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

秦子瑜在长乐宫守了两个时辰,该喝药时才回东宫。

因着秦子璋的伤不算太严重,文贵妃也有心情嘱咐他,让他照顾好自己。

“本宫会劝着皇上多去东宫看你,你自己别想太多,有时候放开心绪,身体好的更快。”

秦子瑜浅浅的笑着:“是,儿臣明白,让文娘娘担心了。”

若是想劝皇帝,怎的这一个多月皇上都不曾想起他这个儿子?

文侧妃不能在外面留太久,已经先行回去,难得天气暖和,秦子瑜从长乐宫出来没有传轿撵,跟庆安两人走走停停。

柳树枝条发了新芽,风带着微凉,拂过秦子瑜额前的碎发,吹走了他鼻尖的一抹温热。

“春天了。”

转眼他来到这里已经大半年,比原主多活了半年。

湖面的水随着风荡开阵阵波纹,秦子瑜坐在湖边的亭子里稍作休息,这副身体还是不能走远路。

“太子殿下。”

不远处出现一名粉衣女子,秦子瑜今天在长乐宫见过。

“嫔妾是皇上新封的玉贵人。”

玉贵人一步步走近,在距离秦子瑜五步远的地方停下,半蹲下行礼。

秦子瑜起身道:“玉贵人,你有事找孤?”

面前的人眉眼间跟文贵妃有些相似,更年轻几岁,怪不得皇帝日日留恋长乐宫,哪也不去。

玉贵人聘聘婷婷的起身,动作赏心悦目。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嫔妾心知殿下担忧皇上的身体,这些日子皇帝歇在嫔妾这里,经常半夜惊醒,夜不能寐。”

秦子瑜看着她。

玉贵人继续道:“贵妃娘娘一直瞒着殿下,但嫔妾出身景王府,总觉得瞒着殿下不太妥当,您也该多去几趟重华殿,尽尽孝心。”

秦子瑜颔首:“多谢玉贵人提点,孤知道了。”

见她面露难色,秦子瑜问:“可是还有什么为难的地方?”

玉贵人纠结了一会儿,道:“嫔妾确实有话想说,请殿下屏退左右。”

“无妨,庆安是孤的人。”秦子瑜道:“再者说,您毕竟是孤的庶母,孤男寡女在这亭子里,被人看见不好,贵人以为呢?”

玉贵人犹豫着,看看秦子瑜,再看看庆安,斟酌着道:“殿下的话虽然有理,嫔妾还是怕传出去,事关性命,嫔妾不敢妄言。”

也就是说,她只想告诉秦子瑜一人,多一个人在场她都不会说。

“罢了。”秦子瑜摆摆手:“庆安,你退后十步。”

待庆安走远,秦子瑜道:“这样总可以了吧?”

玉贵人点头:“多谢殿下信任,嫔妾不求其他,只愿将来殿下若有能力,可保嫔妾无虞。”

秦子瑜:“贵人依附于贵妃娘娘,娘娘治理后宫虽算不上仁善,但也绝非阴狠之人,您只要谨守本分,自然不会危极性命。”

“是,娘娘的确公正,可是殿下应该清楚,嫔妾由景王送入宫中,娘娘如今不说什么,不代表以后……”玉贵人苦笑着:“罢了,嫔妾先说正事。”

湖的另一边有侍卫经过,不远处还有匆匆来去的宫女太监们。

秦子瑜不怕玉贵人污蔑他“觊觎庶母”,毕竟以他的身体,连自己宫里的人都无法宠幸,何况是他人,就是不知这人有何目的,是景王派来的,还是文贵妃。

玉贵人往前一步,两人离得更近了。

她飞快的低声道:“夜里皇上偶尔说起梦话,其中多缅怀先皇后娘娘。”

提起皇后,秦子瑜的神色复杂些许。

玉贵人接着:“皇上说……对不起皇后娘娘,更对不起您。嫔妾听得心惊胆战,不敢告诉任何人,但怀揣着这个巨大的秘密,又无处发泄,总觉得告诉殿下才能心安。”

秦子瑜眉头微蹙,眼睛在玉贵人脸上转了一圈,看着不像在说谎。

“贵人严重了,孤从小身子不好,母后更是因此……,父皇有愧疚也是情理之中。”

玉贵人摇头:“不,这不一样。”

“皇上所表现出来的,不像是愧疚,更像是……”

“惊恐。”

所以才会梦中惊醒,久久不能入睡。

玉贵人再次服身:“其余的嫔妾便不知道了,告诉殿下后总算了却一桩心事,嫔妾告退。”

她匆匆离开,一脸着急怕沾染上麻烦的模样。

若真是怕,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庆安走过来:“殿下,咱现在回宫吗?”

“回吧,还没喝药。”秦子瑜起身。

“刚才路过了几个太监?”

庆安道:“至少十个。”

秦子瑜笑了:“你说这十个里面,有多少贵妃的人,有多少景王的人,有多少萧赐的人?”

