他。”祁玉泽起身走到了正殿中/央,“你们入门许久,我那徒儿却还未出关,今日我就由我亲自来给你们上一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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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