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耨斤心中郁结,直到耶律隆绪进来时她仍然面色不佳。
“听说你今天见了太平公主?”沉重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萧耨斤的心不由得一跳。
她抬起头,柔柔地说道“妾身知道公主丧父心情不好,又想着之前还从没见过这位公主是何模样,因此便自作主张邀她一叙,宽慰她一番。”
耶律隆绪只是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摸不清他的态度,这让萧耨斤心里惴惴。
耶律隆绪不准备在这里过夜,他少坐片刻便站起身来。
“太平公主是普贤奴最喜欢的姑娘,朕不是不知你平日的花样,但是在她身上,你绝对不能动一分心思。”
明里暗里也是在维护萧绍矩,毕竟他和耶律完该是一家人。
“妾身不敢。”萧耨斤恭恭敬敬行礼,头越发的低。
听到耶律隆绪离开的动静,萧耨斤这才瘫坐到榻上“没有叫秦晋国王,这是于公于私,他都在警告我。”
她摇摇头,给自己倒了杯酒,回想起白天的话,她眸色沉了沉。萧绍矩此人,第一次让她体会到自己无法掌控的挫败感。
如果不能为己所用,那就一直这样也好,只要不会阻挡住她的路,继续当个闲散官员,和那个他看起来很在意的公主好好过一辈子。
萧耨斤看着太平公主帐子的方向,遥遥举起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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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完该没有住几天就有些想回灵安了,萧绍矩在这里也没什么事,于是就随了耶律完该。
“回去我带你出去玩。”
“去哪儿?”耶律完该惊讶地看他。
“近的在郊外,远一些就去上京。”萧绍矩道“如果想更自由,那咱们就浪迹草原,四海为家。”
耶律完该红着脸给他扔来一个枕头,笑骂“一天天没个正经。”
“不过我想去南边看看。”她抿抿嘴,有些认真地说道。
“南边?南边是宋。”萧绍矩想了想“等把宋打下来,我就带你去玩,什么汴州扬州,契丹人生在草原长在草原,没见过江南水乡,倒是可以一去。”
耶律完该一开始还好好听着,到后来就有些兴致寥寥,她历史虽不好,却也知道,萧绍矩的这个理想注定是不能实现。
“走吧。”她打断了正在畅想的萧绍矩,没有多说什么,率先向停在外面的马车走去。
马车上没有什么事干,耶律完该闭着眼,突然又想起之前和萧绍矩的那番话。
因为怕出现蝴蝶效应,她不知道现在的历史有没有按照原来的轨迹发展,她不知道历史上的耶律隆庆是不是在开泰五年的冬天去世,也不知道历史上的自己是不是也嫁给了萧绍矩。
或者,她本来就生活在历史里。
那她和萧绍矩的未来与命运又该如何呢?
耶律完该突然睁开眼,不敢再想下去。
“怎么了?”萧绍矩正阖目休息,像是心有灵犀般同时看向了她。
“没什么。”耶律完该笑了笑,回答道。
萧绍矩又闭上了眼,耶律完该看着他的侧脸,无数次想要说出口的话终究还是咽了下去。
回到灵安的生活又变得宁静、平淡而又惬意,耶律完该觉得她的老年生活应该也不过如此。
然而她后来才知道,她生活的每一天其实都暗潮汹涌,只不过是她和萧绍矩过早从中抽离,努力守护着这个如世外桃源般的家园。
萧绍矩从外面回来已经是傍晚,耶律完该命人将菜热了又热,心里逐渐攒了一团火气。
她本来也不是个爱生气的人,只不过像是知道有人可以娇惯自己,现在的脾气似乎也就大了一些。
“怎么现在才回来?”
萧绍矩知道她有些生气,却不慌不忙从身后变出一个盒子来“我前两天找人打的,今天刚刚拿回来。”
耶律完该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慢慢打开盒子——
里面躺着十一枚发亮的金戒指。
饶是见过无数好东西的满哥,此刻跟在后边也张大了嘴。
驸马下血本了吧。
在现代时,相比钻石,耶律完该就更喜欢黄金,现在她看见成色这样好的金戒指心里很是惊喜。
但她嘴硬,还不肯把话放软了说“你以为我是阿拉伯王子还是暴发户,难道非要一根指头戴一个吗?”
暴发户这个词萧绍矩是听懂了,但他不太明白“阿拉伯王子”是什么东西,听着像是一个国家的皇子。
耶律完该还沉浸在兴奋里,忘了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她将盒子收好,让满哥小心收着,自己突然想出一个主意。
她弯着嘴角,像个流氓一般揽过萧绍矩的腰“今儿本公主心情好,想和驸马对饮。”
说完她挥了挥手“把这些菜放到外面,我要在院子里吃。”
眼下是七月末,但并不算热,夜色如水,十分静谧。
耶律完该抬头看看马上圆了的月亮,问萧绍矩“马上就中秋节了啊。”
“嗯。”萧绍矩应道“但这节汉人过得多,契丹人不怎么过。”
“别喝了。”他转过头,看见耶律完该又在倒酒,心里一惊。这酒性烈,她来一杯尝尝味道便罢了,多喝肯定受不了。
“你也喝。”耶律完该笑意盈盈,直接将酒壶推给他。
看这样子,萧绍矩猜小姑娘已经醉了,他无奈地笑笑,想给她扇扇风,却被耶律完该一把攥住手腕“快点喝。”
是不是自己平时对她过于和颜悦色了?萧绍矩反思自己,但他扪心自问,对着小姑娘又做不出那凶相。
“行,我喝。”萧绍矩说完,将壶里的酒一饮而尽。
他的酒量再好,这一壶下去也没受住,他感觉眼前晃了晃,看东西也不甚分明。
他喝多了不想吐,但想睡觉。
“你别喝了,我先躺会儿。”说完,萧绍矩就一头栽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