庆安低下头:“奴才不敢随意猜测。”

秦子瑜道:“无妨,晚上便知道了。”

喝完药,秦子瑜感觉很疲累,在床上小憩了半个多时辰,醒来已接近天黑。

中午在长乐宫用的不多,他饿的前胸贴后背。

这是一个良好的信号,证明身体在好转,从前他感觉不到饥饿,反而闻到饭菜会恶心。

至于玉贵人说的话,对他完全没有影响。

若是原主,听到那些肯定着急知道真相,情急之下再次病倒也不是不可能。

到时候不管谁透露些许“真相”给他,直接一命呜呼。

究竟是谁这么想他死?

戌时,秦子瑜合上话本打算休息,熟悉的脚步声出现,他立刻睁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殿门方向。

熟悉的身影出现,萧赐刚迈过屏风,就见秦子瑜紧紧盯着他,望眼欲穿。

忙碌了一天绷紧的神经突然松懈下来,像被和煦的春风扑了个满怀。

萧赐自己都没察觉到,当他走到秦子瑜面前时,嘴角已然挂上微笑。

秦子瑜伸出手,手心里有两个亮晶晶的折纸。

“这是什么?”

萧赐拿过其中一个,放在眼前。

秦子瑜道:“千纸鹤。”

“用前两天赐下来的紫色描金粉蜡笺叠的。”

“好看吗?”

“暴殄天物。”萧赐道,两个小小的折纸,竟然用那么名贵的纸去叠。

秦子瑜不依:“你就说好不好看嘛!”

眼睫毛随着眼睛一眨一眨的,小猫一样挠了萧赐一下。

“好看。”

秦子瑜满意:“一张纸能叠十几个,等你生辰那天,把它们都穿起来,再弄许许多多的萤火虫,肯定漂亮极了!”

萧赐眼睛微抬:“殿下怎么知道臣的生辰?”

奴才没有资格过生辰,也就是这两年,生辰那天送礼的才多了些。

秦子瑜仰着头:“我是谁?我可是太子殿下。”

“自然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大人以前见过千纸鹤吗?”

萧赐抬起手,轻轻划过秦子瑜的脸颊:“没有。”

小时候家里不算穷,但也不算富有,比不得公子哥们知道吃喝玩乐,进宫后更是日日劳作,确实没见过这种东西。

只适合观赏,没有任何用处。

若是以前,他肯定觉得这都是废物,但是现在……

萧赐握着手里的千纸鹤,连另一只也抢了过来。

秦子瑜不进反退,把脸抬得更高:“大人今日是睡床,还是榻?”

萧赐终于捏到了白天没有捏到的脸颊,滑腻腻的令他爱不释手,一时间只想这么捏着。

“痛!”

秦子瑜捂住脸:“大人再掐就肿了。”

萧赐这才恍惚的放开,把千纸鹤收进袖袋,坐到秦子瑜对面。

“殿下想为我过生辰?”

秦子瑜点头:“我都想好了,你到时候可要赏脸过来,否则我的心思就白费了!”

萧赐问:“别人过生辰,不都是要给惊喜,殿下全说出来,还有何喜可言?”

“那……谁叫你总是那么忙!”秦子瑜道:“我不提前说,你到时候直接消失,我去哪里寻你?”

萧赐沉默,秦子瑜的担心不无道理,他忙起来有可能会直接忘记,跟寻常日子没什么不用。

“殿下想不想出宫?”

“出宫?”秦子瑜的眼睛瞬间亮了:“我能出宫吗?”

说实话,要不是身体原因,他不可能日日待在东宫,憋了半年快把他憋疯了。

萧赐轻笑:“当然可以,之前臣不是带殿下出去过吗?”

“就等臣生辰那天。”

“好!”秦子瑜点头,听到能出宫,比自己过生日还要高兴。

“殿下很想出宫?”萧赐在盘子里挑挑拣拣,拿了个苹果吃。

秦子瑜道:“多看看外面的世界总是好的,我这身体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多看一眼,就少一分遗憾。”

“从出生起我就困在这宫里,哪都去不得,热不得冷不得,吹不得冻不得,出门有太监嬷嬷们跟着,走几步就劝我回来,若不是近来身体好些,我连东宫的门都出不去。”

萧赐想起初次见秦子瑜时,那是个温度正好的秋天,经历过洪水的他一路从南走到北,他是浑身泥泞的小乞丐,秦子瑜是那一尘不染高高在上的谪仙。

神仙本该是悲悯的。

也不知现在的秦子瑜有几分真心,亦或者都是哄骗。

秦子瑜话锋一转:“其实我一直很后悔。”

“我不怨你恨我,连我自己想起那个时候,也总是会恨。”

“如果我没有把你领进宫,而是送入王府或者其他富贵人家,你就不必经受这么多磨难,其实一开始我很讨厌你。”

说起从前,萧赐没有插话,静静地听着,眼神随着秦子瑜的话不断闪动。

秦子瑜问:“你知道我讨厌你什么吗?”

萧赐不语,秦子瑜道:“我讨厌你明明瘦弱干瘪,却眼神明亮,有着超乎寻常的生命力。”

“你拼了命的想活下去。”

“我也想,但是我只能看着自己越来越萎靡,日日忍受痛苦折磨。”

“我就想啊,你如果也处在痛苦中,还有这么顽强的生命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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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病美人后成了反派的心尖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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