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这一路的闲聊,两人都或多或少对对方有些了解,李瑄知道秦舒月是来京城寻亲顺便游玩,家里有四口人,还有一位师父。
秦舒月知晓李瑄是锦衣卫,往宜州以南的锦州办事,途经宜州顺带帮皇帝看看宜州,父母双亡,家中兄弟姐妹众多,只不过都离家了。
两人因此又亲近了几分。
秦舒月和李瑄下来的时候,黎望青和范师爷已经下了马车,其他大夫陆陆续续提着自己的药箱小心下车。
黎望青下车之后没有急着先进衙门,而是等待两人下车,见两人下车后才出声,[本府先行一步。]
秦舒月点头,望向身旁的李瑄,[瑄大哥,我们也进去吧。]
李瑄颔首。
这么一大堆人,门口官兵自然看到,[你们是谁?]
范庭好声好气说道,[这位是宜州知府大人,我们要见你们大人。]
官兵听了立刻脸色一变,[大人,先请进,小人这就去禀告。]
黎望青等人在正堂等候县太爷,秦舒月也期待见到蓝山县太爷,但过了许久才看到一位穿着官服的人脚步虚浮的被人扶着走了进来。
昨日两县来报是瘟疫,黎望青为了不引起百姓和县太爷恐慌,便让两位县太爷先回去,并承诺会第二日下午带大夫们再次确认是否是瘟疫,当时这位蓝山县太爷还算精神,怎么今日脸色苍白,像是快随时要撅过去了一样。
黎望青关心的问候,[钱大人,你这是怎么了?]
钱奇虚弱的向黎望青一拜,[黎大人,下官身体不适来晚了,还望见谅。]
黎望青摆摆手,让搀扶之人赶快扶钱奇坐下来。
搀扶之人知黎大人不认识自己,便在把自家老爷扶上位子后介绍自己并回答刚刚的问题,[黎大人,小人是蓝山县的师爷钱善,钱大人自从昨日从府州县衙回来便身体不适,大夫说或许是大人劳累所致。]
[府上之人没有眼见,竟让大人站在这里等待。]说完,钱善派人搬了好几张椅子过来,秦舒月等人才有位子可以坐。
在刚刚一瞬间,秦舒月便断定这位钱大人也中毒了,且由于身体素质不行比那秦如儿还要中毒更深些。
钱奇虽身体越发虚弱,却还记得正事,[黎大人,您不是说过会请大夫来再次判断是不是瘟疫吗?这些莫非都是。]
其实钱奇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他并不是劳累所致,他总感觉是因为接触过秦仵作才这样的,但他心里还留有侥幸,希望原因不要是这样,否则不只是他,大家都要完了!
黎望青没有否认,先向他介绍了一下周围的大夫,[这些都是宜州有名的大夫,周老,林老……。]
其次介绍了李瑄,[这位是来自京城的锦衣卫王大人。]
锦衣卫!
钱奇忍住身体不适,想站起来一拜。
李瑄看钱奇半死不活的模样制止了他,[钱大人,不必多礼。]
最后才介绍了秦舒月,[这位是舒月舒公子,他也是名大夫,并且判断两县这数起死亡不是由于瘟疫,而是中毒导致。]
这话一出,不论是钱奇还是其他大夫都将目光注视秦舒月。
秦舒月见轮到自己上场,气定神闲的望向钱奇,[在下确认两县数起死亡是源于中毒,且也诊断大人你也中毒了。]
其他大夫一听立刻就有人想上去帮钱奇查看是否中毒,他们在蓝山县入口处若不是收到范庭的劝阻,早就有人想冲下去去问秦舒月如何得知两县不是突发瘟疫而是中毒。
现下一听钱奇也中了毒,都有些跃跃欲试,想查看是否属实。
周老上前一步,[不知是否可为钱大人诊断一番。]
黎望青是认同周老的医术的,向钱奇提议,[钱大人,周老曾是皇宫的御医,不如让他为你相看一番。]
若是周老也诊断出是中毒,黎望青才肯彻底放下心来。他对于秦舒月虽有了点信任,但还是比不过周老,尽管黎望青也希望是由于两县大夫医术不行,才诊断不出是中毒。
得知是皇宫里的御医,钱奇自然不会拒绝,伸出自己的左手,[周老,请。]
[等等,周老且慢。]
众人闻声是秦舒月,除了李瑄是完全信任秦舒月,其余都不解的看向他,不知他为何阻止。
秦舒月没有多言,只是望向周老说道,[周老,先不要用手直接触碰钱大人,用银针一试便可。]
要是其他大夫可能不会听秦舒月的话,这诊断病人怎能不直接接触病人。
但周老对秦舒月十分欣赏,也愿意相信秦舒月一次,他从怀中针盒取出一根银针缓缓插入钱奇手腕,不到片刻,银针不需要取出便呈现出黑色。
看到银针变黑,大夫们都惊叹,[还真的是中毒了。]
周老取出银针走向秦舒月,好奇的询问秦舒月,[舒小子,既是中毒,为何不让我直接为钱大人把脉?]
个别大夫闲着没事干还阴阳了一句,[不会是觉得周老把脉也看不出来吧!]
秦舒月看这大夫有些眼熟,好久才想起这大夫不就是当时在宜州南门指责他是骗子的那个吗?
周老没有理会这人的挑拨,只是希望秦舒月给个解释。
之后,秦舒月当着大家的面还真的点了点头,这下连周老都有些惊讶了。
那阴阳怪气之人又吐出一句话来,[笑话,你小小年纪就敢如此大言不惭,周老是御医怎会看不出来,分明是你小子满口胡话,老夫倒要看看是不是诊断不出来。]
这阴阳怪气之人原是宜州最高超的大夫,因为年纪最大。但自从周老来了,他就被压了一头,来找他的人自然减少,见周老这么听舒月的话,不敢去直接触碰钱奇,他心里极其不屑,也觉得这是个机会,到他出风头的时候。
没人去拦这阴阳怪气之人,秦舒月也懒得去拦了,就让这人实践出真知吧!
钱奇也不懂为何不可诊脉,但他也想知道自己中了什么毒,见这大夫过来,他听话的伸出手,期待这大夫看出他中了什么毒,早日为他解毒。
阴阳怪气之人得意的为钱奇诊脉,但过后他的额头忍不住出了许冷汗。
怎么会如此,竟然诊断不出任何中毒情况,只能看出这具身体血气不足,十分虚弱。
[哎呀,这位大夫,你查出来了吗?快让大伙儿都来听听,小子我医术不行,又狂妄自大,急需您来教导小子。]
李瑄看出秦舒月的幸灾乐祸,忍不住宠溺一笑。
秦舒月这么一说,其他大夫也忍不住问道。
[是啊,看出来是什么毒了吗?]
[这么久了,怎么还不说话?]
有人小声嘟囔,[不会真的看不出来吧!]
秦舒月不认识此人,黎望青做官多年,还是熟知此人的,他见把脉时间稍微久了,也不禁疑问,[童老,这钱大人中的是什么毒?]
童老转过身来,脸色苍白,面露难色道,[大人,老夫查不出来。]
周老相识童老,虽觉童老为人刻薄,但对童老的医术还是认可的,既然童老把脉不出,他应该也差不多。
周老没有莽撞的也去一试,而是直接询问秦舒月,[舒小子,既然你知道这是什么毒,不防告诉大家吧!]
若秦舒月不知道把脉把不出来,又怎会提醒他不要多此一举。
钱奇见这大夫把不出来,十分失望,听周老的话,立刻附和,[舒公子,本官中了什么毒,你快说吧!]
秦舒月也不想卖关子,刚想开口,便瞟见童老要下来,立刻装作紧张的样子惊呼,[呀!童老,你可别过来啊,你也中毒了,这可会传染。]
听到会传染,众人不禁往后一退。
见童老惊慌失措,秦舒月心里一笑,脸上严肃道,[这种毒来自于西塞,中毒之人不会立刻死亡,会随着身体素质不同,死亡的时间不同,并且大夫们也诊断不出来是否中毒,只能用银针才可看出端疑。]
[这种毒药还会传染,若是有人碰到这中毒之人,便也会中毒。]
[有人把这毒称为蝶恋花。]
把毒药比喻蝴蝶,花比做人的身体,蝴蝶恋花,毒药一接触身体就会传染。
说完,秦舒月笃定的看着钱奇,[钱大人,是否与那死去的仵作有直接接触,例如拍肩。]
钱奇见秦舒月对这毒药特性如此了解,又说中他确实接触过秦仵作,立刻就对秦舒月深信不疑,[确实如此,我曾拍过秦仵作的肩膀。]
黎望青接着钱奇的话继续说下,[钱大人与仵作有直接接触中了毒,仵作验尸也会大面积触碰死者尸体,才会第二日死在家中。那么确实说的通,两县死亡人数不是由于瘟疫,而是中毒。]
当时两县判断是瘟疫,起于仵作之死,既然得知仵作是由于中毒死的,自然瘟疫不攻自破。
秦舒月一脸赞同,补充道,[秦仵作我猜年事已高,又大面积触碰了这个毒才会第二日立即死亡。钱大人触碰过仵作,虽只是轻微触碰,但已过数日且大人为公事繁忙身体劳累,才会变成如今这样。]
[这毒委实可怕诊断不出,竟然还会传染。]有大夫吹嘘道。
[所以才会让人觉得是瘟疫。]李瑄低沉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